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骑着马,胡乱跑了一阵后,情绪逐渐平稳,杂乱的思绪又重新占领了头脑。他思索了片刻后,怎么也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而是直接骑马冲到袁氏宅邸,找到袁绍问个清楚。 “本初!”曹操急急地拉住袁绍的手腕,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满是焦急,“本初为何要牵连玄德,难道你真的不顾多年情谊了吗?” 袁绍看了看曹操,冷静地抽回自己的手腕,道:“那封帛书是张让写的,我不过是据实相告。” “可那只是张让单方面的意思,玄德根本就没有回信呀!”曹操急得直跺脚,“玄德一心为国,根本就不可能和十常侍那样的奸佞搅合在一起!你就算是不将帛书报给大将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袁绍按了按曹操的肩膀,打断后者连绵不绝的絮叨,冷声道:“孟德,他刘玄德真的不会和十常侍联合吗?你可别忘了,玄德当年之所以能面见先帝被授予官职,就是因为走了张让的路子。” 袁绍的话如一击当头棒喝,瞬间将曹操给打懵了。他很想坚决地表示刘备不是那样的人,他肯定不会那样做的。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曹孟德与刘备的确有旧,但张让也和刘备有旧。官场上的事情弯弯绕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清楚。在没有亲自见到刘备之前,他的确做不了任何保证。 曹操瞬间感到一种从内到外的无力感,如游魂一般摇晃着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从箱子的最深处翻出一封仔细收藏了多年的帛书。 那是十年前,刘备离开雒阳城时留给他的书信。刘备在上面给他写了很多话,但其中一句话十分突兀、十分奇怪,曾经让他百般不解。 刘备说:“小心袁本初。” 十年前,刘备让他小心袁绍。十年后,袁绍暗示刘备居心叵测。他们俩到底谁是对,谁是错?他到底应该相信谁呢? 曹操紧紧地攥着帛书,透过窗框看着庭院里的桂花树。清风吹拂,树荫婆娑,阳光明媚。一切都是那样的光明美好,他却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另一边,双手被缚在身后的诸葛亮也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他的迷惘中带着深深的疑惑,疑惑中些许的委屈,委屈中又带着几多的愤怒。 诸葛亮心中闷闷不乐:我出门是撞到什么霉神了吗??为什么我又被劫道掳走了呀?! 【作者有话说】 注1:典韦杀李永的理由史书无载,这里是我编的。
第116章 我乃常山赵子龙! 知道自己被悬赏后,诸葛亮给自己乔装改扮,一路低调低调再低调,一心只往雒阳赶。但即使如此,在经过太行山时还是被山匪给盯上了,然后再一次华丽丽地被劫道掳走了。 卫强和典韦的功夫不可谓不好,但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还带着诸葛亮这么个毫无战斗力的小孩子,很快就在山匪的百人攻势下败下阵来。一起给绑到了山上。 或许因为诸葛亮是小孩子,看上去没什么威胁,山匪们带着他上山寨的时候并没有蒙住他的眼睛。诸葛亮因此能够清楚地看到一路上的风光景象。 出乎诸葛亮的预料,这个山寨并不想百姓传闻的那样群魔乱舞、血流成河,反而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有的人在织布纺纱,有的人在挑水种田,和山下的村落并没有太大差别。 诸葛亮回想起刚刚这群山匪打劫时的模样,也算得上令行禁止、训练有素。再加上之前听到过的一些消息,他很快在心里就有了底。 趁着众人歇息的功夫,诸葛亮对着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人道:“这位大哥,请你带我去见你们的从事吗?” 那山贼一听就笑了:“你一个小屁孩,还知道什么是从事?” “那当然。”诸葛亮一昂脑袋,“我不仅知道从事,还知道平难中郎将,还知道你们的首领乃是从前跟从黄巾的张燕,你们这支对外号称黑山军。” 原来,黄巾起义之后,因为张角三兄弟的相继死亡,起义在名义上当年就平定了。但是百姓们的苦难不结束,反抗和起义就不会停止。许多黄巾军跑到了太行山中,继续抵抗朝廷。 其中在黑山盘踞的这一支力量最大,号称有百万之众。首领为张燕,是继张角之后黄巾军名义上的领袖。 张燕是个有头脑的人,他一边抵抗朝廷的围剿,一边派人去雒阳向请求招安。汉灵帝刘宏给了一个“平难中郎将”的名头,“黑山贼”也就成了“黑山军”。 虽然招安是招安了,转正是转正了,但要张燕解散队伍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黑山军就在太行山脉里盘踞了下来,一边用朝廷的名义对内实行管理,收赋税、举孝廉;一边践行土匪本色时不时对外抢个劫、打个城,扩张一下地盘。 这些事虽然不是什么绝密的消息,但从一个九岁的孩子口中听来,还是不免让人惊奇。毕竟古代人员流动不频繁,信息传递不迅速,一辈子连县长叫什么名字的人都大有人在。 山贼忍不住又将诸葛亮打量了一番,见他肌肤娇嫩、衣着不凡、举止文雅,当下便认定他出身必定不凡。 