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迪尔直盯著黑瞎子那副痞痞的笑脸,肩上血液流失使得他脸色苍白不少。思索许久后终於开口: 「我不知道。」 黑瞎子缓缓收起笑容,斯条慢理道:「那就是交易破局罗?很好——」 「你们一去不返,他要我去看看情形。」沙迪尔直接插话,续道:「我进到地洞遇上那些魔鬼,只好退回去,当我返回蓄水池,吴三省跟他的装备都消失不见了。」 想不到竟是这种结果,黑瞎子不由得一怔。沙迪尔再次举起军刀,弓腿摆出攻击姿态,冷道:「你已得到答案,可以上路了。」 就在沙迪尔提足冲来的瞬间,黑瞎子猛地弹出手中暗藏的子弹,射中前方树枝,蛰伏在枝头上一道红光霎时如闪电飞出—— 陡然一麻,鸡冠蛇毒从后颈瞬间蔓延至脑脊四肢,沙迪尔不禁顿足,双脚因失控而颓软,手中军刀却因惯性运动射向前去,擦过黑瞎子脑袋,落了几根乱发—— 沙迪尔猛地将鸡冠蛇拉下,那尖锐如刃的长牙仍在喷洒灼热毒液。他握住鸡冠蛇首尾,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使力一扯,竟硬生生地将鸡冠蛇扯成两段。 就在黑瞎子漠然转身之时,那双不敢置信的双目渐渐翻白,不住踉跄的身影往沼泽倒下—— 黑瞎子走了几步,突然,背后传来砰然木仓响,同时左肩一阵剧痛、混著血腥味。目光顺著肩伤往后望去,只见那抹颓然丧生的身影缓缓没入沼泽,手中的四五式亦随之淹没。 「操他娘……这样也能暗算……」黑瞎子狞笑一声强忍穿骨之痛,子弹经肩胛骨由下而上穿出,距离心脏不过几公分,伤口位置与沙迪尔的刀伤几乎相同,但直接命中肩动脉,血液流失之快简直就像接了水管似地喷。 他赶紧割下防水风衣的布料,直接塞进伤口,勉强止住血液流速。一阵晕眩袭来,黑瞎子蹒跚地远离昏厥於地的众人,一足一履皆举之维艰。 直到黑暗将他吞没…… =============================== 黑瞎子处理完一身伤,正走在通往疗养院的路上,一路走来四周警备森严,不时有警车巡逻,或有军队行过。果然,他甫踏进老城区立刻被拦了下来,那名警囧察摆摆手,见怪不怪道:「要去市场走别条路去,这儿不能通行。」 闻言,黑瞎子微笑点了个头,随即转身离开,并悄悄将左轮木仓塞进大衣内袋更深处。本想进疗养院找寻有关六星手册的线索,但时机不妥又能奈何?「算了。」某人生死未卜,就算真让他找到蛛丝马迹也毫无意义。看他一头热地找『终点』,对这事不痛不痒……「说不止大姊头早同他讲明白,反而我多管闲事了。」 初夏,青藏高原的夜没有月亮,缀满璀璨星光,看在眼里如箭光扎目。不由得叹了一声,他没想过这趟沙漠行程竟是如此艰辛,也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看星星…… 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人影,有人生、有人死、有人行踪不明……最后定格在阿甯微笑的脸,刹那间,心中竟涌起一股涩意,久久未能散去。 「早同你说过,小弟我这人带衰,同我下斗没好下场。」叨了根菸,碎念著:「活该,就不听吧。」 头抬久了,脖子也酸了,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动作跟吴邪一样,似乎引领期盼著谁,而谁又一去不回,空等一场。 「呵呵……」摇头低讽而笑:「你要是死了……」记得托梦给我,告诉我你在哪一层地狱。 过几年……说不止明天就轮到我去下面报到,我会记得带特产去看你。 黑瞎子离开老城区后并未回旅馆,反而闷不吭响离开格尔木,到了西安再转车回去。一连坐了两天火车加上全身轻重伤,累得他直奔家门,甫进房,这一个月以来在沙漠中冒险、跋涉,历经生死垂危、拚命搏斗……紧绷许久的精神力与体力终於到达临界点,啥也未想便倒向床铺,蒙上棉被呼呼大睡。 任由世界日出、日落,再一次日出、再一次日落…… =============================== 疲惫。足足休养了一个月,身体尚处於待修复状况。 他靠在床边,菸一根一根地抽,薰满整个房间。 外头天黑著、房里灯暗著,只有电视萤幕亮光闪闪烁烁,余光映上他的脸。 『……截止到23时30分已造成多名无辜群众及一名武囧警被杀害,部分群众和武囧警受伤,多部车辆被烧毁,多家商店被砸被烧……即时调集警力处置,目前事态已经得到控制……』 沙漠动乱的新闻还在播放,他啪地一声关掉电视,房间瞬间化成一片黑暗,静得似无生息。 啪地一声,打火机发出火光,照亮他手中的支票,支票抬头印著珊瑚公司的英文行号,金额处仍是一片空白。 默默看了许久,他将打火机靠向空白支票,火焰快速往纸张蔓延,黑烟袅袅。 直到火光渐渐微弱下来,直到恢复黑暗
