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锖兔、真菰这样,从小便是孤儿,而后被鳞泷左近次捡回来的,连自己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自然过不了什么生日。 水柱的学生们,大多都是这种情况。 毕竟如果不是孤儿,谁真的愿意日复一日练剑,如此艰苦,冒着生命危险杀鬼呢? 富冈义勇这种情况,是另一个极端。 虽然知道自己的生日,也明白过生日这种概念,但是却因为鬼家破人亡,逃到狭雾山上寻求帮助。 对鬼的仇恨、对自己弱小的憎恨,日复一日地燃烧着……生日这种温馨快乐的东西,被视为消磨意志的物品,被刻意地抛之脑后。 整个藤袭山上,一整年的时间里,唯一算得上值得庆祝的,也只有过年了。 现在,说是要给富冈义勇庆祝生日,这么新鲜的事,不怪两人面面相觑了。 看着两个半大少年茫然的表情,继国严胜无奈地笑了,难得有耐心地解释: 如果按照传统,那普通的生日是很少专门庆祝的,更多的是在七五三节中,孩子们共同穿上新和服,去神社上参拜,还会收到千岁糖作为礼物。 不过最近西洋风俗传进来,当初在时透兄弟那个时空,继国严胜也算是接触了不少新鲜事物,知道有些条件好的家庭,会给孩子买一种叫做生日蛋糕的东西,还会点生日蜡烛。 在狭雾山上,这种西洋品自然是很难找到了,但如果继国严胜想,倒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 当他询问富冈义勇想要哪一种的时候,富冈义勇愣了好久,大概是被这些奇奇怪怪的新鲜名词给搞懵了。 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说:“和大家一起……就好。” 继国严胜就知道这孩子会这么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完全的家长心态,看着小孩不懂事会觉得心烦,小孩太懂事又觉得心疼,顶着一张比义勇年龄小得多的脸,就伸手摸摸义勇的头,一副安慰的姿态。 然后一锤定音,“那我来安排。” 富冈义勇自然是没意见,继国缘一则是一向的“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有锖兔犹豫了一下,担心严胜搞出来什么大事,担忧地去问了鳞泷左近次,汇报了继国严胜想为富冈义勇庆祝生日的事。 原本以为素来严肃的鳞泷老师会皱眉,甚至会反对,锖兔都想好说服老师的理由了,结果却看到鳞泷左近次点头。 “庆祝生日?可以,由他去做吧。” 甚至语气里还带点笑意。 “……”锖兔震惊。 ……这还是他那个平日里严肃沉稳,连过年都不露出一点高兴,甚至不肯摘下面具的老师吗! 锖兔不知道,如果换做以往,鳞泷左近次或许还真的不会同意。毕竟孩子这么多,每个人每年都要过生日,确实是一种负担。 但现在不一样了。 得知鬼舞辻无惨很快就会被捉走,鬼这种生物会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之后,以及知道另一个时空中学生们悲惨的结局后,鳞泷左近次看着孩子们,便多了许多心疼和宽容。 只要不干什么坏事,那孩子们想做什么……他都会同意的。 过生日?这个想法,他觉得很好。 于是,在鳞泷左近次的大力支持下,“富冈义勇要过生日”,这个消息传遍了狭雾山,就连偶尔上山来送物资的猎人叔叔,都笑眯眯地打趣,“哎呀,我们义勇也这么大了,都会过生日了!” 把平常没什么表情的义勇搞得面颊都红了。 其他小孩都很兴奋,又有点羡慕,很想知道义勇的生日到底怎么过,但谁都没从继国严胜那里问出来。 但继国严胜也没想怎么样。 他自己也不是一个多么会庆祝节日的人,剑术在他心里,素来比玩乐更重要,想给富冈义勇过生日,更多的,也只是一些想弥补遗憾的心愿而已。 他能参考的,也只有当初,自己的母亲,如何给缘一过生日的情形。 而继国严胜自己……作为忌子,在和嫡子同一天的重要的生辰中,素来是连门都出不去。 怕冲撞了嫡子的运气。 以往在继国家,缘一的生日总是非常重要的,七五三这样重要的年龄不谈,哪怕是普通的生日,继国家主也要邀请诸多贵族,甚至要上报大名,举行极其隆重的宴会。 继国严胜并不想给义勇办那样的生日,毕竟连缘一自己,都很厌烦那种生辰。 因此,二月八日那天,昨日下的大雪还未消散,白生生地淹在门前。 继国严胜敲开了富冈义勇和锖兔的房门。 他手里拿着东西,对着义勇笑,“早上好。” 富冈义勇看着严胜发愣,下意识伸手接过来,发现是一套崭新的和服,料子摸上去就觉得很好,上面的纹路,像自己的羽织,与锖兔的羽织共同组成的花纹。 “生日快乐,”继国严胜说:“义勇,祝你的心愿能够全部实现。” 你的心愿…… 我会全部帮你实现。 - 白天,大家都还要训练,义勇和锖兔也乖乖地上下山了几趟,完成了当日的练习份额。 当傍晚,狭雾山上便热闹起来了。 在鳞泷左近次的默许下,孩子们没有继续本该完成的下午的训练,而是提前来到最大的一处木屋里。 当继国严胜到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得让人在外面就能听见笑声了。 