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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孤力

时间:2023-08-14 09:31:25  状态:完结  作者:Out of Reluctancy

  他在盘上扫了一圈,人却渐渐犯起难来。

  劫材他还是有的,但是,陷入混战之前,是不是应该再多捞点地呢?

  外势上他没有太多的优势。白二十四、二十八、三十、三十六几子的子力都非常可观,且眼下他还有一个必须要做的,是收紧右中部黑阵的气。

  地要扎实才有用,否则捞再多也没有意义。

  他又看了一圈,心中默默地计算着。

  四十四手还是让他很有危机感,盘上或许有可以与之交换的地方。最直接的办法是在十之六的位置下冲,然后十之八的位置拐出。可是,他这里的气还不够紧,靠这种办法来交换效率恐怕不会太高。气不紧还是其次,万一中途被俞亮给堵了那才叫完蛋。

  不,不是万一。时光非常清楚这件事。

  俞亮肯定会堵他。

  尽管前四十二手下成了那样,但时光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局棋,俞亮绝对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他输。

  那么他自己呢?

  在时光辗转思考之际,读秒也开始了: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

  短暂的瞬息后,时光下定了决心。

  换吧,交换就交换。

  越看越害怕,非得除之而后快不可。

  他轻轻地一舒气,在最后一秒前落子。

  黑四十五手,冲。

  “哒”。

  棋子扣上棋盘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俞亮看着盘面,眉头突然一皱。

  “卧槽。”第二排的一名少年率先嚷了起来,“他怎么下这了!”

  邓柯平瞪大眼睛看着屏幕,他看了一会,再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这下,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苍天啊……”

  “下在这里的话……”白川放子的手一顿。他蹙起眉心,直着腰在盘面上点了一会,眉心攒得更紧了,“这个地方,有点——”

  “不得了。”方绪在一侧也算了一会,他的脸上阴云密布,“他少算了五目。他想把四十四换下来,这一手他其实应该在七之十六下挤的。”他抬手在盘面上敲了敲,“这下可好,他下哪去了。”

  五目。这少算的五目,让这步棋变成了一个错着。

  幽玄棋室内,时光跟俞亮显然都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俞亮面无表情地抬起脸,在他对面,时光已经脸色惨白。

  他快速地在盘上心算了一遍,越算越心惊。

  一步错着,他现在不光没交换成,还活活倒贴了俞亮六十六目半。

  六十六目半。这个结果让时光刹那间就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了前额,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在发烫。

  北二宿舍楼一楼的房间里,前两排的少年中已经有不少人捂起了脸。

  “这还能……有的救吗?”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对面坐的要不是俞亮,可能还有点希望吧。”另一个少年绝望地答道。

  “这下得。”那人摇着头,“俞亮还没出力,他怎么就倒下了。”

  白四十六手,镇。

  尽管内心已经塞满千言万语,俞亮的下一着还是残酷地来了。

  面对这种残酷,时光的内心涌起了片刻的无力。

  六十六目半,加上黑棋本身要背负的贴目,自己现在已经倒贴给对方整七十四目了。“……直接认输算了吧。”坐在第一排的少年小声说,“这个是真没戏。”

  邓柯平沉默着。他现在完全不想说什么。

  “裁判现在正在跟棋手协商。”方绪看着盘面说,“现在已经十一点了,那么接下来裁判要进行一个封盘。剩下的棋局会从下午两点钟开始。现在的话呢——”他也有点犯难,“目前已经落了六十九手,呃,时光在四十五手那个地方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计算错误。所以说那之后盘上的形势可以说是已经,完全逆转了。本来是黑棋还比较有优势,现在就——完全”——”

  “这个棋到底还能怎么下我是……”白川摇着头,“我是没有主意了。”他敲了敲白四十六手,“俞亮本来就是那种有机会就会抓住的人。给他遇到了这种事,他怎么会放过呢。”

  十一点十五分。

  时光抬脚走下楼梯。大雨倾盆,下得他面前的地面上都被雨水砸得冒烟。“下午继续”,他现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也没有人会在六十九手就认输的。

  他在门口驻足了一会,从背包一侧掏出雨伞。

  离下午两点还有两个多小时,他心想,再想想办法吧。

  [i]关于赛制和名额有一定的杜撰成分,请读者朋友注意与现实区分。

  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

  这十诀是大家入门的时候都会学到的。


第51章

  大雨倾盆。

  尽管才到中午,整个棋室内外却是暗沉的,看起来倒好像已经是傍晚一样。离下午棋局的再续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这个点上,大部分在今天为了新人棋王战而来的人都还在午休中。

  在匝地生烟的大雨中,青年一路奔跑,气吁吁地冲进了幽玄棋室的底层。因为没有穿戴雨具,他的肩上和头顶都湿透了,衬衫和马甲有些狼狈地贴在身上。

  他在楼梯底端停下,弯腰扶着膝盖直喘气。等气差不多喘匀了,他直起腰来,一面从防水背包里拽出手帕揩拭,一边翻找自己的准入许可证。他在楼梯底部的地垫上稍微把自个儿收拾了一番,拽着颈子上的证件牌往楼上走去。

  眼下,幽玄棋室的门还是阖紧的。为了确保比赛的公正性,两位参赛棋手在下午一点半的入场时间之前都不允许踏足这里。棋室外,大堂没有开灯,通向西侧纵深的走廊也是昏暗的,只有最西侧的一道门内隐约传出一丝光亮。

  青年愣了愣。他站在大堂里西向数去,发现那扇捱开一条缝隙的门恰好属于给访客准备的休息室。

  这个点,会有谁在呢?

