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一:退耕还林,相信内地的亲们对於这项政策应该比我还清楚,这里就不注解了。 注二:草原『网围栏』制度,就是把号号荡荡的大草原用铁丝网一块一块切割开来,你的羊在你家吃草,我的马在我家奔跑,互不相干。 注三:敖包,原本在蒙语中意思是”堆子”,顾名思义就是用石堆或木堆或土堆,古时候用来做地标,后来演变成祭神的象徵,用以祈求各种形式的平安。 注四:草原一望无际绿油油,但其实真正能长出草来的土地只有地表上薄薄的几公分,再下去就是岩块了(不然蒙古草原中间的戈壁是怎麼来的?那儿可是一望无际的砾漠啊),所以牧民在移动毡房时,把固定蒙古包的木桩拔除后,一定会做的动作就是把土填回去,恢复原本平滑水嫩(?)的样子。这也是为什麼草原地区不适合农业的原因,锄头一挖,绿草的种子没了、土壤深度也不够种蹈,一旦被翻腾过的草地再也长不出草来,为草原沙漠化的原因之一。 以上,回应注一。 注五:哈达,蒙藏文化中重要礼祀物品,为丝或纱制成的长带,长度从两尺到一丈不等。功能太多,祈福、礼佛、访客、迎客、礼尚往来……等等,依造不同的颜色有不同的用途。 注六:黑瞎子哼的「布贝……布贝……」摘自黛青塔娜&HAYA乐团的专辑《迁徙》中的牧马人,这个章回是以这首曲子作为背景,大家可以找来听听看^^
第57章 <五十> 车外蓝天草地好天气,他在车内一缕缕吐著雾气。 风尘仆仆的沙雾是车轮下卷起的浪花。闲暇的菸叼在嘴里,从日出斜角二十度抽到日上三竿,菸屁股一根根积在饮料空罐里,跟著车体摇摇晃晃。 黑瞎子推推墨镜打个哈欠,偏西的阳光颇为刺眼,低头看地图。「先往北……再往南……」 越过高高低低的缓坡、穿过无数高压电塔,偶尔停车等羊群通过之后,继续往前走。 「哎,终於有人了。」远远看见前头一户牧骆驼人家,赶紧摇下车窗,对著木屋前的老人大喊—— ============================= 「撒因白努(你好)!」 吴邪顶著强风走向在湖边搭帐篷的蒙袍老者,两人对著快被风吹烂的地图比手画脚。 「这方向没错。」吴邪打开休旅车门,坐回副座道:「翻过这座山就到公路上了。」 王胖子踩上油门,道:「老天保佑,要是油没撑到加油站,咱们都得在草原上过夜了。」 吴邪收起地图,道:「放心吧,老人说市区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爬上山坡、走进树丛,路途在山林交错间蜿蜒游走。忽然,视线豁然开朗,公路就在不远处。但…… 「是谁说市区很快就到了?」 「呃……咱们现在该怎麼办?」 「还能怎麼办?下去推车啊!」 「唉……」 ============================= 他靠在车窗边,道:「这位大姊,这附近哪里有加油站?」 收费站里的大婶将零钱和收据递出去。「往前走,很快就到了。」 扯扯嘴角,「你能不能具体告诉我大概多远?」这次他学聪明了。 「五十公里吧。」得到的回答果然令他抽眼角,暗自庆幸在上个加油站添满汽油,否则得走路找旅馆了。 但到了加油站,竟见车潮从站里涌出站外,一连排到马路上还塞车,看来是加油站油槽抽空了。他索性下车透透气,和其他旅人打声招呼,在闲聊中等待石油公司的补给车。 眼看太阳即将下山…… ============================= 夕阳西下,拉出三道又斜又长的影子在芒草摇曳中缓缓移动,气温迅速下降,三人却推著车挥汗如雨。 「加把劲儿,快到公路了!」吴邪双手抵著车尾,咬牙往前推,一旁的张起灵虽保持推车姿势,但半阖著眼不知又神游到何方。吴邪见了不禁心中有气:「小哥,你能不能专心点?天都黑了。」 闻言,张起灵默默转头看了一眼,回头。猛地施力推车,车体移动的速度立刻加剧,快得连吴邪和胖子都跟不上,最后只剩张起灵连走带跑推著车子,一眨眼便把车推到公路上。 另外两人见状不禁欢呼:「太好了!再来咱们在这儿拦车就……咦?车子怎麼自己跑走了?不对,这里是下坡啊!」 夕阳掩没,三道又斜又长的影子追著车尾巴,挥汗如雨地奔跑。「等等!别跑!回来!车啊!」 ============================= 天黑前,他终於顺利抵达市区。北方冬末三月天,在这个游客稀少的淡季里他轻易找到旅馆,享受一回睽违已久的——热水澡。 「北方飞来的大鸿雁啊,不落长江不啊不起飞……」举著莲蓬头当麦克风,整个淋浴间都是他歪七扭八的歌声:「天上的鸿雁从南往北飞,为了追求太阳的温暖哟……哟哟哟哟哟,这水怎变得这麼烫,水煮鸭子啦!」 在市区待上两日,拜了贝子庙、掬过九曲水、吃了烧美(羊肉烧卖)和手把肉,不忘打听西方的百柳之林的传说。 「什麼林子?」迅速翻腾烤肉串的摊子老板抹抹汗,道:「我刚从河北来这里工作不久,没听过你说的什麼柳林。」 「这样啊……」看来是问错人了。他咬著一串羊肉,手里拿了两串,走回车内。「再找个人问问。」 