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备思索了片刻,也点头同意了。 临别之时,阿备亲自为曹操送行。他将一卷竹简递给曹操,道:“十八路诸侯中有一路,乃是北平太守公孙伯珪。他与我乃是同窗好友。 昔年我被师长惩罚,抄写《礼记》二十遍,多亏伯珪兄相助,这才得以按时完成,没被师长再次责罚。说起来,是我欠了伯珪兄。 这一卷《礼记》乃是我亲手抄写,还请孟德兄替我带去给伯珪兄,以全昔年的同窗之情。” 曹操不疑有他,接过竹简放入了行囊,转身纵马而走。 很快,曹操就与使者一起到了陈留,见到了袁绍。 袁绍站在上首,听着曹操一会儿分析利弊,大谈刘备的忠君爱国之情;一会儿又诉说往事,追忆从前一起共事御敌之谊,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曹孟德早已年过而立,怎么还是这么愚蠢呢?
第129章 曹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早在十年前,袁绍就和刘备撕破脸了。 毕竟,刘备犀利地刺破了他善良公正的伪装,将他隐藏起来的沾满血污的手掌翻开在了阳光之下,将他压抑起来的最黑暗的欲望暴露在了目光之中。 这么多年来还能保持在外界看来“友好”的关系,不过是因为这十年来两人都没有再见过面。 袁绍可以肯定,刘备一定暗中提醒过曹操,要他小心自己。这么多年,他一边和曹操称兄道弟,一边暗中提防。 他心里甚至有一点难以明言的小期待,期待着那个一直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自己,跟着自己身后亦步亦趋的曹孟德,会在突然的某一天里翻过脸来,对着自己拔剑相向。 袁绍想,那个时候,场面一定会很精彩吧。 可是他等呀等、等呀等,他脑海中期待的一幕始终没有发生。曹操始终是那个曹操,毫无防备地跟随在自己的身后,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所以……是刘备没有提醒他,还是他只是单纯地比较傻? 袁绍疑惑了。他想了许久,最终因为不愿意承认曹操是个蠢货,所以得出结论应该是刘备做事不周密,没有提醒曹操防备他。 但是现在,这样的自欺欺人没用了。 曹操是从刘备的大营中过来的。在袁绍明里暗里的打听下,曹操也承认,刘备已经告知过他劫走刘辩的事情。 但即使是这样明晃晃的证据摆在了眼前,曹操依然睁着那双明亮又炽热的眼睛,期待着自己与刘备能够结盟抗董。 那一瞬间,袁绍突然明白了,不是刘备做事不周密,而是曹操这个人实在愚蠢! 袁绍心中冷笑了几声,没有当场戳破曹操愚蠢的幻想。 他依旧做出一副哥两好的模样,热情招待曹操。对于曹操的提议,他没有马上说好或者不好,只说要和众人再商议一番后,便让人先带曹操下去休息。 曹操一走,袁绍便立刻将亲兵招到近前,吩咐他们一定要留意曹操的言行举止。一旦发现他有任何异动,一定要第一时间报告给他。 袁绍想得很清楚,曹操虽然愚蠢,但刘备绝不是蠢人!他既然敢派曹操来完成这个注定失败的任务,肯定是另有目的。 果然,袁绍很快就得到回报,说曹操去找了公孙瓒,还将一卷竹简交了出去。 袁绍道:“果然!这刘备是来联结公孙瓒,里应外合坏我大事!”于是当即点出一队亲兵,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公孙瓒的营帐中。 那边,曹操正和公孙瓒饮酒餐宴、相谈甚欢,突然见袁绍沉着脸冲了进来,不由地诧异非常:“本初兄何故如此?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袁绍冷笑道:“你背着我将刘玄德的密信送给公孙府君,要乱我军心、坏我大事。你还敢来问我何故?” 曹操于是更加诧异:“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袁绍道:“有人报,你将一卷竹简送于公孙府君。”他一指桌案上那卷还未收起的竹简,道:“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不成?” 曹操笑道:“本初兄误会了。这并非是什么密信,而是玄德亲手抄写的一卷《礼记》。玄德托我送来给公孙府君,以慰他们的同窗之情。”说罢,曹操将那卷竹简递到袁绍面前,“本初兄若是不信,可亲自验看。” 袁绍低头一看,果然是一卷再正经不过的《礼记》。且里面的字句清晰,丝毫没有篡改、涂写的痕迹,不存在以密文传递消息的可能性。 但袁绍觉得此事定不可能如此简单。刘备那样聪慧,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地做出这样的无用功?这卷《礼记》里一定还藏着其他秘密,只是他一时没有发现罢了。 曹操站在旁边,脸上依旧挂着轻松的笑容:“本初兄可看完了?这确实只是一卷普通的《礼记》,并非什么密信吧?既然是误会一场,这卷《礼记》还是物归原主吧。” 说罢,曹操伸手要去拿回《礼记》,袁绍却一摆臂躲过了曹操的手。 “我看玄德书法俊逸潇洒、颇有风范,心中甚是喜爱,想要借这卷《礼记》回去观摩几天。不知公孙府君可否暂且割爱呀?” 事已至此,曹操也不由地变了脸色。 就刘备写的那一手丑字,同龄的几位好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借他的书法回去观摩,用这种一眼就被看破的谎话糊弄傻瓜呢! 饶是曹操再没有心眼,此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心中生出了不忿:“玄德的书法又何可观摩的?本初兄若真要观摩书法,不如稍等片刻,由操书写一副字来。” 说完,也不等袁绍回应,曹操直接伸手握住了竹简,就要这样将其夺回。袁绍不肯放开,依旧攥紧五指。两个人互不相让,就这样跟这卷竹简较上了劲。 