哪怕是继国严胜,也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他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推开门,便看见富冈义勇穿着崭新的羽织,正坐在房间的中间,一群人笑嘻嘻地围着他说话,他沉默着,时不时回应几句,因为这难得的关注红了耳垂。 继国严胜看了一会,笑着走了过去。 “严胜!” 一个少年喊他,在继国兄弟来到狭雾山的这段时间,他们也渐渐熟悉起来了,这是一个难得活泼开朗的孩子,哪怕看到严胜和缘一这么强也不害怕,经常挂着笑。 也是和义勇关系比较好的几个。 “我听你说,过生日要送礼物,我送了自己做的木雕给义勇,你送了什么?” 继国严胜扬了扬下巴,“他身上的羽织是我送的。” 众人一片惊呼,毕竟这年头,全新的和服还是很昂贵的,更别提义勇身上这看着就面料很好的羽织。 虽然早就猜过继国兄弟是哪个大家族里出来的孩子,但直到看到这样好的礼物,大家才有实感。 提到了礼物,又是一阵热闹,好几个孩子笑着给义勇递上礼物,有些是自己做的,也有些是下山的时候买来的。 富冈义勇小心翼翼地接下,笨拙地道谢。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饭点的时候,礼物才算全部送完。 这次生日聚会,是由继国严胜一手操办的,连义勇和锖兔都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安排。刚开始还好,继国严胜搬出来几个木盒,打开之后,全是些精致或稀奇的吃食,还有叫做生日蛋糕的稀奇东西,要大家一起围着义勇点蜡烛,还可以许愿。 这软绵绵又甜丝丝的东西很快得到欢迎,甚至有孩子直言“我的生日也想要这个!” 等吃得差不多了,所有人都觉得这生日就算结束的时候,连义勇都默认天色不早、严胜的安排到此为止时。 继国严胜又拿出一个小巧的木盒。 这盒子比之前几个都精致,外沿是封好的,拿出来时看不出来是什么,孩子们好奇地盯着,看着严胜撬开边沿,把盒子打开: 一打开,就有一股奇异的香气露了出来。 都是小孩,对里面的东西都认不出来,只有最年长又曾和父母姐姐生活的义勇,看到之后便睁大了眼睛: “酒!” 一阵哗然。 哪怕是想得最出格的几个孩子,都没想过继国严胜居然会掏出一瓶酒! “说是酒,其实只是果酒,浓度并不高。”继国严胜将盒子里的白瓷瓶放在桌上,“这是我昨日下山取做好的衣服的时候,看见店里卖的,想试的人可以拿。” 众人面面相觑。 都看到彼此眼睛里的好奇和兴奋。 这可是——酒! 作为前任水柱的学生,又生活在偏僻的狭雾山,孩子们的生活,简直可以用苦修来形容。 今日这些丰富的吃食,还有“生日蛋糕”,已经足够让他们惊讶,现在居然还有传说中大人才能喝的酒。 包装还如此精致,一看就和路上那种散酒不同,说不定还是贵族才买得起的时兴玩意。 除却严胜和缘一,一群孩子最小也有十岁了,看着也都是少年人的模样,对视起来,就没有不想试试的。 终于,之前那个开朗笑着招呼严胜的男孩,首先吞了吞口水,伸出手,就想摸那个白瓷瓶,“我、我先打开看看——” 唰。 门被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水纹的蓝色短羽织,天狗面具覆面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对着房间里僵住的众人,鳞泷左近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面具微垂,看得出来目光注视着少年手中的瓶子: “这是什么?” “……” 空气陷入死寂的沉默。
第79章 双更合一26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就连继国严胜都顿了一下。 就在这死亡一般的空气中, 拿着白瓷瓶的少年手都在抖,他看着鳞泷左近次,脸都白了,嘴唇哆嗦, 险些抖出残影, “老、老师——” “啪” 鳞泷左近次关上了门。 那少年彻底拿不住了。 就在这仿佛小动物看到天敌接近的目光中, 鳞泷左近次沉默了一下…… 然后坐到了桌子旁边的空位。 “……”众人:“?” 继国严胜在心里笑了笑,他首先拉着弟弟,坐紧了一点, 给前任水柱让出位置,“鳞泷先生,晚上好。” 鳞泷左近次点点头。 少年们此时才回过神来,彼此面面相觑,眼中先是震惊, 然后是惊喜—— 鳞泷先生不在意吗? 看到酒也不生气,难道—— 开朗少年缓过劲来,又变成了胆大的开朗少年,他小心翼翼地瞥了瞥鳞泷左近次, 吞了口口水, 然后把瓶盖打开。 在众人默默的围观中,他手腕一斜:酒倒出来了。 “……” 就连一向被认为是孩子中的大哥的锖兔都不由得心想“勇士”。 但鳞泷左近次居然真的什么都没说, 相反,他先是望向富冈义勇: “义勇,”素来严肃的男人, 难得放缓了声音, “生日快乐。” “……!” 这句话,才让众人真的惊讶了。要知道, 他们给义勇庆祝生日,虽然算不上偷偷摸摸,但也没想过能得到鳞泷左近次的支持,锖兔在去跟鳞泷说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嘴“您能不能来”,反正没指望鳞泷左近次真的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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