第40章 <三十三> 「你是谁?」 笑容僵在嘴边,吴邪的表情欢欣中带点惶恐。 「小哥……别开我玩笑。」什麼是笑比哭还丑,他体会到了。「我是吴邪,他……」拉来同样震惊的王胖子。「他胖子,你记得的。」 但他摇头。 半掩的双睫缓缓睁开,那是一双嵌在苍白脸庞上的漆黑眼眸,看似深不可测,却又清澈如水。 很平静的一双眼。 =============================== 夏末的海湾港都,南风吹到北方已不复炽热,空气中带著咸味带著凉,拂过每张汗湿的脸。日头赤炎好天气。 黑瞎子顶著炙走进西药房,但见药房老板托著下巴打盹,电视上正播著人生的爱恨情仇。 挑个眉,迳自走向玻璃柜,取走伤创药与纱布绷带、抽走老板手中的遥控器关掉电视,顺手将大钞压在柜台上,转身走人。 「等等。」闻声回头,老板已悠然转醒,打个哈欠,「进来。」 跟著老板进内室,他主动拆除旧绷带,露出肩上的木仓伤。老板戴起老花眼镜仔细一瞧,猛地巴头一掌:「他奶的死小子!」 「哎!」黑瞎子吃痛地抚著天灵盖,「我这不准时报到了嘛。」 「有人像你这样过两个月伤口还没愈合?叫你少喝点是为你好,真不要这只手,我帮你斩掉算了!」 无奈一笑:「哎呀呀,无酒令人瘦啊……」 啪!再一掌:「你还说?」 真要说他讨打,其实不尽然。经过这段时日的休养,带伤的缺血的大致上恢复得差不多,就连断指伤口也已增生皮肉,各留下一小截指头,证明这两根手指头曾经存在过。但自从出沙漠以来,陈皮阿四有如人间蒸发,他寻不到联系管道上报沙漠之行,也等於少了任务、缺了收入;他倒乐著当作放暑假,自然免不了上酒家进茶楼寻乐子,菸啊酒的,抽到头晕喝到爽,顺便四处打听打工机会。 但时逢北方当局正举办世界性活动,人口出入境频繁,几个都会区看似开放,在看不见的角落却是警备森严,连带地下活动也被打压不少。既是淡季,便没人下单,倒是对他的断指颇感兴趣,人见人问,而他逢人就说: 「是祸躲不过,看来我黑瞎子得改名叫黑鸡爪子罗。」动动左手剩下的三根手指,装可怜。 结果获赠一堆香吻……「黑瞎子黑爪子都好~~~」波! 「一定很痛吧?真是可怜,作妹妹的亲一个。」波、波! 「就算是黑鸡爪子,黑爷还是最帅的呀~~~」波、波、波! 然后他左拥又抱笑得合不拢嘴。「哎,是这样吗?嘿嘿……嘿嘿嘿……」 就说享乐过了头,危机便不请自来。正当他被小姐们餵酒餵得服服贴贴,包厢外传来一阵骚动,只见许久未见的拖把猛地闯进,一脸铁青地瞪著自己。 他可不是拖把的手下,就算没打声招呼就离开格尔木,那也是他的自由。所以他非常不能理解……「现在是什麼情形?」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您拖把老大有何贵干好好说不成,非得骚扰人家小店生意?」 话一说完,身边的小姐们个个倒贴过去。「黑爷人家好怕~~~」 「哎,不怕不怕,有黑爷我挡著呀!」他倒不介意「男人谈正事,女人别碍事」这套,当著拖把面前又跟小姐们嘻嘻哈哈起来。但拖把背后随即出现几道高大人影,各个持木仓堵住门口,为首者是一名黑人,口操歪七扭八的中文对拖把道:「辛苦了。」 黑瞎子倒是镇定以对,任凭几个年轻小姐尖叫著缩进他怀里。一见黑人的领带夹上别著珊瑚标志,淡淡歛下笑容。 该来的躲不过……他对身旁唯一冷静观察的小姐道:「玲玲,把她们带下去。」 「是,黑爷。」 闲杂人等瞬间清空,黑瞎子面无表情起身问道:「你们老板在哪里?」 「很好,够识相。」黑人一声令下将黑瞎子带走,搭上路虎往南行驶。难得珊瑚公司搬出这等阵仗,这一路下来黑瞎子亦保持沉默以对。 从晚上开到白天、沿途景色从都市走到乡村、再走进都市,等抵达上氵每市中心时已过正午。北方首都热闹腾腾,誉为东方明珠的上氵每免不了成为大量吞吐国际旅客的重点都市,虽并未实施交通管制,但巡逻警力明显增多。 为此,路虎刻意绕了几圈远路,避开巡逻警车,最后驶进空壳大楼内,电梯一按,直往珊瑚公司的基地。在木仓械的包围下,黑瞎子安安分份地走进会议室,不禁一怔,偌大的空间已经被改装成豪华单人病房,该是会议桌的地方换成一张King Size病床,周遭摆放众多医疗设备,包括手术台、叶克膜循环机等等;心电图仪器不断发出「哔、哔、哔……」的声响,连接床上一名白人老者,看那张憔悴凹陷的脸,明显已踩进棺材好几步,就等著入土了。 裘德考,珊瑚海洋资源开发公司成立人,塔木陀搜寻计画的策划者,整个西沙事件背后最重要的相关人物之一。 大角色……黑瞎子勾了勾笑,不发一语 「Coke.」沙哑的声音微弱传出,柯克赶紧调整病床角度,拉紧被单将裘德考扶正。老者虽病态愁容,但那双水蓝色的眼睛仍饱富威严,不难想像当年精锐强势的模样。他轻咳几声清清喉咙,道:「你就是黑瞎子?」 黑瞎子保持一贯从容,「我是。」 听过珊瑚公司残存队员的口述,裘德考大致摸清黑瞎子的作事风格,直接开门见山:「甯的事,阁下尚未给个交代。」 黑瞎子笑道:「事情的始末相信您已经听过您队员的说法。很抱歉,我不认为我需要交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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