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不语:“……” 蹇硕又道:“十八路诸侯联军汹汹而来,猛攻关隘。刘备就在关内,就在雒阳城外,却一没有里应外合,帮助联军叩关;二没有趁虚而入,偷袭我们的队伍。太师且再想一想,这其中是不是有许多门道?” 董卓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你是说,刘辩是被袁绍给强行夺走的,刘备因此和袁绍等人生了嫌隙,不可能合作!” “正是!”蹇硕笑道,“刘备与袁绍如今已经是撕破脸的敌人了。袁绍一旦入关,必然要灭掉刘备。刘备自己也看出了这一点。他想要与太师联合,却又碍于之前的嫌隙,不好直接开口,这才做出这许多反常的动作向太师暗示。” 如此一来,一切便都说得通了。董卓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蹇硕趁热打铁,赶紧道:“既如此,太师不如大度一回,向刘备书信一封,派出使者,联为同盟。如此,便可壮我声势,共抗贼军!” 李儒忙道:“不可!刘备心思深沉,不可轻信。还是迁都更妥。” 董卓思量了片刻,笑道:“这有何难?咱们一边与刘备联盟抗击贼军,一边收拾细软慢慢地迁都,岂不两全其美?” 说白了,董卓心里还是更倾向于迁都。只不过舍不得雒阳的财富,才想着拿刘备当盾牌使。让刘备在前面顶住诸侯联军,自己在后面收拾细软准备随时跑路保存实力甚至是大赚一笔。 很快,刘备那边就收到了董卓的亲笔信。董卓的这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刘备、诸葛亮等人。 不过,董卓此举正中刘备下怀,因此当场答应了联盟,同时还在城外筑造结盟台,邀请董卓一起会盟。 在刘备的计划中,董卓出城结盟之时,便是董卓人头落地之日! 刘备的邀请信送到雒阳城内,李儒见了,当即表示了反对。 董卓作为一个战场老手,当然不可能没有最基本的安全意识。但与刘备结盟是他先提出的,也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不可能不去。因此,到了结盟之日,他带着三百甲士出发了。 董卓乘着车,没走多久,就看到一群小孩在路边玩耍,嘴里唱着童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李儒便道:“太师,此童谣悲切哀婉,闻之令人心伤,乃是不祥之兆。不如,今日之行便罢了?” 蹇硕道:“童谣,不过是孩童随意之言,岂可因此动摇国家大事?” 董卓于是不理会李儒的劝谏,继续前行。 一行人又走了一会儿,董卓乘坐的车突然车轮折断,无法前行。于是董卓下车骑马。可骑了没多久,那马又咆哮嘶鸣,挣断辔头,疯了一般到处乱跑,董卓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马重新制服。 李儒于是劝道:“车轮折断,马匹断辔,都是不祥的征召,还请太师速速回程。” 蹇硕连忙道:“太师准备迁都,这正是弃旧换新,将乘玉辇金鞍之兆呀!是吉兆!” 董卓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继续往前走。 刚出了雒阳城门,突然狂风骤起、风尘蔽日,吹得董卓极其卫士人仰马翻、狼狈非常。 好不容易等到风沙暂歇之后,董卓抬头一看,只见会盟台的方向刘备兵马整齐严肃、士气高昂,不由地心脏怦怦直跳,不详的预感如雷霆般在胸膛中回响。 董卓一下子泄了气,指挥卫士退回雒阳城中。 “上天示警,会盟不可行!还是迁都为上!” 在性命之忧的威胁下,金银珠宝也就不再重要了。董卓命人匆匆收拾了细软,当天便坐着车挟着刘协带着大军从雒阳西门出发,一路向着长安奔去。至于其他带不走的,则一把火全部烧掉。 一时之间,雒阳都城,四面起火,百姓奔走,哀嚎遍天,仿佛烈火地狱在人间降临。 阿备原本在会盟台埋下伏兵,只等董卓一到便取下他的项上人头。可左等右等,约定的时间已过,董卓却迟迟未到。阿备担心情况有变,便让糜竺、刘德然带着斥候到处探查。 很快,斥候回报,董卓带着大军从西门悄悄地跑了! 阿备立刻拉出全部五千大军,向着董卓猛追过去。很快,阿备的大军便在雒阳城西追上了董卓的兵马。 董卓的西凉军虽然强,但此时被匆忙地拉出来去长安,无心恋战,仿佛逃跑一般,从心理上就先输了一大截。再者,阿备率大军策马而来,烟尘滚滚、气势汹汹,西凉兵都气势上又输了一大截。 因此,双方兵马一碰,西凉军便显现出溃败之相。 董卓见状,便要走下马车,亲自骑马率军作战,以鼓舞士气。 蹇硕在一旁服侍,趁着董卓下马车低头的那么一瞬间,突然从怀里掏出匕首,一记刺中董卓的喉咙! 可惜董卓狡诈又谨慎,除了在衣服外披了铁甲之外,在衣服里面还穿了一层软甲。脖颈处又软甲包裹。蹇硕这一击虽然刺伤了董卓,却没能取董卓性命。 董卓捂住冒血的脖颈,大怒道:“狗贼,忘恩负义!”抬腿一脚,将蹇硕踢倒在地。吕布长臂一伸,方天画戟直接将蹇硕刺了个对穿。 蹇硕大叫一声:“恨不能手刃国贼!”吐血倒地而亡。 董卓撕下布条,自己给自己做了个紧急包扎。虽然性命无碍,但毕竟流血过多,一时不能作战。吕布将董卓重新扶上马车,道:“义父先向西行,稍候片刻。孩儿必将那刘备首级献于义父!” 说着,吕布点出一千并州兵,随他一起断后。 阿备领着队伍正战到激烈之处,突然见吕布率军冲杀而来,于是以攻为守,也跟着举剑冲杀过去。 黄沙马远远地就认出了吕布和赤兔马,心里的脾气被激起,长鸣一声,根本不用阿备怎么催促,便撒开了四个蹄子,如雷电般直冲而去。 