于是,山贼心中那点不耐烦的情绪当即便消散了,对待诸葛亮的态度也认真恭敬了许多:“敢问公子是何出身。” 诸葛亮便道:“我主乃是当今的辽东郡太守刘玄德。” 随后,他又将之前对着典韦说的那些说了一遍,末了,还不住地拿言语诱惑道:“当年张角所率黄巾军全数投降,然后被送到了我主刘玄德那里。我主刘玄德对百姓有多么仁义,他治下的黄巾降军过得有多么富足,想必你们也听说过。你们难道不想像他们那样,拥有自己的田地,丰衣足食,不受欺凌吗?”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山贼的心。 山里的日子虽然也还过得去,但哪里比得上平原上富足舒适? 这几年,他们陆续听到一些辽东那边传来的消息,不是没有羡慕过那些张角手下的黄巾军,只恨当年地域相隔、交流不便,他们不能也跟着一起投降了。 如今听闻有刘备的手下亲自来招安,山贼立刻动了心思,将情况报了上去。很快,这股黑山军的统领便来到了诸葛亮的面前。 那统领四十上下,身量不高,长着一张又哭又笑的鼠儿脸,自呼其名为苦哂,是张燕手下的南军从事,统领三千黑山军。 苦哂将诸葛亮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不由地露出了被戏耍后的恼怒,对着来上报的山贼就是一脚猛踢,骂道:“不长脑子的家伙,这么个小屁孩,怎么可能是刘府君的属下?他说什么你就信?我还说我是当今太子呢,那皇帝老儿能认我吗?” “从事请先住手!”诸葛亮想要伸手拉架。手一动,才想起自己还被绑着,便提高了声音道,“亮有证据,可以证明所言非虚。” 诸葛亮用肩膀推了推旁边的卫强:“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有刘府君的信物。快拿出来,让他们看看。” 卫强因为还是被捆绑的状态,没办法退到一边,但满身满脸都写着“犹豫”和“拒绝”:“二公子,你真的要招揽他们吗?” 诸葛亮道:“雒阳之行,危机四伏。咱们的人手越多,刘府君就越安全。我只恨如今年龄太小,没有官职钱财,无法招兵买马,否则我定要带一万大军前去雒阳协助刘府君。如今现成的人马就在面前,我怎能不取?” 卫强是良家子出身,心里是不怎么看得上黄巾出身的黑山军的。但既然诸葛亮都这样说了,本着对诸葛亮智商的信任,以及对刘备的敬爱,卫强扭捏了一阵后终究还是妥协了。 卫强道:“刘府君的信物,在某的发髻里。” 于是苦哂解开卫强的发髻,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拇指大小、做工精致的令牌,上面写着一个“德”字。 这令牌上面虽然没有明着出现刘备的名讳,但因为做工精致,还有一个“德”字,也还是让苦哂相信了八九分。 但相信诸葛亮等人与刘备有关是一回事,要不要出兵帮助刘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他们本质只是一群迫不得已揭竿而起的普通百姓,并不想参与权贵们之间的争斗。更何况,诸葛亮的年纪太小,看上去不像是聪明靠谱的,他们也实在是不太放心追随。 于是,苦哂命人给诸葛亮等人松绑,又热情地拿出好酒好菜进行招待,还许诺会赠送马匹将三人礼送出太行山脉,却只字不提派兵之事。 诸葛亮正与苦哂等人周旋,突然见一个小兵慌慌张张地来报:“从事,那群常山兵又来了!” 苦哂挥手道:“来就来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们按照之前的办法,将他们打回去便是。” 小兵苦着脸道:“可是他们的首领换了。那新来的首领勇猛非常,不过半个时辰,就冲破了我们两道防线。兵士们惧怕,都不敢再战了!” 黑山军们在山脚一共就设置了三道防线,如今顷刻之间便被攻破了两道,情势不能不说十分危机。在场的黑山军闻言,都不由地惊慌起来。 见机会来了,诸葛亮当即道:“从事,不如让亮去看看。说不定,亮能解此次之危。” 苦哂看了看诸葛亮,略一思索后便点头同意了。他并不指望诸葛亮能提出什么解决办法,但既然他反正都要去山下查看战况,多带一个人也不费事。 于是,苦哂带着诸葛亮、卫强、典韦以及一众黑山军去到山下。只见一位白马白袍的青年冲在最前面,带着一群人正不断地攻击着第三道防线。 在苦哂的指挥下,濒临崩溃的黑山军又重新组织了起来,勉强挡住了白袍青年和常山军的攻势。但这仅剩的一道防线,也如同春日的冰雪一般岌岌可危。 诸葛亮站在山头看了一会儿后,转头对苦哂道:“从事,亮有办法能打败这群常山兵,可否让亮来一试?” 苦哂皱眉:“行军打仗事关性命,岂容儿戏?” “亮是真有良策。若从事不相信,亮可立下军令状。若事不成,亮愿奉上项上人头。” 旁边的卫强都被吓坏了,一时间竟顾不得什么尊卑主仆之别,一把拉住诸葛亮的手,急急劝道:“二公子快莫说这样的话!” 诸葛亮轻轻挣开了卫强的手,对着苦哂恭敬地揖了一礼:“亮自幼得刘府君教导,习得了一些兵法韬略,因此献策,并非儿戏。亮不敢隐瞒从事,亮如此作为一是为了证明亮的能力,二是为了以此向从事借兵一千去往雒阳协助刘府君。” 苦哂转头,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诸葛亮打量了一番。只见后者目光如炬、行止从容,很是不同寻常,但那稚气的面庞与短小的身躯又分明是个稚童! 把自己的队伍和整个黑山军的安慰交到这样的人的手里,叫他怎么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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