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可是百年一瞬,千年一朝的洪荒啊,若是不能入道长生,随时都可能消逝在岁月的长河之中。 可谓是浮生短暂,须臾而已。 通天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松鼠身上,仔细地打量着它,又抬起手指,小心地探了探它的魂魄。 小松鼠则轻轻地吱了一声,睁着黑豆般大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在瞧见那旺盛的生命之火后,通天难得沉默了片刻:这般强盛的生命力,如日至中天,似中秋之月,哪有半点行将熄灭的模样? 难道说……是变异了吗?! “小家伙,你没事吧?”忧心忡忡的动物园园长捧起了他心爱的小松鼠,认真地询问道。 我,我没事啊! 松鼠茫然地与他大眼瞪小眼,甚是困惑地叫了两声。 通天哄劝道:“让我看看……不是变异的话,那应该就是师尊给它喂了增加寿命的灵丹妙药吧。” 给松鼠喂这个? 水火童子的手一抖,一时竟不知该感慨是道祖财大气粗,还是宠徒无度…… 总之,听起来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啊喂! 可是通天很开心。 少年圣人唇角上扬,笑得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彩都汇聚到了此处,极尽灿烂之色。他伸手抱起了他的小松鼠,又环顾了一圈,眉眼愈发柔和。 秉持着“师尊开心我们就开心”的碧游宫第一原则,水火童子很是捧场,郑重地鼓起了掌:“不愧是道祖,还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通天瞥他一眼,笑意吟吟:“好了,也不必如此夸张。” 师尊,您还是先收收您脸上的笑容再说吧,这样或许还更有说服力一些。 水火童子腹诽道,脚步却也不由轻快了几分。 毕竟是师尊啊,还不是笑着把他原谅。 …… 撸完了毛绒绒,通天熟练地转了个弯,就打算去看看他那群徒弟们。 自从伏羲领到了他的两份工资之后,工作得更加积极了起来(?),精神面貌也是格外得好(?)。 通天从繁花掩映的庭院中穿过,一手轻轻拂开了面前斜伸出的花枝,望着太极广场上的景象。 他的弟子们排排坐着,神情分外严肃,手里还拿着纸笔在那奋笔疾书,瞧那姿态模样,就差头悬梁、锥刺股,来一个百日誓师大会了。 伏羲在上面演示着八卦图,从头开始掰开了揉碎了讲,努力让底下那些哪怕没有算命天赋的人都能听懂,从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推演命数,逢凶化吉。 作为他们的师尊,十分不幸的是,他也是一个没有天赋的人。所以通天也顺手取出了一个玉简,把该记的东西都记了下来。 修行嘛,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学不会也莫要强求,反正他就算算不出天数,还能靠圣人的修为作弊呢。 咳咳,此处莫要学他。 通天摸了摸鼻子,十分坦荡地在广场的最后面坐了下来,专心致志地听着伏羲的授课。 伏羲在上头慷慨激昂,他在下头奋笔疾书;伏羲频频举例,引经据典,他亦微微颔首,唇边含笑。 讲到深处,不少人开始头晕眼花,怀疑人生,进行了一个“伏羲八卦——从入门到放弃”,似是发觉情况的不对,伏羲眉头一皱,果断训道:“你们可知如今是什么情况,还想着放弃?” 伏羲:“大劫将至,人命微浅,纵使是贫道亦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置身事外,更何况是你们!现在多学一点,以后就多活一天!” 伏羲:“上清圣人特邀贫道来此授课,为的就是能让你们在大劫中多出一份生机!多年苦修,日夜不懈,这般辛辛苦苦得来的修为,你们难道想一朝将其葬送吗?” 大家精神一震,齐声答道:“不想!” 很好,更像是动员大会了。 通天在下面听着,眸光中含着几分清浅的笑意。 他环顾四周,目光掠过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望着他们全神贯注的模样,不知为何,又深深地叹了一声。 女娲恰好走至此处,瞧见他此刻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师兄在想什么?” 通天阖眸轻叹:“我在想,这一次,我又能留住多少人呢?” 女娲抬眼望去,不知是想起妖族亦或人族,笑容微微一止,下一瞬,却又重新扬起一个笑来:“大胆一点,万一都能保下来呢?” 通天侧身望去:“风希这么自信的吗?” 女娲:“左右不会比前世更坏。” 通天想了想,微微一笑:“也是,倒是为兄着相了。” 他重新将注意力投到伏羲身上,听着后者伸手拍着桌案,肃着一张脸,骤然发出一声怒喝:“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你们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觉的!” 通天悄悄同女娲耳语:“这好像是第一届吧?” 女娲颔首,同样悄悄地说道:“不这样说怎么显得事情严重呢?” 两人齐齐摇头一叹,又忽地笑了起来。 伏羲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到了广场的末端,一眼就瞧见了这两个旁听的圣人,他微微一怔,又见通天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加油啊!伏羲道友!” 伏羲:“……” 加什么油,我看我迟早会被你和你徒弟给气死! …… 待得伏羲的讲课结束,女娲施施然就走了下去,打算接着她的兄长讲一讲造化之道。 