往西行,他沿著草原与戈壁的交界往日落的方向行驶,穿越郁郁苍苍的树海,经过沙尘中的农地,看遍蓝天下的牲群。 (王胖子和吴邪一脸无奈地看著缓缓移动的羊群挡住他们的路,后方的张起灵眯著双眼只想打瞌睡。) 偶尔,他在路途中遇到成群结队的车友,彼此交流前方的路况和天气,方向盘一打,继续向前。 (王胖子和吴邪在地图上比画许久,眼看就快争执起来,张起灵默默伸手指向第三个方向,回头继续睡。不久,车子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向,开往第三条岔路。) 有时,气温太低使得旧货车抛锚,幸有开著货柜车的年轻人伸出援手,将他和货车一同拖吊去修车厂。 (吴邪兴冲冲地拿著旅游手册,上头的简介写著:”五当”在蒙龘古语中意为”柳树”……不久,三人一同走出五当召,王胖子叹著气安慰吴邪,张起灵的肚子却在此时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走向日落。广袤的草原越来越枯黄,愁眉深锁的农牧人家面色明显无奈,只有在和他共酒同欢时,才红著赤赧的脸开怀高歌。吉他与马头琴互相扶持醉醺醺的弦音,在暖炉边忘怀旱季的烦恼。 (张起灵坐在窗边望著天上月圆,吴邪和王胖子见怪不怪地向牧马人询问传说,老者却疑惑地指向西方,拉开一抹神经笑的笑容,并比出戴眼镜的手势。张起灵倏地回头,抓起老者质问那人的下落。) 面对月升。他坐在车里抱著老民谣歌手所赠送的旧吉他,哼著曲子轻拨旋律,歌声不复凄惨,音准和拍子越跟越契合。 (王胖子和吴邪连日的车马奔波之下显得有些疲惫,却在张起灵握上方向盘后双双惊醒,尖叫连连。) 月落,三月下旬。他背著吉他踩上今年冬季迟来的初雪,望著好似填上海水的湛蓝色天空,呼出的白雾和满地霜雪一样银白。 收音机传来杂音:『新闻重点,内蒙龘古东部及东北地区连日来陆续普降大雪,已造成当地道路中断,牧民草场、饲料场均被大雪覆盖,周边有一些牧民的牲畜被冻死……』 格日乐图、乌芸,草原上的冬天很冷呦,雪会把草原铺成白色大海。 大雪来了,人和羊都要躲起来了。等雪过了,水融了,草就丰了…… 四月,初春,雪融。 丰盛的长草在春风中摇摆,阳光下的雪水四处泛流,在绿草如茵的原野中蜿蜒出一道道或金黄或天蓝的缎带。他顺著水流往下游走,来到草原的尽头,此地由三面戈壁包围,以胡杨景阔而闻名,再往深入便是胡杨茂盛的沙漠领域。黑瞎子暗忖:这里已经是草原的最西边,『百柳之林』应该就在这附近,不如待上几天找找。 终於在日落之前找到一户游牧人家,年轻的牧驼主人牵著马跛著步伐走来,大概将他当成游客了,理所当然道:「胡杨林子在前面,半天路程就到,花正开著呢。」 只可惜他的目标并非胡杨林,黑瞎子佯装无奈道:「真不巧,我的车出了点问题,能不能同你借个家伙整整?」 「行,我替你瞧瞧。」青年将货车牵到一旁修理,但见他在引擎盖下聆听引擎的杂音没多久,往车盘底下一躺,移进移出不久便起身拍拍灰尘。「大概是润滑剂乾了吧,车旧了难免有杂音的,换上新的机油就好。」 黑瞎子举著刚从保温杯里倒出的热茶,不由得一愣。他自认对机械引擎有一定程度的认识,修车技术也不差,全是因为家里有台宝贝黑仔跟小崽子一样需要他的细心关爱;看这青年手法俐落迅速,绝不是一般业余玩家。「大哥,你技术这麼牛,能在这里开个修车厂了。」 青年哈哈笑了两声,「我还有骆驼呢,往哪儿栓啊?」 当晚,黑瞎子顺利在青年的毡房里暂住下来,看著这个大得能塞进一台解放军卡车的蒙龘古包,不禁感到意外。这一路上他横过草原,看见不少人为了生计而离开草原往城市靠拢,居住毡房里多的是独居老人,鲜少见到年轻人单独住在草原上。 「父母都不在了,兄弟到城里工作,过节的时候才回来。」青年摸摸小平头,把毡帽重新带上。「我脚变成这样,没人会用我,不如在这里养骆驼,每个月还有些抚恤金可以拿。」 闻言,黑瞎子暗地环伺四周整齐划一的摆设,顿时恍然大悟。看来他是遇上退役军人了……笑著装傻:「养骆驼也有抚恤金?」 青年摇头淡道:「我原本是军人,在边界驻扎的时候负责卡车维修。后来发生一些事情,伤退了。」边界上荒凉的砾漠,由长达千万里的铁丝网从东部延伸至西部,这条界线隔开草原和戈壁,却隔不开两边同样冷漠的寒冬与雪荒……「前年冬天闹雪灾,铲雪车打滑,压伤不少弟兄,这条腿就是这样撞断的。」 黑瞎子举起装满白酒的碗,「牺牲奉献的精神令人敬佩,敬大哥。」 青年淡笑著将白酒一口饮尽,一听黑瞎子问起『百柳之林』,他颇讶异道:「从来只有人向我问胡杨风景区怎麼走,倒是第一次听到要找柳树林,怕是你把胡杨当成柳树了吧?」见黑瞎子开口想说什麼,他摆手解释:「胡杨是很长寿的树种,能活上几千年!幼苗的叶子可不像成年胡杨这般大,细细小小的,很容易被误认成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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