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惊呼出声:「我丅操!沙暴?!」 就在这个时候,对讲机终於恢复正常,传来阿甯不断重复的的声音:『……听到回答我!黑瞎子!这里是甯,听到回答我!黑瞎子……可恶!这里是甯,听到回答我!」 「我是黑瞎子,收到。」他立刻恢复镇定,一边通话一边示意驾驶加快速度。「怎麼回事?戈壁滩上怎麼会有沙暴?」 阿甯急道:『先别管这麼多!前方两点钟方向五百公尺处有河沟可以掩护,你快拉队伍过来!』 黑瞎子回道:「收到。其他人呢?」 阿甯的声音又断续起来:『对讲……问题,联络不……』然后轧然停止。 说时迟那时快,一颗拳头大的石头竟直接打穿挡风玻璃碎裂处,正中驾驶的额头,昏了过去。眼看沙暴即将覆顶,黑瞎子赶紧将他推给后座的队员,身子跨进驾驶座,打挡器一摇、油门一踩,路虎立刻如飞箭穿梭。他一路急奔向前,发现大部分车辆皆往阿甯指示的方向行驶,却还有少数几台车已经偏离路径;其中一台就是张起灵的座车,只见他坐在驾驶座上,疯狂似的向前超车,殊不知自己正带领后头几辆盲目跟从的车子驶向未知处。 是谁让那疯子碰方向盘?!情急之下,他用一只沉重的背包压住油门保持车速,侧身打开副座车窗,整著身体跨过手煞车趴在副座上,单靠左脚控制方向盘,简直就像是表演特技。后头的队员见状早吓得半条命都没了,但黑瞎子仍不为所动,抄来一只军用水壶直接往张起灵的座车扔去,强劲臂力加上外头风速的作用力之下,竟生生打破张起灵的车窗。 天外飞来一只水壶,张起灵及时接下后立刻向外望去,漫天沙雾之中,勉强可视不远处的黑瞎子狼狈地趴在车窗边,单手挥舞黑色大衣,以旗语指示正确路径。但在视线不清的状态下实在难以解读,直到黑瞎子重复第三次,他才抄来外套回应过去,然后大转方向盘冲了回去,连带后头的跟班们亦一一转正。 此时沙暴已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威力强大的沙尘风劲撼动每一辆行进中的路虎,连张起灵都抓不紧失控的方向盘,最后只好停车,在同车队员的警告下,张起灵与其他人全下车以防沙尘灭顶。滚滚沙暴之中分不清前后左右,其中一名队员拿出指南针确认方向后,三人各自扛起自己的行李保护周身要害,勉强逆风行走约百来尺即来到河沟边。 张起灵二话不说直接往内跳,就在他落地的同时,另一道黑影亦安然跃入河沟之中。他瞬也不瞬地看了黑瞎子一眼,两人同时向瑟缩在河沟中的人群问道:「吴邪(阿甯)呢?」 某个队员立刻回答:「甯带人出去找人,吴邪那车还没人过来。」 闻言,张起灵一转身欲重回沙暴,但黑瞎子已早一步攀出河沟。他赶紧追上那抹黑影,及时抓住黑瞎子的手臂,还来不及说半句话,黑瞎子抢先拉下面罩,在隆隆风声中大喊:「走不远的,你找吴邪,我找其他人。」 话一说完,黑瞎子拉回面罩、拉开他抓得死紧的手,头也不回奔出他的视线之外,而那只被挥开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半开的手心之中却只剩风沙,连最后一丝温暖都被强风吹袭殆尽。 吴邪……他倏地握紧拳头,全力奔回车队路径。不安、不耐、担忧、烦躁霎时浮现心头,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刺扎感,自内心深处瞬间闪过……
