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阿甯出了声:「我看你们四个同其他队员——」 黑瞎子及时插话:「要不你们先留下,我派另一车队员陪你们看照著,如何?」 阿甯略微不悦地看了看黑瞎子,但他保持微笑,顺手拍拍阿甯的肩。「没事的,咱们人多势众,让他们先休息休息无妨。」转头又道:「各位走到这里也辛苦了,接下来的任务就由我们继续,你们到此为止,先疗伤要紧。」 说著,黑瞎子直接走人,果不其然阿甯立刻急步追来。「你这是什麼意思?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你再留一车人下来,我们立马少了七八个人力!」 「可多一个累赘多一份风险,不是?」黑瞎子摇头道:「那几个人就跟那台车一样,表面看来没事,谁知道脑子内脏是不是给撞伤了?难不成你想带几个中风的人一起行动?」重点是,他还没搞清这六星手册跟那疗养院之间的关联,那些问题人士能少一个是一个。 这也不无可能,阿甯想了想,只得闭嘴。黑瞎子一见她哑口无言的闷样,笑了笑安慰道:「人在沙漠,身不由己。总不能凭恃队上资源多就随便浪费,接下来进入沙漠,真正的考验才要开始,我们必须把医疗资源留在后头。」 一听到「浪费」二字,阿甯立刻忆起云顶天宫的惨痛经验,脸色霎时一白,不悦道:「看来『黑领导』经验丰富才识过人,我 倒是多话了。哼!」话一说完,头也不回走回娄火处。 唉唉唉,他实话实说也被打枪?黑瞎子无奈地抓抓头,手插口袋率性而走,顺势将小册子收进口袋。黑瞎子走回队上,这时阿甯已经召集所有队员讨论一路上遇到的麻烦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又是车子又是骆驼又是油田。大夥儿讲得认真,听在那些当地人耳里好不天真;札西冷笑著反驳他们的论点,光一句:「你们既然要进入柴达木,那麼,人头肯定是要别在裤腰带上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直接塞住他们的嘴,鸦雀无声。 没多久,众人默默散会,他也拎著乾粮闪边去。晚餐结束,队员们皆靠近火篓窝在睡袋里,或睡或醒,或沉思或碎语。他亦靠在废墟上的断垣残壁上休息,篓火光芒闪耀,刺得他无法入眠,索性拿出六星手册端详起来。果然内页照片上就是摔车的驾驶,里头除了身家背景之外,组织名称、地点、宗旨等等皆正好被车轮胎给狠狠磨掉一大层,啥也看不见。 呿,他娘的可真恰巧!他没好气地收起手册,突然一道黑影从定主卓玛的帐棚里缓缓靠近,叫醒不远处的张起灵后,两人一同轻声走回藏包;不久后,另一道身影又出现在队伍中,同样将吴邪招去帐篷里。 唉呦,大姊头打算摊牌了?这也好,省得老被人质疑自己居心叵测……他拉紧风衣领口,再朝篓火添柴。「嘶……好冷……」 ============================= 「陈文锦在让我寄录影带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从现在算起,如果十天内等不到人,她就会自己进去了,你们抓紧吧!」 吴邪和张起灵看著定主卓玛皆是一愣。 一股的急躁感再次浮现张起灵的心头,难以控制,只能压抑。说好在格尔木会合,她早该出现!「她是在什麼时候跟你说这些的?」 「我只负责传口信,其他的,一概不知道,你们不要别问,这里,人多耳杂。」说著,全部的人往营地看去。篓火的光芒在那双压抑情绪的冷漠眼眸中跳动,彷佛看见更多疑问。 张起灵迅速看了吴邪一眼,皱著眉头低声问道:「她还好吗?」她受伤了?受困了?为什麼不等他?为什麼要独自行动? 定主卓玛高深一笑,「如果你赶得及,你就会知道。」话一说完,在易容的文锦的扶持下起身离去,她暗自和文锦对望一眼,停下脚步回头道:「对了,还有一句话,我忘记转达了。」 「她还让我告诉你们,它,就在你们当中,你们要小心。」定主卓玛话一说完便离去,留下满腹疑问的两人。 『它』是谁? 张起灵愣了愣,脑海中随即闪过文锦严肃忿然的神情。你在顾忌谁?陈皮阿四?那个『它』难道是…… 「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句疑问打断他的思绪,吴邪直盯著他,续问:「为什麼这口信会传给我们两个?」 他也想知道陈文锦在想什麼,为什麼要把吴邪牵扯进来?既然得不到答案,他只好找她要答案!心意已决,他便起身欲离去,但吴邪一个激动,竟直接动手按住他。 「你不准走!」 张起灵淡淡看了他一眼,乾脆坐了下来,问道:「你有什麼事?」 「我有事情要问你,你不能再逃避,一定要告诉我。」吴邪的眼神坚决,口气坚定,只要一个解释。 「我不会回答的。」而他亦态度强硬,冷淡以对。 「她娘的!为什麼?你有什麼不能说的?」怒火直上,连日来累积的情绪压力终於爆发,吴邪一时失控,不顾远处的『人多耳杂』对著张起灵大吼起来。「你耍得我们团团转,连个理由都不给我们,你当我们是什麼?」 又一个向他要理由、要答案的人!那他呢?他要的答案该找谁讨?他应该找谁问去?「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自己的事情,为什麼要告诉你?」 感觉心中那股急躁即将控制不住,他冷声道:「吴邪,你跟来干什麼?其实你不应该卷进来,你三叔已经为你做了不少事情,这里的水,不是你蹚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让你知道真相的原因?」 