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对举磨盘的一个大汉明显起了兴趣,荀澜便朝他点点头:“你做主吧,钱不够的话用牛羊来换。” 徐晃一上前,几个牙侩立即热情地围了上去。 荀澜穿着一身褐衣,反而无人搭理。 过了半晌,徐晃满意地拿着契约过来让荀澜签字画押,身后跟着一串的人。 从此这些人便如同牛羊房屋等一样,是他的私产了。他的视线扫过一张张穷苦麻木的脸,觉得呼出的气息都沉重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牙侩过来纠缠一看就是大主顾的徐晃:“壮士,我还有一白皙小童,只要您多加五千钱,就白送您啦。” 话音刚落,就被另一个牙侩粗暴地挤开:“大郎别听他的,那小童都要死了,买我的漂亮女奴,只要一万五千钱,保证把您伺候地舒舒服服!” 荀澜看向牙侩身后,见一个头上插草的三四岁小孩蜷缩在干草堆里,白皙的脸上都是不正常的红晕,身体在料峭的春日中微微颤抖着。 “哪里来的小孩?” 他的视线在小孩编贝似的整齐洁白牙齿,毫无劳作痕迹的嫩脸蛋和莲藕般的手臂上逡巡了一遍,发现了端倪。不悦地上前质问:“莫不是你们拐了好人家的孩子?” 这孩子一看就是精细养大的,绝对不可能是奴隶的孩子。 牙侩心虚地刺了他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再胡说八道把你赶出去!” “不得对道……”思及不能暴露道长身份,徐晃连忙改口:“不得无礼!” 牙侩看走了眼,却没有走开,反而上前百般纠缠起了荀澜。 徐晃不善争辩,拿牙侩没办法,只得不耐烦地把他拨到一边去。 荀澜冷笑一声,板着一张俊俏的小脸说:“略卖人口,按大汉律法当处以磔刑,你不怕吗?” 磔刑,也就是先砍头再分尸的极刑。汉朝允许买卖奴隶,但掳掠平民和士大夫买卖,可是杀头的大罪。 那牙侩却丝毫不见心虚,反而哈哈大笑:“你以为你是谁?还能管这档子事?” 说罢,竟贪婪地看着荀澜,上下打量货物的嚣张眼神让人特别不适。 荀澜对人的恶意有精准的直觉,怒极反笑:“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敢打我的主意?” 还不待他动手,徐晃已经一只手将牙侩提溜了起来,沙包大的拳头已经举在了面前。 随着徐晃手指的收紧,牙侩难捱地挣扎了起来。 牙侩的打手围了过来,已经有人在吆喝“有人在市中打斗,快请胥役!” 荀澜理智逐渐回笼,慢慢地吐出来了一口浊气,拍了拍徐晃的手臂:“罢了,不能把胥役引来,我们把那个男孩儿买下来吧。” 现在不宜生事端,早早带着诏书低调上任才是正事。 徐晃去安顿新买的奴隶,准备翌日大早启程离开。 小孩发着高烧,神志不清,荀澜只得将他带回了客栈。请郎中诊治后,小孩子喝了药后沉沉睡了过去,晚上却又起了高烧。 “半夜起烧,太凶险了。”寒玦探了一下小孩的额头,这个年纪的小孩依旧是容易夭折的,一场高热就能夺去性命。 “要不让伙计再把郎中叫来?” 寒玦摇头,请郎中过来没什么意义:“白天抓药的时候他说了,熬不熬地过去全看天意,再起烧他也没办法。” “那我们先用酒浸了毛巾给他降温。”荀澜忧心忡忡道:“这么滚烫的温度,可别烧坏了孩子。” 又从系统里兑换了一粒退烧片,这才让小孩熬过了凶险的一夜。 早上荀澜醒来,就对上了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竟然是醒来的小孩,头发已经扎得整整齐齐,顶着两个可爱的小角。 荀澜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 寒玦早已经起来了,还给小孩洗漱过了,上前给荀澜递了一方温热的帕子擦脸:“已经退烧了,早上他喊饿,我给他喂了一些粥。” 小孩从来没有吃过现代的退烧药,体内没有一点抗药性,所以效果拔群,已不复昨天的狼狈。 这小孩生得柔软又可爱,白里透红的苹果脸让人忍不住戳一下,眼睛乌溜溜的,看上去很是机敏。 但也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孩而已。寒玦深深地看了荀澜一眼,不太懂对方为何在这种情景下尽心尽力地照顾一个稚子。听徐晃说,这还是五千钱特地买回来的。 他垂下眼,长长的仿佛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掩去了眼里所有的情绪。 毫无所觉的荀澜逗弄着小孩,挽救了一条小生命心情甚好:“小朋友,你几岁啦?” 小孩奶声奶气地说:“三岁多了。” 荀澜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你叫什么名字?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吗?” “我叫法正,我家在小法仪镇。”法正记得昨晚照顾自己的两个大哥哥,没有躲避,反而用柔软的小脸蛋儿蹭了蹭他的手指。
第23章 “法正?” 还不待荀澜反应过来,系统的提示音已至: 【完成结识特殊人才任务】 【结识谋士法正,系统积分+5】 看着眼前微微向前扑,露出一个可爱笑容的奶娃娃,荀澜实在无法将其和未来刘备帐下运筹帷幄的谋士联系起来。 伸手戳一戳他右侧的小酒窝,法正也只是疑惑地歪了一下小脑袋,一派的天真无邪。 哪有未来执掌蜀汉大权后狠辣绝情、睚眦必报的影子? 不过法正的出身那么优越,又是名士法真的孙子,怎么还会被拐卖呢?荀澜抬手把他抱起来,盯着他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儿看,俊秀的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法正以为大哥哥在和他玩游戏,露出来了一个无害的笑容,甚至还放松地把小手手放在嘴里吮吸了起来,活泼地嘟囔着:“举高高,举高高!” 