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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孤力

时间:2023-08-14 09:31:25  状态:完结  作者:Out of Reluctancy

  不光是喉咙,他的脑袋也有些痛:两层纱布正缠在他的脑袋上。除此之外,他的右颊上还贴着块棉纱。

  “我去。”他下意识摸向那一侧脸颊,朝邓柯平问:“我这样,该不会破相了吧?”

  “你——”邓柯平依然恐怖地瞪着他,就差咬牙切齿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个?”他怒吼,“你他妈的今天小命差点没了你知道吗?”

  他一边说,一边捋起右边袖子,凑给时光瞧:“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现在已经去见棋神了。”

  时光往他臂上一看,赫然闭紧了嘴:一条目测十几厘米的长口横在邓柯平的小臂上,数一数,上头缝了大约十几针。

  “……对不起啊。”他拱了拱肩头,小声地抱歉。

  “你干啥呢你啊?”邓柯平恨恨地撂下袖子骂他,“走大马路上发呆?那车都在你后面摁了多少下喇叭了,你倒好,愣是往马路中间走,你想啥呢?下这么大雨,看啥都不清楚,人家走路恨不得拿放大镜看,生怕跌着,你倒好,不管不顾地就横在大马路上?这是没出什么大纰漏,这要真出了篓子怎么整啊?你就是下了个棋,还得把自己命给赔上?”

  他越说越生气,越生气声音越大。隔壁床位上躺着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被他吼得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杵他道:

  “小点声行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时光连忙拉住他没缝针的手,晃了几下,连说好话:“我脑袋里想事儿呢,真……真没注意。不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

  “废废废话。”邓柯平被他气得脸都红了,“你还得等不好了再说吗?时光你是不是神经大条啊?妈的,闻所未闻!”他气得嗓门又大起来,“从来没听说过!下个棋还能给你整成高危运动了!”

  “我们本来就是运动员嘛……”时光嗫嚅着说。

  “啊?”邓柯平猛瞪他,“你再说一遍?”

  “智力运动、智力运动……”时光咧开嘴继续赔笑。说话间,他的余光瞥到窗外,一眼瞧见晦暗的天色,马上一个激灵。

  “美邓!”他用右手拧住邓柯平的胳膊,“现在几点了?”

  他眉毛一挤,邓柯平就料到他在想什么。他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时光看见那只手机的翻盖上裂了一条缝,里面漏着点电光。邓柯平撬开手机盖,看了一眼道:

  “一点二十二。”他阖起手机,反手把时光的右腕扣住,“我可警告你,哪儿都别去。你现在刚醒,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车祸后很容易有脑震荡或者内脏出血的。”

  时光哪能让他把自己扣住,也亏得他运气好,两条腿和执子的右手都没受伤,邓柯平一扣,他就用力扭了回去,口中说道:

  “我、我真的,真的没事!你看我腿脚好好的,下棋的手也没事,我干嘛不去下呢?”

  他一扭,邓柯平“嘶”一声,不得不松开手。他的右臂上刚缝过针,使不上太大的力气。时光一看他松开手,马上一个鹞子翻身下了床,直取病房门口。

  邓柯平急死了,他一看时光要跑,扯着嗓门朝门口中气十足地高喊:

  “陈——阿——姨——时光要跑了!”

  这声喊不要紧,时光脚下差点一滑。他回身喊:“你吼这么大声干嘛!”

  出门的身子就这么在临近的门口的地方猛地一个原地立正。

  “妈……”

  他看着来者的脸,气短地说。

  看着母亲的眼睛,他的心稍稍有些沉重。

  要是自己能赢下那盘棋,今天本来应该是母亲最为他骄傲的日子。可是,在自己的疏忽和大意下,今天却成了最让母亲担忧的日子。想到这里,时光的心中便涌起难言的惭愧。

  “妈……”他率先开口,“我、我今天——我、我有个,对局,得、得去。”时母瞧了他一会,她眼睛中的褐色深得仿佛能让时光跳进去。

  时光埋下头。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只要他做错了事,就会像现在这样埋着头等母亲发话。而每一次,母亲都会原谅他。

  希望这一次也可以有用。

  等待之中,母亲似乎在他的头顶轻轻地叹了气。

  “白老师来看你了。”她说,“还有另一位从棋院来的老师。”

  时光惊讶地抬头,看见另外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是白川和方绪。

  “白川老师、绪哥?”他瞪大眼睛,“你们——你们今天不是——”

  “不是要去解说吗”,他本来是想这样问的。

  自己就在这里,没有对局,又怎么会有解说?

  “时光啊。”白川看出了他的心思,他抬手拍在时光的肩上,“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他的手指在时光的肩头轻轻捏了捏,时光瘪了瘪嘴。“我……我知道我很不小心,让您和绪哥担心了……”他道。

  “你没什么事就好。”方绪靠在门边道,他的眉心蹙得紧紧的,“你的事情,棋院那边也知道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声音渐渐有些沉落,“比赛就——”

  “绪哥!”

  时光猛地抬起脸,他看向方绪,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决绝:“比赛——请继续进行吧!”

