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卫强功夫不到家,必定被一戟砍伤下肢,失去行动能力,到时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诸葛亮被人掳走;如果卫强功夫到家,躲过了小戟,那么在他身后拉车的马匹就将受到重伤,车上的诸葛亮也会被人掳走。 好精妙的功夫!好伶俐的心思! 卫强心中暗叹,一咬牙,将宝剑直插进地里,硬生生地挡住了那飞来的一戟。随后抽出宝剑,拼着身上受伤,也要拉近两人的距离,用以压制壮汉手里的飞戟,护卫好诸葛亮的安全。 “好功夫!” 那截道的壮汉显然也是个豪阔的性子。他见卫强接连接下他两记飞戟依旧毫发无伤,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生出英雄相惜的感情来。他手持小戟,也向着卫强猛冲过去,一边出招一边大叫,打得酣畅淋漓,那专心致志的模样反倒把一开始的目标诸葛亮给抛到了脑后。 诸葛亮坐在车上,心中有些无语。 若他是那壮汉,早有千百种办法悄无声息、毫不费力地将自己拿下,哪里用得着与卫强缠斗至此。不过转念一想,人与人之间毕竟不同,也正因为这壮汉勇猛有余智计不足,他才能安坐至此,有功夫继续谋划。 诸葛亮悄悄探出头去,仔细观察。 只见那壮汉的招式与他的性格体型一样,大开大合,刚猛强硬,膂力过人。对面的卫强则机敏灵活,招式变幻,既又硬功夫能抗下壮汉的巨力,又有技巧能躲开壮汉刁钻的进攻。 诸葛亮暗中看了片刻,心中有了底,便开口道:“壮士这些招式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毫无章法,实则暗合八卦之意,阴阳交错、刚柔并济,如波涛翻滚一般连绵不断、变化无穷。只可惜,壮士不谙八卦真意,不能将招式融会贯通,构成一系,招式之中多有漏洞。阿强,你只需从东面进攻,便能将其擒住。” 壮汉一听,哈哈大笑道:“你都说出来了,还怎么抓我?傻瓜!” 抬头见卫强的宝剑果然从东南方向而来,壮汉心里一乐,一边举戟抵挡,一面向西面移动。结果刚走出一步,就被藏在草丛下面的树根给绊了一下,当场就身形不稳被卫强给擒住了。 诸葛亮抿唇一笑,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你说谁是傻瓜呢?” 壮汉恍然大悟,当即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怀疑人生。 “之前某就听说琅琊诸葛家的二公子聪慧过人,不同寻常。之前某还当人吹牛,从不相信。今日一见……”壮汉叹了口气,扔掉了手中的小戟,拱手行礼,“某心服口服。” 见壮汉彻底没了再战的心思,谨慎的卫强这才将宝剑收回剑鞘。 诸葛亮问起壮汉的姓名籍贯,壮汉道:“某姓典,名韦,陈留郡己吾县人。因在家乡犯了事杀了人,如今到处流亡。” 卫强听到此处,不由地皱起眉头,握紧宝剑,暗暗将诸葛亮护在身后。这种危险分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杀性大发,可不能让他近了二公子的身。 诸葛亮又问典韦为何杀人。典韦据实答道:“那睢阳李永行事张狂,平日里不但欺压百姓,还打杀了我的好友襄邑刘氏一家三口。我气不过,就将那李永和他的妻子杀了。” “你为好友报仇,可见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诸葛亮点了点头,“可是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拦路掳我呢?” 说到这个话题,典韦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在外流亡多年,手里不宽裕。听说琅琊诸葛家的二公子走失,诸葛家出二十金重赏寻回公子的人,便想着挣上一笔。” 诸葛亮仔细观察典韦,见他目光如炬、气质周正,是个心思纯良之人,再听他为友报仇的事迹,更感叹他的忠义豪爽,心中便不由地起了招揽了心思。 他这次去雒阳,走得匆忙,身边只带了卫强一个人。他虽然自负聪慧,能用智计解决各种事情,但谁又嫌弃帮手多呢?典韦如此忠义勇猛,若能得他的相助,刘备的安全便能多一层保障。 主意一定,诸葛亮便道:“拿到二十金,不过是解决了一时的困境。若能得朝廷功名,那才是真正的一世无忧。如今就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典韦听了,顿时眼睛一亮,心中欢喜。 流亡的生活看起来自由自在,可一来要隐姓埋名,二来要远离家乡。不仅没有正规的收入,时常饥一顿饱一顿,而且还不能见到家人朋友,没有情感慰藉——这样的日子,过起来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正常人谁愿意一直这样流亡在外呢?正常人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呢?更何况是得朝廷功名,光明正大地衣锦还乡,正常人谁不想呢? 典韦当然也想,当即答道:“愿闻公子之意。” 诸葛亮道:“我主乃是先帝亲封的‘御弟’,当今天子的皇叔、涿县县候、辽东郡太守刘玄德。不仅礼贤下士,而且用人选才不拘一格。许多善植老农、巧心工匠,甚至是商人,都能获得任用。壮士勇武过人,又忠义有节,若能侍奉我主,必定前途无量。” 典韦在外多年,一直听说刘备的贤名,心里早就想要去投靠。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有成行。 