这可爱的小模样! 荀澜情不自禁地用脸蛋蹭了蹭他的小脸,抱着他举高高玩了好几次:“我明日让人给你父母带信,你乖乖的,在你爹娘来接之前跟着我好不好?” 闻言寒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要送走?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 听到父母两个字,法正清澈的大眼睛里溢出了喜悦:“真的吗?” 荀澜柔和一笑:“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先跟着两个哥哥一段时间。” “我愿意跟着大哥哥。”法正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泪却溢了出来,小声抽泣着说:“他们都说,爹娘不要我了。” “怎么会?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珍宝,”荀澜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而且法正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要你?” 法正破涕为笑,咿咿呀呀地发出了可爱的声音。 不过这段时间,谁来照顾法正呢? 荀澜看了寒玦一眼,寒玦一脸淡然地说:“昨日买的奴仆里有一年轻的妇人,可以一路照顾他,带回颍川。” 顺路带个孩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荀澜问法正:“你还记得怎么和爹娘走失的吗?” 法正小小年纪,口齿却很清晰:“娘亲去买笔墨,我看到了好玩的纸蜻蜓,等回头的时候娘亲就不见了。” 荀澜同情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你就被坏人抱走了?” “是,大坏人用布捂住我的嘴不让说话,还不让我吃饱!”法正激动地挥舞着小拳拳,稚气地说:“我要让爹爹打死他们!” 荀澜乐了,这有仇必报的性格,果然是三岁看到老啊。随口应付道:“嗯嗯,统统打死。” 法正却记下了:“哥哥也要帮我打。” “好的,先让哥哥起来洗漱吃饭,以后才有力气打坏人,好不好?” 闻言,法正乖乖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坐在塌上,不哭也不闹,看上去十分乖巧。 荀澜把帐子拉上,开始换衣服。按理来说,室内一共就三个人,性别都是男,没什么好遮掩的。 但是…… 对上寒玦那张好看得不分性别的脸,再对上法正闪烁着好奇的乌溜溜大眼睛,荀澜默默地把自己完全隐身在了帐子里,在他们面前脱光光也太奇怪了! 等他换好衣服,寒玦已经从楼下带上来了一块胡饼。其实就是普通的烤饼上面撒上点芝麻,却是当下在权贵中很流行的一种吃食。甚至,胡饼还得到过汉灵帝刘宏的称赞,价格并不便宜。 法正吮吸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饼。 荀澜把饼掰成了三块,于是寒玦和法正一大一小并排坐着,认真吃饼。 “用手接着掉下来的碎芝麻。”寒玦教导法正不要浪费:“不要撒在榻上。” 这场面,竟然挺温馨的。 荀澜还没刷牙,从桌上取了一根新鲜的杨柳枝,咬一小截放在嘴里。反复咬了好几次,直到杨柳枝上出现很多细细的纤维,才拿出来简单地擦洗牙齿。至于牙膏,这东西还没问世。这个时候,只有有钱有闲的士大夫才会用茯苓熬成的药汤漱口,大多数人只能用杨柳枝擦一擦牙齿。 荀澜叹了一口气,汉代条件艰辛,他已经多日没法好好刷牙了。有时候路上找不到杨柳枝,只能用盐水漱一下口将就。 和寒玦商量道:“对了,下午我看着法正,要不你去市中找找卖茶的吧,称一点回来。” 茶不便宜,即使从十常侍那弄来了财物,荀澜也不敢随意乱花。等到了颍川,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要喝茶汤?”寒玦在草原上也饮过茶,是祖父的手下用好马换回来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味道你可能不喜欢。” 荀澜记起来了,他在街上曾经闻到过一股奇怪的味道,寒玦说那是有贵人在烹茶。 这个时代的煮茶颇为黑暗料理,经常会把茶叶和刺激性气味的“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一起熬煮之后再喝。 上次那味道,荀澜真是想起来就觉得可怕:“还是用来漱口吧,用浓茶可以当做漱口水,否则光这样擦我总觉得不干净。” 想了想问:“有人把茶和奶煮在一起吗,奶茶还挺好喝的。” “我喝过,有点苦。”煮的时候也加了姜、枣和橘子皮,寒玦想到那个味道也一点都不怀念,难得点评起来了食物的味道:“远不如蜂蜜水。” “多加点糖啊,也可以加点蜂蜜。”荀澜自然而然地说。 “糖很贵,而且不好存放。” “现在糖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那种晶晶亮的、硬块的糖果啊?” 寒玦一早就发现了荀澜对常识的缺乏,见怪不怪地解释了。 这时候有柘浆,也就是从甘蔗中取得的汁。如果把甘蔗榨汁后放在太阳下,过一段时间就成了半凝固状的软糖了,但是出产率也低,不容易保存,所以价格很高昂。 这个年代,茶本身就不便宜了,煮茶之风只在文人之间盛行。饮茶本身是一件风雅的事情,文人更注重的是这种仪式感,并没有人尝试着加入糖来改良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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