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恒株的第二天,珋书按恒株所说的去找了恒株。恒株直接扔给他一捆书,说。 “这些是其他国家的春官府的运作方式,读一下吧。” 之后一个星期,珋书几乎是在不眠不休地读这些书,虽然他对为什么要看这些他国落后的运作方式抱有疑问,但恒株温和的笑容实在是让他提不起胆子问。 恒株给他的书有一些刚刚手抄上去的,也有一些旧得快破掉的,但都是珋书从来都没见过的书,这让爱书如命的珋书非常感激。 一星期后,珋书还是没有看完那一捆书,有些沮丧地拿着已经看完的几本,去恒株那里报到。 路上,他碰到了正在碰头用凝重的脸色谈话的鸣贤、青彰和博余。 “珋书,珋书。”博余眼尖地看到珋书,连忙向他招手,珋书点点头,不打算走过去。但博余好像没有意识到似的,还在拼命地向他招手。 珋书眨了眨眼睛,发现青彰也向他招手。“珋书快来。” 珋书啧了一下,走了过去。 “什么事?我要去……” “你要去那个新的春官那边吧,那刚刚好!”博余兴奋地打断珋书的话。 珋书皱起了眉,博余打断他的话,他不计较,但他并不希望博余在鸣贤前面说出珋书的事,珋书去春官那里学春官府的工作这件事,只有珋书圈子的人知道,而鸣贤,一直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青彰敏锐地意识到了,但他好像也很着急,居然也不计较这些。 “珋书,你去看一下吧,六太……” “六太少爷被那个春官拖走了!” 博余尖锐的声音这次打断了青彰。 这下珋书也惊讶地睁大双眼。 六太常常到大学串门,导致不止珋书几个人,几乎所有的大学生都知道有一个家住关弓的小孩子常常到大学来玩,但一是六太除了蹭饭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二是六太这家伙皮相不错,很得那些女性学生的喜欢,大家都不说破。 有些老师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一位老师还送六太一些糖果。 即使六太很无畏,也会避开春官,毕竟官吏和大学的教师不同,官场上的人,不知道会出什么招,六太一直都不会出现在春官在的地方。 然而好像今天六太并不走运。 “慢慢说,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珋书问。 鸣贤烦躁地挠头,“不知道,我们和六太一起走着走着,那个新来的春官大人不知道怎么搞的,就突然冒了出来。” “哎,可怜的六太当时吓坏了,小脸一片菜色。”青彰同情地说。 “真的,还第一次看到少爷那么惊恐的样子。”博余附和。 “然后那个春官笑眯眯地对六太问,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到大学来了,难道你也是大学生之类的。”鸣贤用厌恶的表情数落着春官。 “少爷支支吾吾说不清,春官就说这个孩子我看着就蛮喜欢的,说着就拖走六太少爷了,真的是拖的!”博余咬咬下唇,“怎么办呀?” “停!”珋书伸出手,“也就是说,我现在去找春官,就会碰到六太?” “没错!”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珋书,你比较厉害,你去把六太救出来吧!”鸣贤抓住珋书的袖子,大吼。 珋书皱着眉,把袖子抽了出来。 “那是他活该,不关我事。我早就说过,不要让一个孩子跑到大学来玩,大学是他的游乐地吗?” “珋书你这个人有没有人情!”鸣贤爆发,拽起了珋书的衣襟,博余和青彰吓了一跳,慌张地拉开鸣贤。 珋书冷冷地拍开鸣贤的手,“我说的是事实,他既然如此经常地到大学来,应该也预计到会发生这种状况才对。” 珋书移开眼睛,觉察到青彰和博余哀求的眼神,轻轻地叹气。 “反正我还是得去,我去顺便看看情况吧。恒株大人可不简单,我无法把那个小子从恒株大人手中弄出来,我试一下能做到什么地步。” 鸣贤呆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珋书算是答应了他。 “……珋书你这人还有点不错嘛。” 珋书在心中翻了白眼,他只是讨厌纠纷敷衍一下而已,他去看看也真的是看看,他可不会为六太跟恒株扛上。 但说实话,他真的对六太和恒株对上会发生什么感兴趣。私心地,如果六太被恒株制服了,他会更开心。 珋书走进春官的房间之后,看到一直活蹦乱跳的小孩六太噙着泪嘟着嘴缩在一个角落,手执着一支笔在抄东西。而春官恒株正舒心地笑着,品茶中。 珋书一进,六太还闪着泪光的眼睛闪亮地望向了珋书,珋书顿了顿,开始可以理解林熹为什么在六太前败下阵来。如果这个孩子对你不冷漠,真的能让人很觉得温暖,只要这孩子满怀希冀地望着自己,会有为他达成任何事的冲动。但珋书还是别开六太,向恒株行礼。 “大人。” 恒株轻轻地点头,“坐下吧。” 六太还望着珋书,珋书装作没看见,但心里还是一阵阵发痒。 恒株也无视六太,开始和珋书交谈。 “书看得怎么样?” 