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屏住眼泪,反握住灶门炭治郎的手。 “好,”他郑重地说:“我跟你去。” 另一边,在炼狱杏寿郎送出鎹鸦后,不到一刻钟,产物敷主宅收到了信件。 正缠绵病榻,气息奄奄,生死恐怕不超过一月的男人,在听到鎹鸦的消息之后,猝然坐了起来。 “什…么…!” “炎柱大人禀告,因严胜大人被掳,缘一大人发现了鬼舞辻无惨的所在地,正孤身一人前往。” 这个时候? 产物敷耀哉心下震惊。 虽然早有预料,最后的战斗就在这半个月,可产物敷耀哉原本是想以自己为诱饵,引出无惨出现,毕竟就连继国兄弟都无法准确地找出鬼舞辻无惨的存在,想要无惨毫无防备地落入陷阱,自己的命就是必要的…… 可是,为什么严胜阁下被掳走了?! 产物敷耀哉一顿,他猛地转头,“灶门、咳咳咳咳!灶门祢豆子……现在在何处?” “仍然由前水柱鳞泷左近次照看,没有被发现。” 难道……严胜阁下自己作了诱饵?产物敷耀哉忽然想起之前蝴蝶忍送上来的药物,那药物有奇效,硬生生拖延他几月的光景。 严胜阁下莫非看出来了我的心思? 一时间心绪混乱,可产物敷耀哉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了,“马上叫辉利哉到指挥室准备、咳!让杏寿郎立即出发,集合所有的柱,由鎹鸦引路,跟随炎柱的脚步,追踪缘一阁下……咳咳!天音——” “已经全部传递出去了。”一只柔软的手,轻柔地擦拭了产物敷耀哉额头上的汗水,“请您安心,您的孩子们和缘一阁下,一定会平安将严胜大人带回来的。” 柱训练地。 正激烈对战的霞柱、风柱、蛇柱三人,在快得肉眼看不清的刀光剑影中,用木刀拼死搏斗着,在胜负眼见着陷入僵持时: “集合!集合!” 天上的鎹鸦发出尖锐的嘶鸣,“主公大人命令,鬼舞辻无惨出现,跟随我前往,集合,集合!” 三把木刀同时停下,几人震惊地往上望去,对视一眼,不死川率先拿起自己的日轮刀,时透一时茫然,似乎在担心什么,想问鎹鸦时,伊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走。” 蛇柱的瞳孔动摇,恐怕也想到了什么不好的预测,但抓着时透的手用力,“走!” 时透看着他,嘴唇翁动,最后还是拿起刀跟上了。 留守产物敷宅邸的岩柱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他沉思一瞬,有些犹豫是否要先去一趟蝶屋,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率先跟着鎹鸦离开。 而如他所料,在蝶屋配制紫藤花溶液的蝴蝶忍,在听到鎹鸦的叫声时手下一停。她闭了闭眼睛,对一旁眼睛泛红的栗花落香奈乎笑了笑,“走吧。” 此外,熟睡的甘露寺蜜璃,以及深夜中仍然自己进行训练着的富冈义勇,也同时收到了消息,朝目的地奔去。 一轮惨白的月亮升上日空,亟待染上深红的血色。 而与无限城外,以最快速度赶来的鬼杀队不同。 无限城内,继国严胜仍微微抬着头。 他听见最上方的鬼王发出抑制不住的轻笑: “上一个胆敢跟我说要杀了我的人,要么被我变成了鬼,失去所有记忆,忠诚地归顺于我,要么被我斩断四肢,活活放血杀死……” “不知来处的客人,”鬼舞辻无惨单手撑着自己的脸侧,“你想选哪一条路呢?”
第32章 斩断无限城 继国严胜并没有回答。 他面色漠然。 无限城上方的鬼, 纷纷嘻嘻笑着,他们喊着“好弱”、“大胆”之类嘲讽的话,脸上也都是戏谑的表情: 大概以为这个缩小版的上弦之一已经吓破了胆,正在心里瑟瑟发抖, 乃至于脸上露不出表情来。 但继国严胜并非如此。 他只是若有所思: 对鬼舞辻无惨说过“杀了你”、失去了记忆, 强大的鬼…… 莫非说的是猗窝座? 按照那个上弦之三的个性, 倒是确实有这样的可能,继国严胜忍不住笑了一下,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沸腾。 上方有鬼尖叫, “他还敢笑——对无惨大人不敬!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而鬼舞辻无惨也微微垂眸,冰凉的红色的瞳孔,闪过一瞬寒芒。 然而,此时打破这僵局, 猝然挡在继国严胜面前的: “无惨…大人…” 身穿紫色和服,佩戴以血肉筑成的长刀,瞳孔里有“上弦”与“壹”字样的恶鬼,挡在继国严胜与鬼舞辻无惨之间。 黑死牟低声说:“请您三思…” “哎呀, 我觉得第一个主意就很好!” 仿佛要与黑死牟针锋相对一般, 位于另一个高台上,童磨居然站了出来。 他灿烂地笑着, 露出森森白牙,一双钻石般的眼睛睁大着,就这么热烈地看着鬼舞辻无惨: “无惨大人, 关于这件事, 我想我可以助您一臂之力。自从上一次玉壶出去袭击未归,我屋子里坏掉的壶就没能够再补充啦, 缺了好多装饰品,这个小黑死牟长得恰好很符合我的审美,较黑死牟大人更为漂亮可爱,我好想将他做成我新的展品……” 在黑死牟沉沉凝望他的视线中,童磨不怕死地说: “——把他给我,我来削去他的四肢,做成一个花瓶,好不好?”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立刻回应。 而继国严胜挑了挑眉。 他抬头,看着那个白橡木发色的鬼,心里觉得很有趣。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少数几次听到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大放阙词,自己世界那个鬼舞辻无惨算一个,这里的无惨算一个,不死川实弥偶尔疯了也算一个…… 但他们加起来,都不如这个上弦之二恶劣。 