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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似乎已经把张起灵的沉默当成了挑衅，她猛地站起来，笑容一下子扭曲了。 “我二哥那个笨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因为大哥死了，才轮得上他上位！凭什么就不是我？！” 张起灵什么也没说，但他已经听够了。 回转身体，以左腿为轴心，右腿借助惯性踢中了背后持枪者的脖子，没有在意出击的结果，左右掐住了另一人的脖子，轻轻的一按。两个人相继倒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咳嗽般的两声。 两个人保镖像是古装剧里的假刀一样，看起来很可怕，但是却不堪一击。而颈部是人类最为脆弱的环节，无论经过多少锻炼，甚至于药物也很难增强这个部位的力量。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看向女孩儿，对方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投降似的把双手举在胸前，但是哆嗦着说不出话。 张起灵抬脚把那把手枪踢开，虽然这两个人只是昏迷，但是万无一失总是好的。 女孩像是刚从催眠里惊醒一样，张嘴就要尖叫起来，但是张起灵已经拿出了左轮手枪，稳稳的指着对方的头部。 “闭嘴。”张起灵冷冷的命令，他当然不会对这个笨女孩开枪，但是枪这种东西在威胁的时候非常方面。 威胁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女孩本应该发出的尖锐叫声变成了一声低沉的呜咽，惊恐的看着对准自己的枪口。 张起灵的动作停了下来，虽然依旧维持着举枪这个动作，但是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既然女孩是认错了人，那么也就理所当然的不可能会有他想找的人的线索了。他要做的事情应该就是转身就走，等到汤川组的真正消息送过来。 但是不对，张起灵开始思考，他最开始是怎么认定这是汤川组的消息的？ 这么一想，那个传信的女人确实是汤川组的人。他不禁又看了一眼女孩，她口中的二哥难道是汤川圭吾？ 遗传基因里确实有一些非常明显的标志，比如说眼球的颜色，下巴的形状，但是这种信息并没有反推的价值，也就是说，没办法通过看两个人的长相就能判断出是不是血亲。 张起灵看不出来两个人的关系，毕竟他没有直接和汤川圭吾接触，凭一个模糊的印象很难判断。 “你的名字？”张起灵以审问的口气说道。 女孩明显愣了一下，张起灵轻微的动了一下手腕，足以提醒她眼前的威胁。 “汤川幸子。”女孩一边啜泣一边回答。 现在好像稍微能说得通了，张起灵琢磨着，但是还是不能解释货是什么。其实这种情况再寻常不过了，无非是不受重视的小妹妹想要抢继承人的生意，把无辜的张起灵也卷了进来。但是既然是涉及到黑瞎子的生意...... 张起灵眼神微微一暗，文物走私么? 黑瞎子此时非常冷静，他当然也还在生气，但是自己的怒火像是冰下的火焰，虽然持续不断的燃烧，但是并没有给他带来其他影响。 二十分钟以前，黑瞎子自信满满的冲到餐桌下边，却发现自己藏起来的左轮手枪已经不见了。紧接着腿上就被打了一枪，而现在已经被绑住双手，按在地上了。 其实黑瞎子完全可以不依靠手枪，徒手进行攻击，但是持枪的两个人都是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的生意人，黑瞎子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事情解决了以后，生意还是要继续的，现在撕破脸对他没有好处。 所以就被抓住了，黑瞎子自嘲的笑了一下，感觉肚子上又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要不是中午没吃饭，恐怕会就此吐出来。 即使发现了枪不见了这个事实，黑瞎子也是有机会逃走的，但是过于惊讶导致他的动作迟钝了一下，结果还是被击中了。枪是不可能自己跑掉的，他只能想到一个人有能力而且有机会把枪夺走，张起灵。 “你这家伙，快点儿说啊！”圭吾叫停了两个打手，蹲在地上，揪着黑瞎子的衬衫，把他提起来。 “我妹妹到底被你们抓到哪儿去了？！” 黑瞎子一脸茫然，他和圭吾私交不错，但是还没好到知道对方有个妹妹，而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 “那是张......坤干的，我只是被他骗了。”黑瞎子随口说道，他以微弱的动作活动着手腕，试图挣脱开绳扣。如果能够混乱圭吾的思路是最好，不然也能争取一些时间。 “你当我是傻子吗？！”圭吾嘴里说着，但是却放开了黑瞎子，又站了起来。 黑瞎子很想笑出来，但是胃疼的厉害，只得作罢。汤川圭吾虽然不是傻子，但是也不聪明，黑瞎子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和他做的生意。这也不能怪汤川圭吾本人，他本来并不是汤川组的继承人，只是来德国学钢琴的，结果却被迫改行了。 “去问问有没有幸子的消息。”圭吾低声说了一句，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垂下了头。 “电话在我房间里。”黑瞎子的手被绑在身后，只能像毛毛虫一样扭动了一下，才能对着黄发男人说话。 对方点点头，有些怪异的看了黑瞎子一眼，转身往卧室走过去。 黑瞎子放弃了解开绳扣的动作，不断转动手腕，让绳扣更松一些。因为手在背后，再加上这个距离，没人能看到黑瞎子自虐般的动作。他的速度太快，两只手腕都磨出了血，像火烧一样疼。 黑瞎子这时听见了黄发男人打通电话的声音，他稍稍提气，猛的站了起来。因为双手被绑住，身体无法保持平衡，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但是黑瞎子马上单膝着地，像子弹一样弹起来，脑袋撞上了圭吾的下巴。