第30章 <二十四>中 沙漠风暴,系暴风席卷漠地沙尘而形成,其规模大小、持续时间由暴风范围与强度而定,短则数天、长达数月,乃沙漠地区常见气候之一。 常见,但不见得人人皆有幸遇上一回。人类天生犯贱但鲜少拿命耍贱,一般人就算脑子有洞也不会把成天大小沙暴扑过来飞过去的无人区当成自家后花园来闲逛。 ……所以那些失踪的人并非脑子有洞的海绵宝宝,而是根本无脑的派大星吗?妈妈没教你迷路的时候别乱跑吗!黑瞎子逆风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沙尘里,暴风一阵强过一阵,险险将他吹倒。 早先他在沙暴中与阿甯和搜救队员会合,确认她和其他人安然无恙后,几个人比手划脚好一阵子便分头找人去;另一边,张起灵亦在找寻吴邪的同时「顺便」将半途遇上的队员一一拖回河沟。车队的行驶路径均在同一路线上,即便失联人数超过一半,按理应该能在原路线上找回队员;但来回巡过几趟,却只在几台翻覆车辆中寻获受伤的小猫两三只,其余队员均不见人影。GPS对讲机几乎完全失灵,兵分三路的黑瞎子、张起灵、阿甯等人无法互相联系,分别返回河沟,不约而同向队员留下扩大搜寻范围的讯息,然后继续抢救其他失踪队员。 此时沙暴威力增强许多,黑瞎子远离车队路径,逆风之中发现几道人影,竟是前一天在河道上差点脱队的那台车辆的队员,那四人漫无目的且慌张地乱走乱窜。他暗啧一声,奔向前去拉住其中一人,没想到那人吓到「哇」地尖叫一声,扛起手中的信号木仓劈头就是一发-- 砰!「他娘的!」黑瞎子低咒一声偏首躲过,那颗信号弹立刻如同火流星射向远方。心中的不耐霎时转为怒火,一把夺下信号木仓,举起枪托猛地往那人后脑砸下,那人当场倒地昏迷。黑瞎子挟带三分怒意遥指避难方向,其余三人见状立刻拖著昏迷人士逃难去。 「啧,败事有余!」他从地上拾起那四人遗落的对讲机,听闻喇叭里同样传来「咯咯」杂音,顿时疑惑……怎麼回事,对讲机频道不是给这群人玩掉的吗?怎麼连他们的对讲机也尽是这些怪声? 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但现在救人第一,他只得暂且放下这些疑问,继续往深处走去。沙暴风向开始呈现混乱状态,能见度亦提高许多。蓦然,漫天沙尘中冒出盏盏灯火,一闪一灭好似求救讯号,他赶紧冲了过去,许久后便发现,无论跑多远灯火距离依旧不变,他这才停下脚步,不解道:「怎麼回事?沙暴怎麼可能出现海市蜃楼?」 就在此时,几百公尺倏地外出现一道人影,脚步蹒跚但相当坚持走向灯火处。他赶紧提步追去,只见那堵背影越来越清晰,没想到那人竟是-- ============================= 张起灵在沙暴中来回走动,沿途带回不少落单队员,却仍不见吴邪的踪影。这场沙暴来得突然,令他措手不及,随著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心头那股焦虑感逐渐加重。突然,几道光芒在沙暴中若隐若现,正想前去确认,眼角又瞟见一道人影向自己走来,他立刻认出那道蹒跚黑影即是—— 「吴邪!」黄沙狂乱,拍打著倾颓欲坠的吴邪,他立刻加速冲向前去,未料相反方向又奔来一道人影。张起灵反射地握紧刀柄,而蓦然现身的黑瞎子同样举著信号木仓以戒备,两人在松开刀械的同时齐力扛起即将倒下的吴邪,但他不断挣扎著指示两人望向前方,两人这才发现远处的灯火竟不知何时全部消失。 这地方果然有问题!