珋书惭愧地低下头,“非常抱歉,我还是没能看完,这些是看完的,但还有一些……” 他把手中的书递给了恒株,恒株挑了挑眉。 “哦。” 恒株转身找出比一星期前更多的书,一股脑塞给珋书。 “那继续看这些吧。” 珋书惊愕,还让不让他活啊。 见状六太哧的一声笑了出来,珋书和恒株一起回头看向六太。 “写完了吗?”恒株轻轻地问,虽然笑着,但笑意并没有达到眼里。 六太委屈地瞅瞅恒株,咬着笔杆模糊地嘟哝。 “……怎么可能嘛。” “大人,他是……”珋书迟疑着问。 “啊,这个孩子啊,我看他怪机灵的,是个当官的好苗子……” “什么?!”六太和珋书同时喊出声。 “……但这孩子没有进取心,我只好自己教教他,感化一下他,让他早日变成一位优秀的官吏。” 说到最后,珋书好像看到恒株的眼睛在发狠狠的光,而六太往里头缩了缩。 这下救出六太真的不可能了,珋书有点幸灾乐祸地想,但看到六太悲惨的样子,珋书其实也没有很开心。 “今天就这样吧,下周再见。”恒株简略地下了逐客令。 “请问……”珋书还是开了口,开口之后他想杀了自己,他干嘛呀,他怎么就开口了呢,在恒株询问的目光下,珋书硬着头皮问,“这孩子看起来并不想读书,如果硬逼了,反而会得到反效果,大人何必……” 珋书想忽略掉六太因珋书为他说话而感到震惊长大的嘴巴。 “哎,这孩子这样的人我看多了,这种人,只能一步一步逼下去,要不你永远都抓不住了。” 恒株摇摇头,笑着回答。 珋书无言以对,只能告辞。 一走出门没走几步,珋书就被三个人围了起来。 “怎么样了?” 珋书示意安静,再走出一段路之后摇摇头,“没得救。” 鸣贤哀嚎了一下,掩面,“那岂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六太了?” “六太少爷还在关弓,以后还是可以见到的。”博余拍拍鸣贤的肩膀。 珋书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清了清嗓子,说。 “恒株大人对六太非常欣赏,想培养他成为一名官吏。” 说完后,珋书开始欣赏三尊石像。 珋书走出去之后,大学新来的春官,恒株转向了六太。 “台甫您在大学里人缘不错啊,珋书这孩子据说一直主张贯彻规则,居然也会为您求情。” 六太晃了晃脑袋,“我也没想到……我以为珋书一直都讨厌我呢。” “好了,不要再想,请继续抄一下那些奏折,抄完了才能吃饭哦。” 六太咬着笔杆狠狠地瞪向恒株,本名倒过来读,为朱衡的男子。 “为什么!虐待孩子!不吃饭怎么能干活!” “台甫您是仙,不吃一两顿根本没问题。”朱衡温柔地说着,“其实您不抄也可以,微臣可以去找帷湍……” “啊啊啊——我抄,我抄还不行么……”六太尖叫,最后软软地摊在桌上。 看到蔫了的六太,朱衡轻轻叹气,走过去坐在六太的对面。 “原来台甫最近消失得那么勤,都是跑这边来吗?” “……嗯。”六太闷闷地说。 “体会了解下界,微臣已经不再反对了,但是以这种频率跑大学?就这么一个地方?就呆在关弓?其他地方都不去看看?” 六太歪着脑袋,说,“我最近在想些东西……所以,在看看大学的情况。” 朱衡讶异地看向六太。 六太抓了抓包住头发的布,“沃飞,帮我关个门。” 扯下布之后,是灿烂的金发。闷着的头发解放出来之后,六太舒服地哼了一下。 “现在的大学生,感觉水平比较差……”六太嘟囔,“教育需要一些额外的改革。” “台甫居然看出了这些?微臣以为台甫和这些人关系很好。” 六太咧嘴一笑。 “他们人都很好啊,我喜欢他们。” 然后正色,“但他们能力还是一般。珋书算是不错的了,鸣贤……”六太皱皱眉,办了个鬼脸,“哎,没有被除籍真是奇迹。” 朱衡笑出声。 “哎,一直都在避开春官,结果遇上了你……诶诶诶!你怎么是春官!” “哦?这才意识到了吗?” “你明明是大司寇!现在你明明轮到大司寇,怎么变成春官?” 雁国国王尚隆为了不让政治进入僵化,保持着每一段时间就换一下官职的习惯。在过去五百年,朱衡已轮流做过所有六官之长,也有五十年做过冢宰。几年前开始,朱衡轮到大司寇。 “微臣觉得有必要到大学来检查一下,所以拜托了大宗伯,改名作为春官到了大学,事实证明,这还是正确的。”朱衡若有所指地盯了盯六太。 六太呆了一下,“那你秋官长的那些活儿呢?别说你也翘了。” 朱衡微笑着,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堆奏折。 “来,台甫,您处理您的政务,微臣处理微臣的政务。虽然在这里条件艰苦,也许没有上面舒服,但没关系,我们有两个人,总会克服过去的,我们一起努力吧。” “不要说得好像我们要私奔啊啊啊——” 雁国台甫延麒六太悲鸣。
第9章 青楼 鸣贤再过三天就要迈入三十岁的大关。 他回头看自己的一生,最后只能郁闷地叹气。很多人在三十岁成家立业,有事业也有妻室,但鸣贤除了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一堆书之外,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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