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片刻,他又犹豫起来:“不行,我得去瞧瞧。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我还能帮扶一二。” 羲和睨他一眼:“就这么放心不下?” 帝俊摇头:“我哪有……” 羲和静静地看着他。 帝俊沉默了片刻,抬眸望来:“羲和……有这么明显吗?” 御日女神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帝俊抿唇不语,深深地叹了一声,默默地举手投降:“好吧,你总是对的。” 他道:“我确实放心不下。” 羲和弯眸一笑,自扶桑树上落下,靠近他,轻轻点上了他的额头:“毕竟是亲生的弟弟啊,长久不见,总会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帝俊张了张口。 羲和:“……也不知道是在欺负别人,还是在被别人欺负。” 帝俊闭上了嘴,想了片刻,由衷地开口道:“那还是欺负别人吧。” 欺负别人大不了赔礼道歉,被别人欺负了……那他就要准备动手了。 妖皇陛下认真地想着。 羲和望着他,唇边的笑意盈盈生辉:“好了,去看看吧,这里还有我和望舒呢。等你回来,大概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要出生了吧。” 帝俊凝眸望向那十个光团,不觉牵住了羲和的手。 他轻轻一笑:“那我可要认真想想,该给他们取些什么名字了。” 作者有话说: 天下皆知取之为取,而莫知与之为取。——《后汉书》 译:人们都认为只有获取别人的东西才是收获,却不知道给予别人也是一种收获。 更了更了,猫猫无敌撒娇蹭蹭大法.jpg
第166章 少年听不惯 九重天庭之上, 气运沉浮不定。 理应随着妖族的繁盛而不断上涨的气运,却在不知何时混入了丝丝缕缕的暗红之色,泛着些许不详的意味。 骤然之间, 有煌煌明光破开了晦暗的色调,如同利剑一般, 锋锐无匹, 斩断了眼前的一切。 碧游宫中, 庭院深深, 繁花似锦。通天执着酒盏,倚靠在桌案之前,定定地注视着风云变幻的天象。 “气运……量劫……” 到底, 祂会选择以何种形式,再度掀起这场浩浩无尽、不死不休的劫数呢? 他拧眉不语, 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又在某一个瞬息抬起首来,轻轻一笑, 吐出一个名字:“太一。” 对面的锦衣青年眨了眨金色的眼眸,视线一瞬不瞬,落到了通天身上。 在艰难地摆脱了来自至亲兄长的关爱之后,他心念一转, 又借着自己的善尸回到了碧游宫中。 晚风徐来,月色皎皎。 竟已是夜半时分。 相聚论道的宴席已经散了一半, 只留下慵懒半醉的红衣圣人,等着他的好友归来。 太一眉眼翕动了一瞬,目光落在他面前的杯盏之上。旁边还放着一坛桃花酿, 红封尚在, 空气中却已有暗香浮动。 杯中的酒水仍旧温热, 又平添了几分春日的凉意。他举起酒盏啜饮一口,仿佛连心情都骤然宁静了下来。 通天抬了抬下颌,笑着道:“给你留的。风希还说你赶不回来喝酒,我说我不信,就从她手上又抢下了一坛酒。” 太一瞧他一眼,唇边带笑:“果然是吾友,最是懂我。” 通天摇头:“可别,我差一点也要走了。要不是瞧见这头顶天机变幻,料想你那边已经完事,我也不会仍然坐在此处。” 太一饮尽了杯中之酒,又抬手去取那坛桃花酿上的红封:“可要再饮一杯?” 通天想了想道:“师尊会骂的。” 手却已经十分诚实地伸了过来。 太一瞥他:“不怕挨骂了?” 通天一脸深沉地答道:“要死一起死。”像是打定主意要拉着对方一起下水。 太一不觉一笑,眸光熠熠:“吾友,我就喜欢你这样热衷于作死的模样。” 通天闻言,拖长了声调:“哦——” 太一坦然道:“毕竟我也挺喜欢作死的。” 他当即就站起身来,挽起袖子,给通天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太一弯了弯眼眸,和他碰了碰杯盏,又仰首畅饮美酒,任凭些许酒水溅落而下,混入脚下土壤。 通天扬起眉眼望他,唇角上扬,神情分外轻快。 他伸手执着自己的酒盏,凝视着杯中琥铂色的酒水,天上明月倒映在其间,格外清晰明亮。 红衣的圣人闭上了眼,仰首饮下了这轮明月,喉结滚动了一息,忽而扬眸一笑:“太一啊,你此去可还顺利?” 太一坐了回去,闻言浅浅一笑:“还好。” 通天问他:“还好是有多好?” 太一琢磨了几息,缓缓答道:“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揪出了好几个隐患。只是看这情况……大概会有很多很多人,被那位所鼓动。” 通天晃了晃酒盏:“这么说的话,我们的敌人,倒是数也数不清了。” 他说着又笑一声:“祂也应当发现了,祂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才会采用这样的办法吧。” 太一缓缓道:“祂以利益来驱使他们,而祂也确实可以给出部分的力量,来使他们信服。” 通天沉沉一叹,托着腮望着天上被乌云半遮的明月,月光在大理石地面上若隐若现,平添几分诡谲之感。 “这听起来可真糟糕啊。” 太一:“走一步,看一步。能多解决几个就多解决几个,总不能轻易服输了去。而且,这世上总是以清醒之人居多的。” 他说着又望了一眼通天:“那你呢?顺利吗?” 通天叹气:“金灵说一切都好,师尊让我别管。