通天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旋即又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圣人一袭红衣,立于广袤天地之间,一眼望见了过去,一眼窥探着未来。不知何时,有风扬起了他的衣袂,携来几许春日的凉意。 众生的命运落在那双盈盈生辉的眼眸之中,愈发显得明亮、耀眼,几乎无法直视。 他似乎在沉思,又仿佛在抉择,而他最终的决定,将影响无数人的结局。 鸿钧端坐在云床之上,遥遥望着他的弟子,颇有几分出神。 而他又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转过身来,对着鸿钧微微一笑。 一如亿万年前一样,鸿钧望见那个立在不周山巅的少年,凛冽的寒风吹动了他额间的发,露出一双坚毅执着的眼眸。 “师尊,我会做到的。” 鸿钧动了动唇,深深地叹了一声,回应了他:“我相信。” * 洪荒不记年,镇元大仙同红云道人一道来谒碧游宫,欲向截教上清圣人求教。 圣人见之,询问其故,允其于此地停留三千载。 三千载后,红云道人踌躇许久,似想长留此地,遂过问好友意见。 镇元大仙未答,后在上清圣人的帮助下,移栽人参果树于碧游宫。万年已过,果树枝繁叶茂,又结新果。
第164章 曲尽已忘情 镇元子与红云的到来, 仿佛将剩下的最后一块拼图也给拼上了。 碧游宫巍峨的广殿之中,通天端坐在正中,微垂了眼眸, 静静地听着镇元子诉说的声音:“……有鬼魅之音欲蛊惑人心,不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 他倒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圣人唇角轻轻上扬, 流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只是在面对这两位远道而来的修士时, 他依旧克制住了自己, 没有流露出太多的个人情绪。 直到起身送了他们两人离去, 通天站在穿花长廊之间,眸光微敛,方展露出几分清晰的冷意。 圣人违背了天道之意, 便当自裁以谢天下,那么天道呢? 违背了众生心意的天道, 是否也该为众生而陨落? 不然, 又岂能算得上公平。 “好友,你还在生气吗?”太一从他身后而来, 匆匆问道。 通天摇了摇头,回身反问道:“太一,你不应该担心一下自己吗?按镇元子的意思,我怀疑你们妖族之前生出的动乱, 可能都是因为那位的举动。” 太一沉吟了一二,慢吞吞道:“担心是担心的……但是哄美人开心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呢。金乌一族的情商告诉我, 我现在应该先追上来关心你。” 不愧是诞生了洪荒第一场天婚的种族啊! 通天叹为观止,并进行了一个友善的提醒:“我师尊正站在你身后。” 太一僵硬了一瞬,默默地转过了头。 鸿钧站在长阶之上, 视线冰冷地落在了某只金乌身上。 太一沉默了片刻, 熟练地狡辩道:“美人是全洪荒的美人, 关心美人这种事情分明是全洪荒人民应尽的责任……吾友!有人打我!” 通天扶着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声:“师尊,您就饶了他吧,好歹是洪荒一级保护动物呢。要是打出事情来了,多破坏洪荒的生态平衡啊。” 太一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掉落的羽毛,一脸赞同道:“就是就是!吾友说的都对!” 鸿钧神色淡淡:“这不是还挺精神的吗?为师倒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 再打就要出金乌命了啊! 太一睁大了眼,敢怒而不敢言。 鸿钧却已然走到了通天的身旁,低眸望他:“你喜欢毛绒绒也当有个度,某些能够化形的,而且还长了一张嘴的,就不要过度偏爱。” 太一:??敢不敢指名道姓? 通天垂首一笑,侧身拉着鸿钧的衣袖,又抬眸望着他的眼:“弟子最偏爱谁,谁在弟子心中独一无二,师尊会不知道吗?” 鸿钧淡淡地看他:“你若是不亲口道来,为师又岂会知晓?” ……糟糕,这种熟悉的感觉。 太一望着眼前的一幕,不知为何又退后了一步:难道,继他成为羲和姐姐与兄长的电灯泡之后,他又要当他好友的电灯泡了吗? 这是一个多么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的世界啊! * 言归正传,一段短暂的插曲过后,通天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最新得来的情报上。 他沉思了许久,扭头就召来金灵,让她去关注一下碧游宫中的情况。虽说他对自己,对师尊的手段十分自信,却也不打算掉以轻心。 毕竟,谁又能保证一个人的心呢? 内殿之中,通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鸿钧开口道:“当年在万仙阵前……长耳定光仙临战反叛,令我输得一败涂地,截教的生机彻底断绝。” 通天:“我后来想了很久,是我亏待了他吗?没有。是我对他不好吗?也没有。可他就是在那个时候义无反顾地背叛了我,也葬送了截教无数人的性命。” 鸿钧垂眸看他:“你不是对他不好,你是对他们太好,好到让他们忘记了,背叛是一件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的事情。” 通天轻轻一笑,目光望向了西方:“好在,多宝还是替我报了仇。” 鸿钧低眸望他,轻轻将少年拥入怀中:“多宝确实是个好的,就算是化胡为佛之后,依然心心念念着你。金灵也不错,她将截教管理得井井有条,让你全无后顾之忧。还有云霄她们,若不是当时心软了一瞬,放过了阐教十二金仙,恐怕封神的结局还能再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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