  扯了扯胸口的证件,青年满怀好奇地走过去。

  幽玄棋室归属于方圆棋院的管辖范围内,一般人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待在休息室里的。

  难道对方跟自己一样是来采编的?青年想了想,感觉这也不太可能。他所属的《天下围棋》已经是国内最大、最权威的专业围棋刊物了,虽然近来围达网旗下也由方绪九段牵头创办了《棋苑报》这样的新兴刊物,但论及影响力,后者显然不能跟他的老东家相比,他早上来的时候也没有在演播室外碰到过别的媒体工作者。

  怀着疑惑的心情,他在那扇背后透出光线的门前停下,抬手扣了扣门:“哒、哒、哒”。“请进。”

  应声的是个中年男性,青年的手一顿。

  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见过这个人说话吧?

  他推门进去。

  白炽灯的灯光倏然朝他涌来,他揉了揉眼睛。放开手时,却看见一个带着银边老花镜的男人正坐在朝东的沙发上望着他。

  “你好。”男人对他点点头。

  青年足足盯了他十几秒,脸上的诧异神情骤然放大了。

  “俞——”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俞、俞晓旸名人!”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夸张,又或者是他提到了某个由来已久的名号,男人对他眨了眨眼睛,稍后,他语气温和地说:

  “现在已经不是了。”

  “不——不不不。”青年转身关上门,再回头时,他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情,“您不明白,您在我心目中永远是名人。”

  俞晓旸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再否认他,而是看了看他胸前挂的证件。“你是来采访的吗?”他问。

  “是、是!”青年明显还处在见到偶像一般的激动情绪之中,他把胸前的牌子扯高给男人看,“叫我小段就行!”

  俞晓旸点了点头。“这里本来是给记者和访客用的。”他问小段,“我在这里坐一下,应该不会打扰你工作吧?”

  小段一怔,他没想到会被俞晓旸这样询问,整个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当、当然不会!”他略带结巴地接道,满脸通红。

  “那就好啊。”

  俞晓旸对他轻轻地颔首,低下头去看膝上的报纸。

  望着他低头阅读的样子,青年不免吞了吞口水。他的手心里早就渗出了汗,这不得不让他万分紧张。

  他在原处站了站,拣了一个离俞晓旸不远的位置坐了下去。

  闷雷一阵阵地从天外传来,雨声似乎比之前更响亮了。

  走出棋院食堂,时光从门边的架子上拿回自己的雨伞。

  “哎,你慢点哦。”邓柯平也刚吃完饭,他正好跟在后头。看见时光的背影,他伸手朝对方”肩上拍了拍,“下午继续吧。”

  “嗯。”

  时光闷声答道。

  可能都不会想来食堂吃饭。而即使是这样,整个午饭时间里他也罕见地沉默着。——七十四目。

  这七十四目,是否会成为他难以逾越的天堑?

  他撑开雨伞,堪堪遮了一个头,就往雨里趟。大雨哗啦啦地打在他的伞顶,无数条水线从他的伞檐上坠落,连成一小片雨帘。雨声澎湃地侵占了他的整个听觉,但,就是在这样的底噪中,他一边朝前走路,脑中的棋盘却如群星般展开,黑子和白子竞相呈现,仿佛在他的眼前也有一局棋一步步地展开。

  时光撑着伞朝前漫步,走得有些漫不经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局棋吸引了。

  铺垫。在左爿下部已经暴露出一块孤棋的情况下,四十四手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慌张地选了靠黑棋外围的位置下跳。直至六十八手为止,俞亮在这局棋上已经走出了两串复杂的治孤。这两串治孤的目的并不旨在获利,更多的,则是把黑棋往价值小的地方赶。

  初学者行棋往往以牟利为准,事事皆求歼击对手。但在职业级的对抗中,歼击并不是职业棋手们使用最多的获利方式。通过攻击方向的调整来驱赶对手,使其不得不往价值不大的地方退却,是更容易被使用的策略。

  可是,这局棋中的白棋,却是在一个自身厚势并不足的情况下改变了自身的攻击方向。左爿的孤棋原本是白阵最痛的地方,可就是在这么极限的境况下,俞亮的治孤成功了。

  这次成功足以挽救看似岌岌可危的白棋。仔细算下来,黑棋在整个局面中的劣势,很有可能早在自己算错目倒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时光咽下唾沫,心脏抽紧了一瞬。

  这就是俞亮。不认识俞亮的棋,就不足以认识俞亮这个人;而认识了俞亮的棋,就必须要认识到俞亮的冷酷。

  即使在最危险、最困难的局势中,俞亮的计算也不会出差错。不论称他为暴力美学棋士,还是中国棋坛当今最顶尖的攻击手,都不足以概括他在盘上展现出的凶狠和侵略性。只有亲自坐在他的对面,亲自与他对弈、与他交手,亲自了解他所带给你的绝望,你才能从他的棋里察觉到那种坚固的力量。这也是时光总也不能把他全部看清的理由:在博弈的那个瞬间,属于这个人身上的纯粹和热烈并不会消失,可留在棋盘上的一切,却执着得几近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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