「……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 「……我想知道的事情远比你多,但是,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你一样,抓住去问。」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脑海里浮现电视杂音,应该年华正芳的女孩竟半生不死,受尽折磨在地上爬行。「我做的所有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麼在这里?」 他举起双手,上头满是累累刀痕,写满他所不知道的经历、他失去的记忆。我是谁?我该何去何从? 「你能想像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世界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吗?」 谁来……告诉我? 「有时候看著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吴邪轻声道:「没有你说得这麼夸张……」原本怒气腾腾的双眼早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手足无措的怜悯。「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但他摇头,眼前是他天真无邪的脸,耳边却是他低沉飘渺的声音…… 『我这人……没有未来呢……』 你也像我这般心情吗?你害怕你的死亡吗?你的过去依然压得你喘不过气吗?你真正快乐过吗? 他结束对话,离开吴邪的视线,缓步走向营地。寒风迎面袭来,冻寒他的面容,冰冷无温。 若我告诉你,曾有一瞬间我想逃避,跟你一样想逃开这个世界,你会是什麼想法? 大笑?生气?或是根本无所谓? 他看著靠在残壁边的他,黑色镜面反射篓火而亮,墨镜下的笑唇不曾因低温而改变,默默承受著沙漠乾风带来的刺痛。 而他亦意识到他的注视,保持笑容转头回望。火光在两人之间燃烧著,温暖,却在两人之间消失,暖不了冰冷的身子。 不对。 那人缓缓别过头去,依然故我地注视著营火。而他的视线越来越冷,越来越坚决,沉稳地走向自己的睡袋。 我不能逃,我也不会逃。 我的未来、我的答案,由我自己寻找。 ============================= 「三爷,小哥回话了!」 「他说什麼?我大侄子怎麼了?」 「他、他说……」 “旧河道 兰错村 停止通话 内贼”
第29章 <二十四>上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但一路走来不见游牧炉烟,更无绿洲水渠。千年前的炙风吹到今日依然炽袄炎热,挟带阵阵沙尘,在远方卷起一道直上天际的沙漠龙卷风,急走远方,眨眼即逝。 昏,行驶在高温可达50度的柴达木盆地,饶是端坐在设备新颖的越野车中依然炙热难耐。日头赤焰焰,晒得人发晕,看腻一成不变的蓝天黄地、厌烦了状阔、状阔、再状阔的景色,一开始兴致勃勃的冒险精神早被沙漠的高低温差和烈日狂风给磨去。 突然,后头卷起一团黄沙,彷佛小型沙漠风暴从车队后头直驱而来,以失控般的速度往前冲,带著马达高速运转声以及--歌声。 「Here we go ! Ale, ale, ale ! Go ! Go ! Go ! Ale, ale, ale ! Tonight's the night ! We're gonna celebrate !」 所到之处无人不是瞠目以对,只见一台越野车深藏小沙暴之中,黑瞎子坐在驾驶座上,单手持方向盘,另一丅手狂按喇叭;里头其他队员不是槌车顶就是将手伸出车窗外敲击门板,一路下来又是叭叭叭、又是咚咚咚,穿插黑瞎子的疯狂笑声。其他几台车一时无聊竟也踩紧油门给他Go下去,顿时黄沙漫天、队形全乱。 「Go! Go! Go ! Ale , ale , ale ! 咯哈哈哈哈哈……」黑瞎子嘴里大笑著、墨镜下的双眼睁大著。层层风沙掩住他摆头搜索的动作,从车队最后一台车逐一往前检视,果然发现中间某台车辆偏离队伍已有一段距离。 昨儿个同伴给摔了,这些人还没得到教训吗?黑瞎子冷笑一声,掩住对讲机听筒,假意朝他们挑衅大喊:「嘿,同志!酒还没醒啊?路痴不是病呢!回头我让甯给你们换个司机啊?咯咯咯咯咯咯咯……」 远方那台车赶紧掉头驶回车队路径上,糊里糊涂地混入那些爆走的车辆跟著往前冲。在地质脆弱河道上狂飙没一会儿,马上就有车差点翻覆、有的卡在坑洞中;小意外频传,全从对讲机传进阿甯的耳里,就在她的怒气即将累积到临界点,那阵「Go Go Go」的歌声由远而近冲了过来,直接越过她的座车。 阿甯满脸爆筋地拿著对讲机破口大骂:「黑瞎子你给我发什麼神经!」 这一头,黑瞎子拿著对讲讥笑咧开嘴,又道:「别这麼严肃嘛!我唱歌给大家解解闷呀!」 「砰、砰!」回应他的却是两道枪声直接打爆他旁边的侧镜,回头便见阿甯怒气腾腾地举著长枪伸出车窗,车上的札西和驾驶死命拦住她。车外是她的怒吼、车内是对讲机的怒吼,同时发声:「你再作乱我打爆你的头!你们不要阻止我--」 一阵混乱过去,脱队的车子一一整回,黑瞎子与队友们终於安安分分压在车队后方。此时日正当午最是炎热,炙风吹拂吹得人精神涣散,昏昏欲睡……几个人哼著老歌,一同往左摆头、往右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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