两个人同时翻倒在沙发上，但是黑瞎子已经夺下了枪。 “大家都别动比较好。”黑瞎子喘着气说道，嘴角扬起了一丝笑。 只有一点儿松动的绳扣让他勉强能够做出扣扳机的动作，虽然手在背后拿枪击中目标的几率很低，但是黑瞎子的枪口已经快要戳进圭吾的嘴里了。 “把绳子解开。”黑瞎子用枪管碰了碰圭吾的脸。 圭吾恶狠狠的瞪了黑瞎子一眼，但是仍然伸手把绳扣打开了。 黑瞎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枪口指着圭吾，向后退了一步。黄发男人站在卧室门口，几次想要拔枪，却忌讳着黑瞎子，不敢行动。 “现在我们该谈谈了。”黑瞎子忍着胃疼笑了起来。 张起灵还在犹豫。他原本是个非常杀伐果断的人，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犹豫的越来越多。当然，这不是什么好或坏的变化，只是换了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 他一时难以决定是不是要管这件事，如果是以前，遇到走私文物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但是现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而且他还有其他的事，犯不上和黑瞎子撕破脸。 张起灵这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认为黑瞎子进行的文物走私完全是因为他在两地做掮客，完全没有什么根据。 但是张起灵已经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看了看坐在地毯上不停抹眼泪的幸子说道：“货安全吗？” 考虑到这个大小姐几乎没什么脑子，人手也不足，货的安全性确实是个问题。 幸子快速点点头，她脸上化的妆花了不少，看起来非常狼狈。 “我手下的人骗了二哥，他以为我被......你绑架了，他一时不会注意到货。”幸子沾沾自喜的说道，似乎因为想到这件事而有了点儿精神。 张起灵默默的放下了枪，他真不知道凭这个女孩的头脑居然能想出这么单薄而不堪一击的计划，但是更重要的是，这个计划在实现了不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惹出了太多的麻烦了。 “货在哪？”张起灵尽量抑制住心中的焦躁感，既然这里没有那个人的消息，就赶紧解决了货的问题，然后找到她那个一样不聪明的二哥问问。 “不在这里。”幸子像是才意识到这一点，也许是枪的威胁不那么紧迫，她扬起了头。 张起灵的耐心全用光了，他转身就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停下来，稍作停顿，问道：“你有胶吗？” 幸子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可能是不会这个词，握着双手摇摇头。 张起灵推门离开，两个欧洲人保镖目送着他离开，手指也没动一下。 下午的阳光非常暖和，他眯起眼睛，站在太阳底下发了一会儿呆。波恩还是挺不错的，刚刚觉得有些遗憾的感觉已经在阳光里消隐无踪，张起灵盯着隔壁绿油油的花架，大脑渐渐放空，保护文物这种事，早就不是他有必要插手的了。 差不多该回去了，他不太想坐车，顺着街道，凭记忆慢慢的走在路上。小黄楼终于骚动起来，德语和日语交替的传出来。 张起灵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有点儿饿了，他心里想着。 黑瞎子扔掉了枪。并不是又出现了什么新的威胁，也不是他的伤已经连握枪都做不到，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扔掉了枪。 “真是的，你们这几个家伙，好好说话都不行么。” 自言自语般的抱怨着，黑瞎子的身体晃了一下，但还是缓缓的坐在了沙发上。他身上的伤并不严重，即使是腿上的枪伤，也没有太影响行动，不然刚才的反击不可能会成功。 他没有理会已经目瞪口呆的汤川组，踢掉了拖鞋，把宽松的睡裤卷起来。 伤口没怎么出血，完全看不出是被打了一枪的样子，这也是很正常的，现在能弄到的手枪大都是战前淘汰下来的残次品，威慑力足够，但是攻击力就不好说了。 黑瞎子盯着自己的小腿肚子，心里暗骂了一句。这颗子弹在这么近的距离也没打穿过去，虽然这样伤势比较轻，但是处理起来更疼。 他伸手揉了揉脸，汤川组的打手下手虽然狠，但是打得都不是要害，顶多算是皮外伤，放着不管过几天也会自己好起来。他伸手在沙发底下一摸。 汤川组的几个人因为这个动作紧张了一下，但是黑瞎子摸出来的却是一瓶酒。 他用牙齿咬住了木塞，用力的一仰头，把瓶塞拔了出来，吐掉了嘴里的木头塞子，对着瓶口灌了几口。他倒不是有什么闲情逸致，但是肾上腺素带来的刺激已经开始减弱了，他不想等会儿才疼的哭爹喊娘。 “黑。”圭吾看到这种喝酒的方式有些被震住了，但是更让他不明白的是黑瞎子放下枪的举动。 “我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黑瞎子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妹妹也好，张起灵也罢，一概和我没关系。” 圭吾看了看黑瞎子，又转头和黄发男人交换了一下视线，随即像是泄气了一样，无精打采的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他似乎还想再说两句，但是黑瞎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便又站起身，打了一个手势，几个打手都点点头，训练有素的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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