童磨吗?继国严胜兴味地看着对方,记住了对方的气味和心跳。我记住你了。 如果灶门炭治郎在此,大概就准备提前为童磨默哀了。 “够了。” 出乎几鬼预料,鬼舞辻无惨并没有理睬任何一个人的建议。他只是懒懒撑着自己的下颌,首先看了挡在继国严胜面前的黑死牟一眼: “黑死牟,”他声音像淬了冰一样寒,“你要背叛我么?” “……” 上弦之一沉默着。他没有承认,但也并未从严胜面前移开。在鬼舞辻无惨沉沉的目光中,黑死牟还是开口了: “他…有一些…更值得注意的地方…拷问…比杀死和失忆…更有价值。”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显然比剩余几个都要敏锐,该说不愧是自己吗? 继国严胜饶有兴致地看着死死挡在自己身前的黑死牟: 察觉到了什么?我与他身体上的不同之处?相似但又有所区别的血鬼术?还是…… 继国缘一? 这样的想象,让继国严胜想笑,又觉得有点恶心。他心知肚明,另一个自己绝不是因为什么“无法看着相同的一张脸惨死”而保护他,能够让黑死牟,或者继国严胜身体力行地去做某一件事,只有那么几个原因…… 力量。或者力量的代名词——继国缘一。 他的弟弟,那个从不符合常理的神之子。 而鬼舞辻无惨倒是没有反驳,显然,他对忽然出现的继国严胜也有点兴趣。 作为存活千年的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的生命漫长得堪称无趣,可又因为阳光这一天敌而迫在眉睫,他平生只关注两件事: 蓝色的彼岸花,以及,拥有特殊体质、能够在阳光下存活的鬼。 第一项基本宣告放弃,而第二项已经有希望的曙光,灶门祢豆子已经克服了阳光,无惨近期百般筹划,都是为了夺得她。 但千百年来的惯性,让鬼舞辻无惨仍然会对特殊的鬼产生好奇。 这个和黑死牟相貌完全一致,却有着幼儿的体型,以及更恶劣性格的鬼…… 鬼舞辻无惨若有所思,“你到底是谁呢?” 大概是因为上弦齐聚,此处是最安全不过的无限城,而自己又曾经轻易重伤过变成黑死牟前的继国严胜,鬼舞辻无惨放松又惬意地往后靠,并不吝啬稍微多花一点谈笑的时间:“血鬼术?我曾听说过镜中身的理论,世界上会存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你是被哪个胆大包天的鬼做出来的玩意?” 继国严胜不说话。 而鬼舞辻无惨继续说:“抑或是幻象?能够骗过我的幻象,这个世界上大概还无人和鬼造出来…” “…还是说,鬼杀队的阴谋?” 一旁,被鸣女接起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站直的狯岳抖了一下。 “产物敷一族一向喜欢搞一些无用又弱小的玩意,你看起来倒是不弱,不过,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此,你是狯岳从鬼杀队那里偷回来的,鸣女也早有报告灶门炭治郎背着一个箱子,我原本以为是一个空箱陷阱,现在看来,他们倒是有了更有趣的玩意。” 被提到名字的狯岳面色惨白。 他大概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发现继国严胜的,却完全没想到鸣女早已将这个情报上报给鬼舞辻无惨,只不过是因为认定是陷阱才没有出手…… 那狯岳去把陷阱偷了回来…… 新晋的上弦之六冷汗直冒,他把手紧紧攥在一起,连话都不敢说。 幸好,此时鬼舞辻无惨并没有理会他的想法,鬼王只是悠闲地坐在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方这一切: “说说看,你是从哪里来的玩意儿?” 整个过程中,无论鬼舞辻无惨说了什么,面前的黑死牟,上方的狯岳以及童磨有什么反应,继国严胜都只是静静听着。 面色毫无波动。 当鬼舞辻无惨问及他这句话,语气里的促狭和戏谑都遮掩不住,当这个鬼王大概觉得自己掌握了所有局势,而自己只不过是他囊中之物的时候。 继国严胜笑了一声。 “说了这么多种可能,离谱得让我发笑的都有,却偏偏没有那个正确的答案。” 继国严胜抬头,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姿态看似处在下风,目光却如俯视虫豸。 “坐井观天,觉得渺小的世界就是一切,在一方狭窄的天地里为所欲为,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鬼舞辻无惨,”他看着神色微变的鬼王,笑了,“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分身,也不是镜子倒映出来的鬼魂,在另一个世界有另一个继国严胜,另一个鬼舞辻无惨,另一个——” 继国严胜顿住。 然后,在鬼舞辻无惨顿住,因为联想到了什么,瞬间变得可怖的眼神中,继国严胜露出一个胜卷在握的笑容。 而鬼王凝固在高台之上。 他那张俊美的侧脸,此时在无限城叠叠的灯火之中,被勾勒出一种冰凉的冷酷,放在平日,能够让所有的鬼都心惊胆寒,恨不得马上跪伏,只求一点存货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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