虽说我私心作祟,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但……” 私心有时候,终究只是私心。 太一忽而没头没脑地道了一句:“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了。” 通天摇头,放下了酒盏:“怎么,我在你们心里就是那易碎的琉璃玉瓦吗?碰又碰不得,打也不能打?” 他本意是调侃,却见对面之人沉思片刻,格外郑重地点了点头:“吾友为人间少有之佳人,正所谓绝艳易凋,连城易碎,是该好好呵护,生怕错失的。” 通天:“……” 他沉默了须臾,左看右看,从袖子中抽出一柄寒光照雪的长剑,往那石桌上一拍!接着便和善地开口道:“太一,你对着我的剑再说一遍!” 东皇太一那是什么人?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他眉头一跳,当即改口道:“吾友可能听错了,你怎么会是那易碎的琉璃玉瓦呢?当如蒲苇,当似磐石,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通天凝神望着他的眼,后者满脸无辜地与他对视。须臾之后,两人忽地笑开,相对而坐,举杯共饮。 月色皎皎,不及吾友。 …… 等到鸿钧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回到此间的时候,便顺利地瞧见了两个醉鬼。 道祖的步履微妙地一顿,冷淡的目光落在那坛已经喝完的桃花酿上,又瞥了眼昏昏睡去的红衣少年,眉头悄无声息地拧了起来。 “通天?” 他弟子于迷迷糊糊中回应了他一声,字不成字,句不成句的。 鸿钧的眉头不觉皱得更深,又听隔壁的金乌扬声道了一句:“喝,接着喝!今天我不把你喝倒下,我就改名叫东皇太二!” 鸿钧:“……” 听起来不错,要不,你现在就给贫道改个名? 道祖的目光很是危险,只可惜两位醉鬼醉得各有千秋,丝毫不能领会到他的意思。 家养的那只已经熟练地抓住了他的衣袖,蹭了他满身酒气,又交杂着几分桃花的甘甜:“咦,怎么会有两个师尊——” 他困惑了一瞬,认真地数了数:“不对,分明是三个,四个……” 他越数越多,越数越头疼,不觉伸手扶住额头,眉心微微蹙起,颇为苦恼。 鸿钧不得不叹了一声:“胡说八道,世上何来两个贫道?” 怀中的红衣圣人似乎怔然了一瞬,旋即又信服地点了点头:“好像也是哦,通天只有鸿钧一位师尊。” “通天的师尊,是世上最好的师尊!”他自信地宣布道。 当真是醉得可以。 鸿钧心想。 罢了,他跟一个醉鬼计较些什么呢?平白来气,委实不妥。 这么想着,他到底是摇摇头,将通天抱了起来,又一袖子卷走了对面那只金乌牌毛绒绒。 碧游宫丢了一些毛绒绒,总要再来一些毛绒绒,如此才算是合理。也省得他弟子为那些不必要之人,徒自伤怀。 嗯,比如东皇太二。 一边想着,鸿钧又抬起眼眸,淡淡地望了一眼天穹。 那天穹仿佛也在看着他一般,星辰的光辉无声地闪烁着,泛着一派死寂之色,冰冷而漠然,居高临下,如同审判。 却也不知到头来……是谁,审判了谁?
第167章 圣人无常心 等到通天从宿醉中苏醒, 已然是第二天的中午。 他睁开眼时,神色微微怔住,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鸿钧抬起眼眸, 手指搭在一方玉简之上,眼眸则淡淡地落在通天身上, 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的存在。 通天掀开了被子下了云榻。 通天捂着额头摇摇晃晃, 似乎还有一些眩晕之感。 通天左看右看, 上看下看, 未果,便要赤足踏过暖玉地面,推开门扉去看庭院间的景象。 通天—— “贫道的好徒儿, 你这是要往哪里去?”鸿钧微敛了眼眸,半带叹息半带无奈地开了口。 他望着少年闻声回首, 眉眼倏地发亮:“师尊, 原来你在这里啊!” 竟是在找他吗? 鸿钧搭在玉简上的手微微一动,掀起眼眸望去, 终是不自觉地起了身。 “怎么又不穿鞋袜就下了云榻?”师尊的语气无奈极了。 他低头与他的弟子相拥,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入那双澄明的眼眸之中。红衣的少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熟练地回答道:“师尊,圣人又不怕冷。” 鸿钧摇头喟叹:“虽说如此, 但是……” 通天:“但是师尊担心我受寒吗?” 他扬起脸看他,轻轻拉着他的广袖, 神色中颇有几分好奇之色。 鸿钧顿了一顿,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他:“既怕你染了风寒,也怕你足下沾染了尘埃泥土, 损了你这无瑕之躯。” 通天怔了一怔。 鸿钧的目光平和而长久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修长的手指点上他唇瓣, 似要俯身落下一个吻,又迟疑着,生怕惊动眼前之人。 良久,他叹息一声。 “我的小徒弟生来至纯至善,目不染尘,远离俗世。为师既盼着他永远纯粹,天真烂漫,又心知他所行之路,注定遍地荆棘,风沙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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