如今听说诸葛亮有门路,典韦喜不自胜,当即拜倒:“韦愿为刘府君效力!” 于是,诸葛亮便带着卫强和典韦重新出发,向着雒阳城继续前进。 朝廷之上,宦官们也不是傻子。 十常侍知道何进看不顺眼他们,一直在努力想办法运作。 他们先是出卖了蹇硕,想以此做投名状,投靠何进集团。——失败。 于是,他们又投靠董太后集团,通过帮董太后出谋划策来获得权势,对抗何进。——失败。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于是又想到要投靠何蕾何太后,以此自保。于是,十常侍给何蕾的母亲舞阳君、弟弟何苗送了许多的金银珠宝,请求他们为自己说好话。十常侍之首的张让也反复求见何蕾,各种低声下气、述说旧情。 何蕾听了张让的话,不由地笑了起来。 如同远山一样秀丽的黛眉微微下弯,饱满润泽的朱唇轻轻掩盖在蒲草编成的便面扇后:“孤进宫确实受了你们不少照顾。可是张常侍,孤让亲妹妹嫁给你的儿子,便已经还完了这份人情。如今想让孤帮你们,于孤又有什么好处呢?” 张让道:“陛下年幼,事事少不了要太后做主。可太后身居深宫,行事多有不便。我们这些宦官虽然年老体衰,但是干些跑腿传话的活还是可以的。只要太后能保住老奴们的一条命,老奴们愿意像侍奉邓太后、窦太后那样,侍奉太后您!” 张让这番话听上去平平无奇,但他在语气中特意加重的“邓太后”、“窦太后”却如两块沉重的石头一般,在何蕾的心湖上投出了涟漪。 邓太后、窦太后,都是后汉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执政太后。她们虽身居深宫,却执掌天下;虽身为太后,却执掌皇权。 她们,是大汉王朝实际的掌控者,是万里江山的实际拥有者! 现在,她已经是太后了,为什么就不能更近一步成为实权太后呢? 何进这个哥哥虽然好,但到底隔了一层。自己若是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还得先征得他的同意,说起来也令人泄气。倒不如自己攥住权力,想要什么就去拿、想做什么就去做来得痛快。 何蕾从妆奁中拿出一支黄金发簪,一颗鲜红如血的宝石镶嵌其上。在阳光的照耀下,血红的宝石熠熠生辉,如同世人蠢蠢欲动的心。 真美呀…… 谁能拒绝这样的美呢? 何蕾一笑,将宝石发簪插到了发髻上:“既然你们这么有用,便留下来吧。大将军那边,孤自会去说。” 第二天,何进进宫,果然说起了诛杀宦官的事情。而何蕾也不虚,将早就拟好的腹稿说了一通。 当然,何蕾不会直接说自己想掌权,只说十常侍乃是先帝旧臣。先帝刚入土,就急着诛杀旧臣,会让朝堂不安。 何进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便暂时将这件事按下不表。 出宫之后,袁绍听了事情的经过,当即跺脚急呼道:“十常侍的奸计得逞了!大将军将有杀身之祸矣!” 何进奇道:“这话从何说起?” 袁绍从怀中掏出一份帛书,道:“这是我日前从一名私自出宫的小黄门身上搜到。十常侍正在暗中与涿候刘备联络,意图借助其兵力谋害大将军。据驿站消息,刘备的一千兵马再有五日便可到达雒阳。十常侍向太后示好,必定是想借此拖延时日。” 何进接过帛书一看,上面字字句句果然与袁绍所说分毫不差。再看下面,还有张让的签名印章,顿时大怒:“阉宦狡诈,该死!” 袁绍立刻进言道:“如今,十常侍内有太后保护,外有涿候联接,其实其势已经不是我等可以轻易铲除的了。为今之计只有召集英雄之士,勒兵来京,尽诛阉宦。如此一来,太后不得不从,涿候之兵也将不足为虑。” 袁绍一撩衣摆,拱手道:“西凉刺史董卓如今就在河东郡中,距离雒阳城不过五百里。大将军何不降召于他?他星夜兼程而来,最多三日便可达雒阳,一举便可解将军之虑。” “董卓?”何进的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暗淡了下来,脸上显露出一些犹豫,“我曾听先帝提起过此人,说他野心颇大。先帝曾让他担任并州牧,他也不肯。若他进京,我该如何驾驭?” 袁绍道:“董卓乃是我叔父的门生,其志向不在于州牧封疆,而在与中央官爵。大将军若能许与公卿之位,董卓必定肝脑涂地!” 说罢,袁绍又朝着侍从挥了挥手,一位满身戎装的少年便被带了上来。袁绍道:“这位是董卓的胞弟董旻,特来拜见大将军。” 董旻十分机灵,逮着了机会便立刻表现。他一面将流水一般的金银珠宝、宝刀皮草进献给何进,一边不停地说好话表忠心。 见了董旻恭顺的表现,又有袁绍在旁作保,何进终于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他一边将董旻安排在弟弟何苗麾下做奉车都尉,一边发布召令命董卓入京。 曹操在一旁看了全程,如今终于按捺不住,上前劝道:“这帛书乃是张让一人之言,涿候的意思到底如何,仍未可知。大将军只需将涿侯召来,一问便可,何须引董卓这样的虎狼之人入京?” 何进看了看曹操,笑道:“听闻孟德与涿候乃是年少好友,早年还曾一起棒杀蹇图。如今这番话,到底是为了公心还是为了私情呢?” 曹操跟着袁绍入何进的幕府多年,自问忠心耿耿从无私心,如今却被何进这样当众怀疑,顿时呆愣在了原地。他的心中,先是不可置信的震惊,随后是委屈不甘的酸楚,最后所有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极致的愤怒。 他咬着牙,扭头便离开了大将军府,连基本的礼节都顾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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