  “疯了吧你。”白川扳过他的肩膀,“时光,你今天——”他张了张口,接下来的话却像石子似的卡在他的喉咙里,他顿了好久,才用尽可能和缓地语气接着说了下去,“你今天的这局,赢面已经很小了。你又是这样……”他指了指时光头上包着的纱布,“对弈是非常耗精神耗体力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的身体很虚弱,没法扛起高强度的对弈。所以,你现在的重要任务,是把伤养好,不然——”

  “老师,白老师。”时光急了,他一把攥住白川的手腕,“老师你听我说,我一定要去你知道吗,我必须要去!”

  “时光,我不想劝你这样的,但是……”邓柯平从身后凑上来,他对时光说,“你那局是真的已经没有救了你懂吗?”

  他紧盯时光的眼睛,眉头攒聚在一起,“你现在还这个样子了,万一你对弈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内疚一辈子。你、你真的不必非得——”

  “美邓……美邓你……你还记得吗?”时光摇了摇头,单手摁住他的肩膀,“那回,我差点弃赛去看俞亮的时候,你和阿先他们,当时对我说了什么?”他认真地复述,“你们说,‘一盘棋就是一个约定’,因为、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赴约很重要。”

  邓柯平愣住了。他皱紧眉头,望着时光,捏紧拳头,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白川在一边低声问他,“你就不能改天吗?那盘棋——唉,你和俞亮关系那么好,等你身体好了以后再下也不是不行。”

  “不能等。”时光扭头冲他道,“不能等到以后。就得现在下,必须得现在下,等一等都不行。能等一等再完成,那还叫什么约定呢?定好的事情,可以说改就改的吗?”

  白川的脸上划过一阵深深的无奈。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末了,他叹着气,无可奈何地说,“那盘棋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比你的健康还重要吗?时光,不是老师想打击你,但是那盘棋,你是赢不了的,你再怎么努力也——”

  “我不在乎。”时光看着他,眼里一度有泪光闪烁。在他的目光中,某种风暴正在急速地酝酿,它像一段顽固的根,深深地扎在他的眼底,构成了他的本质,“我不在乎,我算过那盘棋,我知道我现在欠了多少,我也知道我很难把它们追回来。”他抹了一把眼睛,“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去把它下完,现在就去下完。

  “我可以不拿冠军,我可以输,我可以继续回去背我的棋谱,但是我不能现在放弃它,我也不可能对俞亮说,我们以后再下。我腿没事,我人没事,我右手还能拿子,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去!”

  方绪靠在门边,静静地朝他望了良久。

  “时光。”他难得换上一副大人的严肃口吻,在时光听来倒有些突兀,“我们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我们只是很担心,因为你刚刚受了伤,为了你的健康考虑,你应该先在这里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对局的机会还有那么多,你也不是有意放弃,不用非得计较今天这一盘。每一场对局,都是意志和精神的鏖战,我们谁都不能保证,你对弈的时候会不会有突发情况。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小亮……怎么办?”

  他深深地看着时光的眼睛:“如果你这样出现在小亮的面前,如果你在对局中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小亮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自己。难道你想把这种痛苦也加在他的身上吗?”

  时光微微怔住了片刻。他想了想,答道:

  “俞亮会理解我的。”

  方绪睁大了眼睛。

  “都别争了。”

  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安静地驻足在一边的母亲倏然开口,她看向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溢满了脆弱的倔强。时光只看了她一眼,便不敢再抬起头。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真的阻拦住现在的他,那或许只有母亲犹豫而不舍的双眼。

  “小光,现在跟我去李大夫那儿,我让他给你稍微检查一下。”她说,复而转向白川,“白老师,这件事,你们都负不了责任,那就让我来负责吧。

  “他是我的儿子,他的命,是我给的。我能把他生下来,就能扛得起。”

  一点四十五分,风雨大作。

  棋室的窗户似乎也要为这风雨所动一般,在雷声中颤颤巍巍地发着抖。

  维持着覆在棋盒上的姿势,一动不动。雷声轰鸣作响,闪电时不时从窗外的天空上划过,映在他有些苍白的侧脸上。

  跟时光有关的消息是《天下围棋》的段记者带来的,随着这个消息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父亲俞晓旸。

  俞亮早就知道父亲要来,但——他现在没有办法再关心这件事。

  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不绝于耳,他松开左手,把自己攥紧的那些棋子一粒一粒地取出,一颗一颗地放回刚才被自己打翻的棋盒内。没有人能说得出他现在在想什么,连他自己也不能;十分钟之前,他因为那个消息而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这种失去如今还弥留在他的心上,像阴云一样笼罩着他。

  他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也没有办法理解冷静。对局近在眼前,他那颗本来还在思考棋路的大脑却停止了。他听见了许多声音:风声、雷声,记者和父亲的说话声,裁判员和书记的说话声,谢天谢地,这些人没有一个来打扰他,至少现在,他能尽情地把围棋当作转移一切情绪的借口,他不知道自己看上去比起人来是否会更像某种离群而受伤的动物。

  他终于装好了全部被自己打翻的棋子,现在他瞥见了自己的指尖,发现它们在微微地发抖。他凑近自己的手,看了又看,脸上隐隐地浮现出一个畏惧而紧张的笑。棋石是冰凉的,那股冰凉现在业已爬到了他的掌心里,顺着朝他的心脏里头钻,像一条冰凉的贴地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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