鸳鸯双股剑和方天画戟在空中交接,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战场上鲜血四溅、煞气逼人,寻常人根本连靠近都不敢。但刘备、吕布这两位高手过招,不仅丝毫不受战场环境的影响,两人的气势竟然稳稳地压过了战场上的煞气! 一时之间,刘备、吕布两人周围空出了三丈多的空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靠近。 关羽、张飞原本正领兵与董卓麾下李傕、郭汜等人作战,见了刘备那边的场景,直接加快攻势,将李、郭二人打伤,随后一转马头,奔向刘备身边助阵去了。 “狗贼,纳命来!” 华雄举起长枪,冲着张飞直追而去,出手凌厉刁钻。 张飞与华雄的战力原本不相上下,但他心里惦记着刘备,总想着快点赶到刘备身边助阵,气势上便不由地落了下风。 “三弟,你先去帮大哥!”关羽挥动青龙偃月刀,如一只灵巧的蜻蜓插入到了张华二人的阵中,“这里交给我!” “好!” 十年的相处磨合,张飞打从心眼里信任关羽。得了指令后没有丝毫犹豫地退出了战斗,独留关羽一人在西凉军的包围之下。 张飞调转马头,向着刘备飞驰而去。他的身后,喊声大起,鼓声大振,仿佛天崩地裂。 待张飞距离刘备还有一丈远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阵马蹄声迅速接近。他非但没有警觉地握紧丈八蛇矛,反而咧开嘴笑了起来。 原因无他,那赶来的马蹄声正是来自他甚为熟悉的关羽的坐骑! 张飞大笑道:“二哥,那华雄如何了?” 关羽面色未动,只有那上挑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区区小贼,已枭首矣。” 张飞的嘴角不由得咧得更高了:他就知道,他的二哥一定行! 就这样,关羽和张飞一路走一路战,如秋风扫落叶般扫清了董卓麾下的一众小将,赶到了刘备身边。 刘、关、张三人将吕布车轮一般地围了起来,开始了三打吕奉先。 如果说,前面两次的作战,几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有所保留的话,那么这次就真的是红着眼睛浴血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黄沙马与阿备心意相通,虽然没有在这场战斗中留下姓名,却也积极参与,时不时地就甩甩尾巴、举举马蹄,给对面造成一些不大不小的干扰。 四个人打了数百回合,吕布渐渐有些气力不济,暗中萌生了退意。于是他冲着刘备的面门虚刺一戟,趁着刘备回防的时候荡开阵脚,狠夹一下马肚,便要越过刘备冲出阵去。 吕布的动作又快又狠,眼看着奸计就要得逞,两马相错之时黄沙马突然一甩马尾,正好扫到了赤兔马的眼睛。赤兔马受到惊吓,动作稍微乱了那么一息。 仅仅一息。 高手过招,生死就在一瞬。阿备抓住时机,趁着那一息的功夫调整好动作,直接一剑刺中了吕布的后心窝! 吕布身披重铠,即使受了重伤,依旧未死。他大喝一声,挣开刘备的宝剑,催马直冲而出。刘、关、张三人追在身后,又与吕布连战了数十回合。刘、关、张三人又数创吕布,吕布这才终于体力不支,摔下马去,被兵士俘虏了。 阿备又继续带着大军去追击董卓,将其围在了垓心。董卓见突阵无路,一把扯过刘协,将宝剑横在后者的脖颈上。 “都不许过来!”董卓大喊道,“尔等若再向前一步,便要承担害死天子的罪名!” 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众人心中都有些踟蹰,一时间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动作。 突然,原本围得如同城墙一般的人群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来。阿备纵马而出,也走到了垓心,与董卓对峙。 阿备冷笑:“我侍奉的天子在东边,你手上的这个不过是陈留王罢了。若能将你这国贼除之,相信无论是天子还是陈留王都必不会怪罪于我。” 说罢,阿备不给董卓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挥动令旗,命令大军全速冲锋。 董卓刚才那样做,不过是想诈一诈刘备,获取更多生机罢了。 毕竟,他拥立的天子是刘协,他手里所有的权力从名义上都来自于刘协。一旦刘协身死,他便失去了大义名分,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刘协对他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是轻易不能乱杀的。 如今,眼见着刘备不上套,根本就不在乎刘协的死活,董卓知道自己的威胁之法失败了,于是一把将刘协拉住,两人同骑一匹马向外突围。 阿备远远地站在一个小土坡的坡顶上,抽出强工,慢慢地将弓弦拉成了满月一般的形状。 留在后军的诸葛亮、孙乾、简雍等人见到如此情形,都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安静地注视着刘备的一举一动。 虽然他们的身边喊声震天,虽然他们心里清楚此战真正的关键在突围的董卓与刘协身上,但他们就是不由自主地被刘备的身影给牢牢地吸引了注意力,就如同精灵永远沉迷于月亮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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