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尔的神情恍惚,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邓布利多看着他,没有过多的安慰,只是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旅途会很艰难。”邓布利多的语调中带着一种奇异的悲伤。 维达尔看向他,轻声询问:“一直是这样的吗?还没有等到见面就已经永别了。” “一直如此。所以我们才要学会告别。离开以后的告别不是给对方,而是给自己的。”邓布利多温和地说,“这是我们每个人的必修课。” 行李被送过来,孤零零地停在校长办公室的地毯上。 这封闭的空间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一些稀碎的声音。 维达尔循声找过去,发现是邓布利多教授养的凤凰。 那只凤凰本来正把脑袋埋在羽毛下面,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抬起脑袋看向维达尔。 它歪了歪脑袋,然后飞向邓布利多教授,在他的手指上站住,朝维达尔叫了一声。 清脆悦耳的声音让维达尔瞬间清明。 他看向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明白了他的意思,手轻轻一扬,凤凰福克斯飞起来,在办公室里盘旋了几圈,回到它最开始站着的地方。 维达尔向邓布利多的走过去,把行李带在身边。 邓布利多伸出左手让他挽住:“抓紧,我们要走了。” 维达尔下意识抓紧邓布利多的胳膊,另一只手牢牢地拉着行李。 在令人眩晕的幻影移形之前,维达尔对霍格沃茨最后的印象就是邓布利多安静又神秘的办公室。 他甚至没想起来应该去和朋友们道别。 当双脚落在大使馆的地面上时,他这么想着。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早上维达尔什么都没来得及吃就和邓布利多教授随从显形出来了。 在经过跨国门钥匙旅行以后,他好悬没有吐出来。 回到瑞典以后维达尔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憔悴的克里斯托弗。 他们甚至没时间多说两句,克里斯托弗匆匆瞥了眼维达尔的行李,然后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我们回祖宅。” 这是维达尔今天的第三次旅行。 正常情况下一个还没有学习过幻影移行的巫师是不应该过于频繁地使用随从显形的。 但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供他选择的余地。 等维达尔和克里斯托弗回到祖宅的时候,克拉西他们都在这里。 克里斯托弗先进房间里和克拉西商量一些事宜,维达尔在冷清的客厅里和斯威诺克还有萝拉一起等着。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安德烈亚,还没等他开口问,斯威诺克就在他身侧轻声说:“我们还没找到他。” 维达尔看了斯威诺克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托弗从里面出来,对维达尔说:“进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维达尔拖着沉重的步伐从克里斯托弗身边经过,进到他身后那个房间里去。 克拉西坐在拉尔夫的床头边,闭着眼往后靠在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维达尔走到拉尔夫的床前,半蹲下来,轻轻握住他交叉放在身前的手抵住自己的额头。 “他现在没有遗憾了。”克拉西忽然出声说道。 维达尔转头看他。 “所有他想见的人都见过了,他没有遗憾了。”克拉西的语气非常平淡,维达尔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维达尔转回来看向拉尔夫。 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维达尔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抱怨他们为什么要坐在他床前挡他的阳光。 “我以为他还有很长的时间,他还那么年轻。”维达尔轻声说。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来得更早。” 克拉西站起来,拍了拍维达尔的肩膀:“我先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维达尔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维达尔捧着拉尔夫的一只手,小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伟大的巫师。”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也是最好的长辈。” 克里斯托弗本来是虚虚地坐在沙发的靠背上,背对着拉尔夫躺着的那扇门。 他听到有人走出来关门的声音,随即回头看。 “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克拉西揉了揉眉心,对斯威诺克和萝拉说,“一晚上没睡。” 斯威诺克和萝拉对视了一眼,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默默地往楼上走。 现在这里只有克拉西和克里斯托弗兄弟两个人了,他们还得商量一下葬礼的事宜。 讣告已经发出去了,不久前的圣诞节才聚过一次的亲戚们又要赶过来参加葬礼。 还有一些拉尔夫的朋友,辞职前的同事。需要邀请的人还有很多。 “等他们都赶过来葬礼才能开始,所以萝拉和维达尔都不能回学校去。”克拉西说,“我已经给萝拉请过假了。” 克里斯托弗才反应过来:“我还得写信去霍格沃茨一趟。” 克拉西好像就等着他这一句,还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维达尔不会回霍格沃茨了。” 