张起灵当机立断拖起吴邪直接往回冲,但足足一百八十斤重的吴邪竟轻易就被拉起,他回头直盯黑瞎子扛著吴邪的手,脑海瞬间闪过云顶天宫的经历;老人阴骛的冷笑、看著吴邪的古怪眼神……他下意识抬起戒备眼神扫向黑瞎子,那人装傻般却视而不见,直到吴邪腾空飞了许久后突然反应过来开始蹬地,那人才回了他一眼,而后竟无预警放手。 突来的重量令张起灵一阵错愕,但见那人亮出空无一物的手掌,尔后迈开步伐超前几步,保持眼力可视但触手不及的距离。一双冷眼霎时深沉,他亦松开手让吴邪自行跟上;风镜视角狭窄,他移开放在黑瞎子身上的视线,专注在漫天沙雨之中,不时回头注意吴邪。 奔跑二十分钟后终於跨过土丘、来到河沟边,两人安然落地、一人滚进沟底。其他队员立刻接手安顿吴邪,张起灵则稍作喘息,身旁的黑瞎子环视一圈确定人数后,拍拍他的肩,低声道:「先休息一下。」随即马不停蹄地又爬出沟外。 愕然一怔,他瞬间回神立刻追了上去,黑瞎子脚力惊人,在暴风中依然迅速如电,眨眼之间,那堵高大身影已渺小难辨。张起灵奋力加速冲刺许久,终於赶上那道背影,奔到那人身旁;身旁那人撇头看了一眼,依然保持原速,甚至略为加速。张起灵跟得吃紧,却未退缩,两人在沙暴中奔走不久,又在先前吴邪倒地处的周遭发现其他队员,或昏迷或迷途,甚至半个身躯陷在沙里,见者一律拖回河沟。 一小时、两小时过去,搜寻范围越来越广阔,找到的人数却越来越少。随著时间分秒过去,不擅体能消耗战的黑瞎子渐渐缓下脚步,从一开始总是超前张起灵,到最后竟只能勉强跟上;一旁的张起灵亦倍感吃力,开始喘息起来。两人再拖回一名伤员,但这次花了近四十分钟才走回河沟。 外头风暴太强劲,单凭他俩之力,能拉回这些人已是极限……张起灵见沟内人数增加不少,拿著水杯举头就灌,不住喘息著连喝水都呛咳不止。正当他打算就此休息,蓦然,一道喘声沉重的黑影自眼前闪过,他反射动作扯住那人的手臂,却慢了一步。 「等……」那人一眨眼便翻出沟外,抓不住,只好追上去。张起灵跑了一会儿便追上明显脱力的黑瞎子,投以严厉一瞟后便领先於前。过了半小时又找到两名昏迷队员,顺势一人扛一只奔回原处;来返之间,黑瞎子流失更多体力,跃进河沟时踉跄了一下,差点直接翻滚到沟底。 将昏迷人士交予队员后,黑瞎子戴上风镜转身又攀上沟壁,但张起灵早有预料似的快一步将那人用力扯下,那道高大身影顿时失衡,直往他身上倒去,刹那间沙尘四扬,散在冰冷空气中,落在两人身上。 「够了!」他从背后将他紧紧箝住,低头沉声道:「已经够了。」 怀中之人终於安分下来,低沉急促的喘声不断传进他耳里。但过没几秒,那人伸出灼热的手握住他的手腕,轻力但坚持地拉开,自他怀中挣扎站身。那人自行从找个角落窝著,黑暗角落中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还有一丝微弱火光落在不断喘息的身影上,以及那抹灰黯难猜的微笑。 而他同样狼狈,喘著气坐在那人对面阖眼休息。这时突然想起什麼,摆头转向远方的吴邪,随即起身。 风镜视角狭窄,从墨镜看出去的火光很黯淡。他正直盯前方,看著篓火光影交错在刀凿般的河沟底部,看著对面那抹身影离开视线所及的范围,仍不为所动。 他在笑……是的,他能感觉到嘴角正在上扬,不受控制地越笑越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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