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在宫殿里头已经待了一天半。刚进来时,吴三省带著大夥儿跟著洋文记号走,一开始还算顺利,后来发现记号的字母改变了,顺著走下去却没再发现任何一个记号。吴三省一时没了主意,乾脆自行找路,但好歹这遗迹在几千年前还是活人住的地方,吴三省空有一身倒斗本领,到这宫殿还不是派不上用场?一群人就开始在这迷宫里胡走乱窜。 「不知道是咱们好运还是老家伙真有本事,后来让给他寻到宫殿的中心,是个有点像祭祀台的地方,就在这宫殿的塔顶,咱们就是在那儿找到地下水道的入口。」 闻言,黑瞎子挑高眉梢:「你们咋知那个地方就是宫殿的中心?」 「想知道答案?」见黑瞎子点头,拖把冷声回道:「三爷说,『凭你们这帮没脑子的驴蛋,就算我解释一万次你们也听不懂。』」 「……」 从宫殿中心深入下水道,整段路全是又长又迂回的「之」字型甬道,他们走了半天才降到下水道系统(黑:原来我找到的路是条捷径呀!),走到半途听见人说话的声音,吴三省以为是大潘跟哑巴张他们,大夥儿一路追过去却没发现半个人。中途经过乾竭的分水道,没想到那儿是鸡冠蛇的窝!那些蛇一到早上就从外头溜回来,正好把大家给包抄起来。吴三省带头杀出一条生路,一路冲来这蓄水池后立马生火防蛇,没想到这招还真有用,派几个人在附近巡了巡没见到半条蛇。当时池子还有一半水位,大家乾脆就在水池边歇息。 「他娘的,说是什麼鬼东西在作祟,我本来还不信」!拖把续道:「可是我才没睡多久又听到那个声音,那老家伙也不是傻子,这不,叫我们在这儿留守,他带了几个夥计去找人。都几个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听到这里,黑瞎子突然想起什麼,问道:「那声音是不是在叫女人的名字?」见拖把一愣,又道:「就是喊著……『陈文锦』?」 「那谁啊……喔,你说那个什麼来著……老家伙说的『老朋友』?」拖把一脸恍然。「不是,那个声音一直在说:我没有时间了。」 「啊?」这下子换黑瞎子怔住,拖把面容古怪道:「听起来还怪哀怨一把的,瞧这地方阴阳怪气,谁知道是什麼鬼玩意儿……」 黑瞎子皱眉思忖了一会儿,又喝了口牛肉汤。「这麼说,那个红烟是你们放的?」 「你没提我还差点给忘了!」一提起警示烟,拖把急道:「这西王母国可邪门了,咱们就是在宫殿外给着了道才会——」 就在这个时候,蓄水池中央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咯咯……咯咯……” 众人警觉地端枪望去,水池的水位几近消退,原本黑瞎子现身的水洞里竟爬出十多条赤红的鸡冠蛇,沿著层层阶梯,瞬间冲向众人。 碰地一声,黑瞎子坐在原地直接开枪,射杀其中一条鸡冠蛇。他咬著压缩饼乾从容起身,笑道: 「好吧,休息时间结束,等咱们办完正事再说吧!」
第36章 <二十九>下 危机来势汹汹,蛇群不断逼近,众人见状纷纷举起火把。「蛇太多了,枪不管用,它们怕火!」 「我知道。」黑瞎子仍然举枪扫射,动作越发凌厉。从没听过蛇会跳水,以为在澡堂遇上的那群野鸡脖子早已全部摔死,没想到还有幸存者尾随他而来! 混乱中,一个人影自石窟外跌撞进来,原来是跟著吴三省去探路的向导沙迪尔,狼狈大喊:「快来人!三、三爷他……」 「啧,祸不单行。」鸡冠蛇数量不多,没一会儿便控制住局势,只剩寥寥可数几尾蛇还在水池边探头。黑瞎子这才离开现场,道:「这里让你们处理,我去找三爷。」 「什麼?黑瞎--」 背后传来拖把连连不绝的叫骂声,黑瞎子在沙迪尔的带领下快步走出石窟,进入了看不见尽头的井道,地势开始缓缓向上。两人皆默不出声,只有厚重的喘息在沉默中吞吐。 黑瞎子突然开口:「你身体不顶好呀,沙迪尔,向导这活儿可折腾人呢。」 说著,出其不意攀住沙迪尔,那青年反射地硬起双肩,却不慎踉跄,他又喘又急道:「三爷在很远的地方,我跑很久。」 「哦?」黑瞎子挑起眉,「辛苦你了。咯咯……」 确实很久,尤其上坡行走较耗费时间,过了四五个小时仍未见目的地。趁这段空档时间,沙迪尔将所有情况全数托出,前半段与拖把所述相同,后来的经历却令黑瞎子十分讶异。「……后来大夥儿都跟著三爷一起去找那个说话的人,半途跟丢了。三爷让我们分头去找,谁知道那个声音居然引我们掉进一个死人潭,里头有好多尸体,还发现之前失踪的人!」 「失踪……前天你们放红色烟雾就是为了这个?」黑瞎子怔了怔眼,瞬间想通疑点。「这麼说,那道黄烟……」 「是小三爷他们放的。」那青年早已缓下喘息声,但脚步仍显蹒跚。「本来三爷以为又是小三爷跟来找麻烦,结果那个声音都是蛇发出来的!」 「蛇?」 「就是那些野鸡脖子呀!没想到蛇也会说人话,把咱们给整惨了,还损了不少人,都是给毒死!三爷打算离开那儿回蓄水池,咱们缺人手帮忙。」 「原来如此……」黑瞎子想起前天夜里耍得他团团转的声音,看来连他也被摆了一道。「那三爷他——」 话还没说完,前方井道深处传来阵阵「咯咯」蛇声,一个立刻抄枪、一个高举火把;沙迪尔示意两人噤声,压低音量道:「这儿是鸡冠蛇的老巢,你我等於是它们刁在嘴边的肉,随时都会没命,咱们暂时先别说话。」 