克里斯托弗皱眉:“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他不可能退学。” “随便你怎么说,他不能回霍格沃茨。”克拉西说,“我不会让他回去。” 克里斯托弗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他的脸色异常阴沉:“他和你没有关系,我的儿子我自己会安排。” “随便你,我倒是要看看如果我不批准,他到底能不能出境。”克拉西平静地看着克里斯托弗,没有解释的意思,却丝毫不肯让步。 他们两个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互相对峙,谁都不愿意先移开视线。 这时候,身后传来“咔哒”一声响。 克拉西回头看了一眼,维达尔已经出来了。 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刚才那件事。 克里斯托弗走过去低声和维达尔说话。 他们两个讨论了一会儿,然后维达尔点点头,往楼上走。 克拉西眼看着维达尔上楼,然后走进了萝拉的房间。 他收回目光,看了眼克里斯托弗,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萝拉和斯威诺克都在这里,维达尔反手关上门,盘腿坐到他们两个中间。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斯威诺克说:“我收到消息早上两点就来了,萝拉是跟爸爸一起来的。” 维达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个时候我还在霍格沃茨睡觉。” 萝拉挪动着坐得离维达尔更近了。 她把手轻轻按在维达尔肩上安慰道:“那不怪你,就算是猫头鹰,飞过去还得三天呢。” 维达尔露出奇怪的表情:“我是今天早上收到信的,信上说爷爷去世了,让我赶紧回来一趟。” 斯威诺克打断他:“不对,你爸爸是直接通知那边大使馆,然后让他们联系霍格沃茨的。” 维达尔说:“可是我确实收到了一封信——” 他忽然顿住,感觉自己在混乱中抓住了一点若有若无的头绪。 “他昨天晚上回来了吧?”克里斯托弗看着克拉西平静的面孔,“你为什么没有叫我?” 克拉西深深叹了口气,然后说:“安德烈亚还有别的事要做,如果告诉了你,你又要关着他。” “我比任何人都要看重他的安全,我不会害了他——” “但是你得承认,安德烈亚已经成年了,他有自己的事要做,而那些事很大程度上是你无法理解的。”克拉西微微抬高音量压过克里斯托弗,“我看他已经够累了,你就别给他压力了。” 克里斯托弗被他说恼了,他站起来烦躁地在克拉西面前走来走去:“你觉得我是在给他施压?你怎么不看看他闯了多少祸?” 克拉西轻笑了一声:“我不觉得安德烈亚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只看到你在试图掌控他。” 克里斯托弗顿住,面无表情地看向克拉西:“我掌控他?克拉西,别把我代入你的角色。” “你不肯放手,因为你觉得安德烈亚还需要你的保护——你凭什么这么觉得?你了解他吗?” “我把他从九岁带到十九岁,你说我不够了解他?”克里斯托弗眯起眼睛,压低声音质问。 克拉西站起来:“我不否认这一点,其实我本来和他就没有半点关系。但是克里斯——” 他往前迈了一小步,凑近说:“你的确没我了解他。你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打算做什么。你知道他连自己的魔杖都不带非要跑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克拉西退回来,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外套:“维达尔的事我以后会解释,现在你反对也没用,魔法部没有人会批准他的出境申请。” “你这是以权谋私,那是违法的。” 克拉西回过头来看向脸色阴沉得可怕的克里斯托弗:“你说得没错。但是魔法部没人能阻拦我的决定,布兰迪都不行。” 克拉西把外套穿上,抽出魔杖,走之前最后对克里斯托弗说:“安德烈亚说他不回来参加葬礼了,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克里斯托弗狠狠皱眉:“有什么事能重要得过葬礼?” “很多事。”克拉西说,“有的时候人们总要做出选择,那必定要求我们舍弃一点东西。” 在经历过一个上午都无比折磨人的课程后,德拉科甚至没有去吃午饭,第一个冲出教室回到休息室。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德拉科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停留,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寝室,从一堆书的最底层抽出那本救命的日记本。 他的桌子上没有准备平时用的羽毛笔,情急之下,他干脆打开那个柜子,拿了一只本来仅用作收藏的羽毛笔蘸了点布雷斯的墨水,然后飞快地在最新一页写了好几行字。 德拉科没等多久,就收到了回复。 他写的那几行字下面的空白处慢慢显现出一行字。 “葬礼定在复活节前后举行,短时间内我回不去。” 德拉科粗略地看了一眼,蘸了蘸又写了几个字。 维达尔在另一边继续回答:“我没有关系,不用担心。” 他们用日记本交流了挺长时间,直到布雷斯回来。 德拉科下意识把日记本关上,砖头看向布雷斯。 “我看你没来吃午饭。”布雷斯看了一眼德拉科手盖住的日记本封皮,“下午是满课,你要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赶最后一波。” 德拉科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拿起日记本从布雷斯身边过,布雷斯抓住他的手臂说:“不用太担心,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 德拉科愣了一下,随即缓缓点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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