眼见着曹操、袁绍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公孙瓒忙道:“玄德若听到袁府君的夸赞,必定喜悦。不过是一卷《礼记》而已,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府君若是喜欢,瓒愿将其送给府君。” 公孙瓒一边说着,一边使巧劲将曹操、袁绍二人分开,自己双手捧着《礼记》将其献给了袁绍。 袁绍拿了《礼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曹操却越想越气、越想越气,半夜在自己的营帐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曹操从来不是个蠢人,相反他非常聪慧。他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相信袁绍,只是因为他心中还念着他与袁绍之间青梅竹马的情谊,只是因为他始终将袁绍当作当年那个带着他任侠游乐的好大哥。 他不去怀疑袁绍,是因为他不想、不愿怀疑袁绍。 可是,今天的《礼记》争夺事件让曹操彻底看明白了——如今的袁绍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袁绍。在如今这个袁绍的心中,权力、地位、官职、荣耀……一切的一切都比他们之间年少相伴的情谊更重要。 他曹操将袁绍当作知心的大哥,可袁绍早就不将他曹操当作信任的兄弟了! 曹操在心中将自己一直以来加给袁绍的光环去掉后,被蒙蔽了心智瞬间清醒过来。 十年前刘备对他的提醒、十年间袁绍种种不合常理的举动、袁绍反复催促何进诛杀宦官、袁绍提前安排董卓进京、袁绍离开雒阳、袁绍劫走刘辩、袁绍起义兵讨董卓……桩桩件件的事情如同散落的珍珠,被曹操用理智的丝线一串,穿成了一个完满的闭环。 曹操的瞳孔瞬间放大,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若真是如他所想,这一切的一切岂不是袁绍早就算计好的? 前期借着袁家的势,将董卓树立成靶子;后期再借着大义名分,对着董卓这个靶子射箭。 至于留在雒阳的袁家人,如果没被董卓杀掉,就是他里应外合的内奸;如果被董卓杀了,就是他获取天下人同情赞誉的资本、是他接手袁家名声资源的踏板、是他名正言顺进军雒阳的筹码。 曹操越想越心惊,越思越胆颤——袁绍冷血残忍至此,连宗族血亲都能毫不留情地算计,更何况是他这么个外人?他如今已经被袁绍怀疑,再待下去迟早会有杀身之祸! 思绪一定,曹操立刻就要潜出大营,结果他刚将布帘挑开,便被两名卫士拦住了去路:“曹校尉,这是要去哪儿呀?” 曹操问:“你们是谁?” 卫士答:“我们是袁府君的亲卫。奉府君之名,特来护卫曹校尉。” 曹操再一次感受到了袁绍的心思深沉,居然能在他还将其当作知心人的时候就在他身边布下人手,监控他的一举一动。 袁绍,你欺人太甚! 曹操心中腾然而起熊熊怒火,手掌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腰间的宝剑。他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大营中有袁绍的大军几千人,而他只有孤身一人。他就算是拔剑而起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枉送了性命。 事已至此,曹操也是无法,只得随意敷衍了几句后便退回了营帐中。之后的日子里,曹操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袁绍交往,跟着袁绍的大军往雒阳方向进发。 只是双方心里都明白,曹操不过是被软禁了罢了。 随着十八路诸侯在陈留郡集结,众人一直推袁绍为联军盟主。在袁绍的施令之下,大家各自出兵攻打关隘。 其中,以长沙太守孙坚最为骁勇,一连杀败了董卓好几队西凉兵马,众人称赞其为“江东猛虎”。 董卓见联军来势汹汹,人多势众,战力惊人,顿时安全感骤降。他对着地图盘算许久,自忖兵力不足、防守空虚,各处关隘迟早会失守、雒阳可能随时会被攻陷,便询问众人该如何应对。 谋士李儒提出可以迁都长安,董卓觉得很有道理。 蹇硕在旁边听了,趁机道:“雒阳富庶,骤然迁都,必然财货大损,实在可惜。硕有一计,既可以保住雒阳,又可以解相国燃眉之急。” 就像蹇硕说的那样,急匆匆地迁都必然导致巨大的财产损失。董卓虽然不是雒阳的坐地客,可眼见着金灿灿的铜钱黄金归给了别人,心里比杀了自己都还难受。 如今听说蹇硕有妙计,董卓立刻喜上眉梢:“有何妙计?快细细说来。” 蹇硕道:“相国难道忘了,雒阳城外还有一支队伍,兵强马壮。相国和不与之结盟,共同御敌?” 董卓思索片刻,随后大惊:“你是说刘备?” 【作者有话说】 注1:历史上十八路诸侯是分散在三四个地方,分开打董卓的。这里沿用演义设定,将他们都聚集在了陈留郡。 注2:“江东猛虎”是演义设定,正史上没有。
第130章 诛董卓,灭吕布! 董卓睨了蹇硕一眼,面露不悦:“我与刘备早已翻脸,如何能够结盟?此计谋何其荒谬!” 蹇硕忙道:“请太师稍安,待硕一一陈述。刘备奉迎刘辩为帝,太师是知道的。可是,这刘辩又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袁绍手里呢?天子移驾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与刘备距离这么近,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太师且细想一想,这其中是不是有许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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