一连走过数道岔口,过了许久,蛇声亦越来越小声、越来越远。黑瞎子见沙迪尔难得满面肃杀,主动打破沉默:「看看时间也该日上三竿了,你来蓄水池找拖把的途中应该遇上不少……HIGH完回家睡觉的野鸡脖子。」刻意上下打量几眼,「瞧你还活得好好的呢,看来我小看你了。」 沙迪尔一怔,恢复原本憨愣的模样道:「我经过的时候那些蛇刚爬回来,没被遇上。」 「原来如此……你倒也好运。」黑瞎子似笑非笑,「感谢阿拉?」 「呃……感谢真丅主阿拉。」那青年露出尴尬又不解的笑,「到了,三爷就在前面。」 黑瞎子瞟了青年一眼,随即往火光处前进,只见吴三省靠在井道边抽菸,身旁几个夥计或闭目养神或歇息,一发现两人靠近立刻回神,其余倒地不起的人不是满身血渍就是黑一块脸、紫一块手;现场所有的人皆穿著潜水衣,地上满是白花花湿黏黏好似猪小肠的条状物,但都被石块砸得碎烂,其中隐约看出几条带著血红鳞片的小鸡冠蛇。黑瞎子利眼扫过现况,愕然发现现场加上蓄水池的人数,竟比原先人马少了整整一半。 状况十分不佳……但他不动声色地点个头:「三爷。」 吴三省倒是颇意外地征了征眼,「你还活著?」但立刻皱眉转向维人向导,冷声道:「你逃得挺快的嘛,还知道要找帮手来呀?你谁不找给我带个死人过来?」 我还没死呢……黑瞎子扯扯嘴角,见青年人呐呐著说不出话来,开口插话:「三爷,我们在蓄水池那边遇到一群野鸡脖子,是我要拖把留在那边善后。」 闻言,吴三省定定看著黑瞎子,疲惫但沉著的眼看不出情绪,不久便道:「算了,等你们来,有事也早就整到没事。」 话一说完他不再理会两人,吆喝一声集丅合其他夥计,道:「蓄水池那头应该是这座宫殿的最底层,西王母国这麼大,肯定有什麼宝库给咱们错过了。蓄水池那边让拖把他们去守,天黑之后等那些蛇出洞,咱们再找找其他出路。」 接著向老夥计们吩咐琐事,吴三省明显心情欠佳,黑瞎子没兴致去踩雷,只得摸摸鼻子转而检视伤者的情形。其余人见他似乎完好无缺而归,不住抱怨:「不少人给歇了,剩下的人都是拚死拚活才捡回一条命……他娘的咱们到底是来挖宝还是找死?」 黑瞎子笑而不答,反而要了些乾粮继续补充热量。原地休息许久后,他找上吴三省问道:「三爷,接下来咱怎麼做?」 吴三省颇不耐地瞟了他一眼,抽起菸来。「不怎麼做,想走的走,想留的留。」顺便递上菸盒,「你还真命大,怎麼找到我们?」 黑瞎子抽出一根菸,摆个手致谢,将这些天的经历一一道出,仅保留沼泽尸与那张黑白照片。最后微笑道:「三爷,咱们都给踩进这蛇潭里了,谁也不好退出,您说是吧?」 吴三省抖抖菸,回道:「拖把的手下能干是能干,毕竟都是些青头,我们这一路来走得也不安稳,这些夥计都累了。回蓄水池之后再商计这事,晚些时候我带大家离开。」 呵,说的好听。「咱还没找到白花花的银子,走到这个地步也不好脱身呀。」 吴三省皱起眉不再言语,抽了好一会儿的菸,终於低声道:「趁现在我挑明了说吧,你有本事单枪匹马闯到这个地方来,算我吴三省服了你,但是这座宫殿摆明没半滴肥水,再待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他看了看四周,转为气音:「既然你已经摸清我的底细,我也不怕你知道,是,没见到文锦我不会离开这里。你该清楚这一趟攸关我吴家跟珊瑚公司的恩怨,接下来的路不是你们这些外人该来倘的,等时机成熟,你就把其他人带出去。」 「三爷--」 吴三省摇摇头,继续道:「剩下的粮食跟水撑不到让全部的人出沙漠。」黑瞎子讶异的神情全看在眼里,不觉叹了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结束谈话后不久,大夥儿亦休息得差不多了,吴三省正打算将人带离开此地,井道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众人警觉回望,竟是拖把一行人。 吴三省没好气问道:「要你待著那儿留守,全给老子带来瞎凑热闹?」 拖把涎著笑脸道:「三爷,咱们几个守上大半天没见到半个人回来,咱都是担心三爷,才来看看有什麼需要帮忙的。」 「少给老子假惺惺。」吴三省冷漠回应,语气强硬,脸色更刚硬。「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准随便走动、不准单独行事。这宫殿已经成蛇窝,全部的人都得集体行动,一个都不能少!」顿了顿,凌厉的视线逐一扫过众人,「谁反了规矩,老子就送他去喂蛇,听见了?」 话一出口,所有的人皆噤了声。拖把见现场人数比原先又少了几个,心知肚明此地有险,倒也识时务,乖乖听从吴三省的指示将所剩无几的夥计带上。众人历经险恶、疲惫、伤亡,阵仗稍嫌狼狈,回蓄水池的路上皆是静声无语,与刚进来西王母国时的意气风发迥然不同。 忽然,队伍最后头的黑瞎子停下脚步,倏地抽出左轮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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