“将军!” 吕布这才像是知道有人进来了一般,他露出了一个敷衍的笑容,却并没有叫退那些婢女的意思。 “将军,”高顺熟练得像是练习了无数次一般,他说道,“夫人若是得知,将军今晚怕是无法安眠了。” 吕布面上平静的神色终于隐隐被打破,他遗憾的挥退了那些美貌的婢女,随后一脸嫌弃的看向了自己的禆将。 “伏义何事而来?”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问有什么事,而像是在抱怨你咋又来了。 “将军整日饮酒作乐,成何体统?” 高顺说道。 “哈!”那将军怪笑一声,将杯中酒饮尽,一抹嘴巴,“不然呢?继续给义父做守卫?” 他说着轻飘飘的,内心中有多少不忿却难言于外人。 他自以为跟着董太师是要进行一番壮举,打关东打雒阳,打哪儿都行,封侯拜将,功成名就,如今却落得个天天给人当护卫的命。 世上焉 有如此窝囊将军? 何况他那义父……对他这半路捡来的便宜义子究竟有多少情分也不好说。 高顺知道这事吕布不愿意提,他也识相的没有继续戳人心窝子,转而说道: “府外有客至。” “是何人?” “长安士子,言欲投效于将军。” “不见!” 吕布有些烦躁的一挥手,其后却迟疑的摸向了怀中那只女子精巧的锦囊,他的面色变得有些晦暗不定。 他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高顺。 “见见吧。” 高大的将军没什么精神的说道。 高顺挑眉。 “将军若是不想见就不见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本就只是正好顺路而过,进来叫停一下将军近日来愈发荒唐的行止,顺便通报一下外头有客人,至于见与不见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布今日心情不好,就是要见。” 吕布说道。 高顺沉默了一瞬,选择放弃理解将军的脑回路。 “布不仅要见,还要设宴招待。” 那将军继续用一种麻木的语气说道。 好烦哦,得搞几个长安士子玩玩才能开心。 ———— 荀晏走进都亭侯府时已是夜晚,城外的百姓居所处已经一片漆黑,而都亭侯府仍然灯火通明,来往的婢女皆面容秀丽,捧着装着炙肉与美酒的托盘。 待来到主屋时,望着里头那一个个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武将,荀晏第一次感到了窒息。 [惊喜吗?吕布给你举办的派对。] 清之问道。 身边的郭嘉则更加惊骇了,他显然没有想到只是投了张拜帖就获得了如此待遇。 “都亭侯行事果然不似常人。” 郭嘉虚弱的说道。 荀晏不知为何想起当时在雒阳时,那位贾姓先生所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贾先生当时的表情活像是吃过了什么苦头一般。 “二位便是欲投效将军的长安士子?” 一片吵闹中,终于有人发现了多出来这俩看上去就格格不入的文人,那武将看上去已 经喝了不少了,他声如洪钟的发问道,把整个主屋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这人本来是随意的斜倚在案边,待看清楚两人容貌后陡然睁大了双眼,别说,这人瞧上去不修边幅,实际上还是有着及格线以上的颜值。 那人一拍大腿,大喝:“贤良之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贤良之才来投奔将军!” 有人嚷嚷了起来。 郭嘉回过了头。 “嘉后悔了,嘉想回去。” 话说如此,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人被推搡着入了席。 席上皆是吕布麾下武将,主位上吕布本人却是不在,不过这些将士看上去自在得很,可能是因为吕布经常宴请这些武将。 方才最早说话的那人名唤魏续,乃吕布帐下大将之一,不过说是大将,实则不过一个年轻将军罢了。 在一堆肌肉壮汉中,荀晏还发现了一个熟人。 张辽小将军混在其中,算得上是里头最好看的一个了,只是这会这年轻俊秀的小将军却是惊吓得说不出话来,直瞪瞪盯着荀晏看,连手里的果子掉了都没发现。 他并未做什么伪装,这会被认出来也不足为奇,荀晏有些恶劣的对着张辽笑了笑。 张辽羞涩且矜持的转过了脸。 魏续大笑着拍了拍张辽的肩膀。 “文远啊文远,你还说你不是好色之人,两位先生容貌不凡,想来必是身怀大才。” 他真挚的说道。 荀晏:…… 原来你贤良之才的结论是这样子得出来的。 “好看顶什么用?以貌取人不可!我们军伍中人最讲究的自然是能不能喝!” 名唤侯成的将军说道,他举起酒杯轻蔑的向二人一笑。 郭嘉面色突然一整,他冷笑一声拎起酒坛就向那人走了过去。 荀晏坐在原位,看着嘉嘉已经热火朝天的和那群一个赛一个不着调的武将拼起了酒来,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他们并州武将快乐大集体。 他陷入了沉默,并且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他本来是想做什么的? 张辽不知何时暗搓搓挪到了他身边,低声道: “郎君如何来长安了?” 他虽然被揍了一顿,但总归是他不礼在先,他本身对于荀氏叔侄并无恶感,对于荀攸之事他也有些叹息,只是却不会因为这一丝善意去真的帮助。 “许久不见,文远将军别来无恙啊。” 荀晏眨了眨眼睛,无辜的说道。 张辽终是不愿见这漂亮小郎君身陷囹圄,低声多说了几句,却不想被边上一个二五仔听了个干净。 而且那二五仔大概喝多了,听事还只听一半。 “什么?” 二五仔声音浑厚而响亮,响彻整个屋子。 “这位先生便是那位揍了文远两拳的壮士?怎么可能?文远你行不行啊?” 魏续顶着张辽几欲杀人的目光仿若未觉的说道。 张辽深呼吸,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忍了又忍,终究是忍不下去了。 两个大个子武将顿时缠斗到了一起,对这岌岌可危的主屋造成了严重的创伤,而观边上那些武将的神色,却一个个都自然得很,甚至还有说有笑点评着两人的搏斗功夫。 待吕布慢悠悠进来时,这间屋子已经仿佛遭到了重大劫掠似的,仿佛蝗虫过境,里头的人一个个东歪西倒的,和地里的黄花菜一般。 吕布:……好像和想象的不大一样。 他的计划中,应该是两个文文弱弱的长安士子被他这一堆勇猛壮士欺负得唯唯诺诺,他坚信只有在这种逆境下才能看出到底有没有才能。 绝对不是他故意想要磋磨人。 屋子里清醒的人不多,郭嘉的战斗力比想象的要恐怖,他一个人能喝一群人,甚至他自己现在醉没醉都很难说,连荀晏都被人灌了好几口。 荀晏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应该还是清醒的,他看向了姗姗来迟的府上主人,这位威名赫赫的将军在样貌上显然是对得起他的名声的。 只见这位身着华服的都亭侯环视四周,微微皱眉,随后他看向了荀晏的方向,定住了目光。 这人生得一双黑沉的双目,被盯上以后叫人心中莫名生起寒意,荀晏少有的有些紧张,他其实摸不清自己到底能不能和眼前这人过上几招,他虽自忖在习武上颇有几分天赋,但也不敢如此托大。 都亭侯凝神看了许久才堪堪扬起一抹笑意,他温和的说道: “布今日有事,方才晚到,怠慢两位先生了。” 他走了两步落坐到主位上,仪态标准如那些世家子弟一般,丝毫不见传闻之中那些不好的评价。 荀晏几乎不由自主的高看了这人一眼,文武不分家,吕布早年同样是文官出身,曾担任军中主簿,自然不会是什么愚蠢之人,那他……有认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形吗? 主位上的都亭侯似乎急不可待一般看向了荀晏,他的眼中亮起了奇妙的期待之色。 底下还清醒着的高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痛苦的抱住了头,不愿目睹。 吕布期待的问道: “这位先生可有尚未婚配的姊妹?”!
第45章 有时候来自一个地方的同乡之间总是会有些相似,不仅仅是口音,也包括行为。 比如吕布与张辽,一看就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同样的不着调,只是张辽小将军看起来就天真可爱多了。 “晏听闻将军与夫人鹣鲽情深。” 荀晏发出了灵魂质问。 都亭侯待夫人严氏极好,予取予求,宠爱至极,这是出了名的事。 “大丈夫自然不可亏待其妻,”吕布矜持的说道,“不过蔡中郎曾言,卿大夫一妻二妾,当不为过……” 荀晏倒吸一口冷气。 这人不仅觊觎他的姊妹,还做着一妻二妾的美梦…… 无耻老贼! [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上去干了他?] 他问道。 [冷静,]清之同样被震撼了一下,[你觉得你打得过吗?] 不知道,但是好像可以试一试的样子。 荀晏逐渐丧失了理智。 好在屋里那唯一一个明白人站出来打起了圆场。 “将军莫要与夫人闹别扭了,这位先生,方才将军不过玩笑话罢了,莫要放在心上。” 高顺心很累,他感觉自己不应该是个普通偏将,他还应该是个管家,每天给主人家操心家务事的管家。 得加钱。 吕布这才恍然大悟似的,依稀察觉自己方才的问话可能有些突兀,他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随后一脸嫌弃的看向屋子里那一个个被喝得东倒西歪的武将。 侯成感受到了自家将军鄙视的眼神,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到边上那青衣的文弱先生还在看着他,顿时一个寒颤。 这哪来的文人?忒能喝了! “将军,仅仅饮酒,未免无聊,不如比武助兴,也好让两位先生好好见识一下。” 他晕晕乎乎的看到了荀晏身上。 文弱,不能喝,小身板,鉴定为软柿子。 “先生姓……” 他这会才发现这么久都不知二人名讳,只知道那差点把他喝趴下的那人姓郭。 “鄙姓王,名晏,字清恒。” 荀晏熟练的胡扯了一个姓 氏。 “哦,王先生,”侯成目光看向了荀晏腰间的佩剑,“先生既佩剑,想来也通熟剑术,不如来与我等玩闹一二。” 席间骤然安静了一瞬,那些武将迟疑的看着二人,张辽也不由皱了皱眉,想着这人怕是今日里喝多了,说话也没了个轻重。 “子都兄说笑了,”魏续这会似乎清醒了,“莫要唐突了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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