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福地一愣。 铁肠那张清秀的脸上,呈现出未曾有过的决绝:“你们总强调让我站在正义的一边,但我却为了你的命令逮捕一个替穷人免费治病的人,这不应该是正义的初衷。” 福地樱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铁肠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机器从来不会发问,只会按照编程做事。 仅仅几天而已,就被森下禾月改造的如此陌生。 铁肠:“你们希望我放弃所有的感情,但是,现在的我,喜欢花的香气,也喜欢蝴蝶拍动翅膀的声音。” “天空的蓝色应该是有意义的,地上的一朵花也是有意义的,就连一片枯萎的叶子也是有意义的。” “我所守护的这个世界,绝不仅仅是由冰冷的正义法则所构成,它应该是一个由无数颜色、无数细腻情感堆砌而成的世界,不是吗?” 福地樱痴听着这番话,无言以对。 此时,一个军警凑到福地樱痴耳边,小声道:“森下禾月已经被带过来了。” 福地樱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铁肠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 就这样,禾月被请到了军警总部。 他被蒙上眼睛,由军警引领着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走廊,最终来到了一处类似室内花园的地方。 这里与外界的严肃氛围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花园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木桌,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各式精美的点心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旁边还点缀着一束刚采摘的鲜花。 显然,这些都是为了迎接某位重要宾客而精心准备的。 禾月在木桌前坐下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花园的门就被推开。 福地樱痴步入花园,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森下先生!对你的下午茶满意吗?” 禾月冷冷看向他,一言不发。 福地的目光在禾月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军方,不惜耗费十几年的心血与资源,精心培育出的人才,却被你轻而易举地拐走了,真是让我心生嫉妒啊……” 这语气就像个幽怨的老头子。 禾月直视福地的眼睛,问道:“条野和铁肠呢?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答应放过他们?” 福地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禾月不必过于紧张:“放心,我们会释放铁肠的。至于条野……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过目前也并无大碍。但在此之前,我确实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谈谈。” 随着福地将手上的咖啡杯放下,整个花园似乎都静了下来,只留下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森下先生,您听说过一个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吗?或许,有的人愿意称他为‘费奥多尔’。” 听到这个名字,禾月身体僵硬一下:“费奥多尔吗?” 禾月听说过这个人,ShadowCrew的某一任首领就死于费奥多尔的暗杀,条野一直在追捕这家伙,可惜几年过去都无疾而终。 福地给禾月杯子里加了糖,继续说道:“几年前,费奥多尔主动找上了我,他向我揭示了一个名为‘天人五衰’的秘密组织,并诚挚地邀请我加入,希望我们能共同追求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目标。” 禾月:“他的目标是什么?” 福地樱痴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锐利:“是你。” 禾月撇嘴:“他看上了我的美貌?” 福地:“我很欣赏你的幽默,但森下先生,你知道你就是书本身吗?” 禾月诧异:“我?” 福地点头:“准确说,你的身体就是书的具象化,你的异能,所谓的‘祈愿术’,正是‘书’的这份力量在现实世界中的展现。” “至于费奥多尔,他的异能,是能够寄生在杀死他的人身上,将杀死他的人变成他。” 禾月心底一沉:“那也就是说——” “没错。”福地说道,“费奥多尔之所以盯上你,是因为他看中了你的异能。” “他计划利用自己的异能,诱使你对他动手,从而在你杀死他的瞬间,寄生到你的身体里,剥夺你的异能,进而利用你的异能,成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 “森下先生,你应该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如果费奥多尔拥有了你的异能,他会将整个世界蹂`躏成一团。” 禾月沉默。 福地:“所以,我们必须——” 然而此时,禾月先一步开口:“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禾月将手上的咖啡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语气坚决:“杀了我,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绝不能让费奥多尔得逞。” 说这话时,禾月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决绝。 听此,对面的福地一愣。 禾月表情凝重:“绝对,绝对不能让费奥多尔得到我,我必须死,你们必须马上销毁我的尸体。” 福地樱痴:“呃,森下先生,我们没必要这么极端。事实上,我们可以将你保护起来,确保费奥多尔不会得到你,毕竟,你是个很有研究价值的对象——” 禾月反问:“我问你,跟费奥多尔玩头脑战,你们的胜算有多少?” 这下,轮到福地樱痴沉默了。 禾月:“费奥多尔的头脑不是你们这种普通人可以预测的,他的每一步计谋都深不可测,你们的每一次心存侥幸都有可能被他利用,所以不要给他任何机会。” 福地樱痴看着眼前的男孩,看起来瘦小的少年,却拥有恐怖惊人的气势。 亲口宣判自己的死刑,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福地樱痴:“你,想好了?” 禾月:“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顿了顿,禾月又说道:“但我有个条件,你要放铁肠和条野平安离开。尤其是铁肠,你们要允许他退出军警,让他去当一个普通人。” 福地樱痴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铁肠吗?” 禾月沉默一会儿,似乎在回忆着与铁肠之间的点点滴滴。 最终,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无力:“没有。” “我会将诊所的产权转移到铁肠名下,里面所有物品,以及后院那只兔子,都归他了。” 之前铁肠给他的那个吻,有任何可能性吗?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将死之人,何必给活着的人负担呢。 * 此时在监狱里,一个警员端着丰盛的早餐,正朝铁肠的牢房走去。 他走到铁肠所在的牢房前,轻轻敲了敲门框,声音中带着几分关怀与礼貌:“末广先生,您的早餐时间到了,您还好吗?” 门后面的铁肠,毫无回应。 警员透过窗户看去,发现铁肠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静静地坐在牢房角落,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他不吃不喝,一言不发,一旦开口,他就只会问一个问题:“禾月呢?” 警员望着铁肠那憔悴的面孔,心中有些酸楚。 “那个,末广先生——”警员压低嗓音,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我……我有些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但看您这样,我实在不忍心。” “那个森下禾月,据说他的行刑日期已经确定,他马上就会被处死。” 铁肠闻言,身体颤抖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处死?” 警员点头:“是啊,是高层下的命令,就连福地先生都没有资格过问。” “您看,都已经是这个结果了,您还是死心吧,为了福地先生,也为了您自己,请把这些食物吃下去吧。” 铁肠沉默良久。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昏暗,看着牢房顶部那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天花板。 “站远一点。”他突然对警员说道。 “什么?”警员下意识地反问,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 铁肠解释道:“我要逃出去了,如果你不想在混乱中受伤,就站远一点。” 听此,警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铁肠:“逃走?现在吗?!” * 军方高层们经过商议,决定给禾月注射能导致昏迷的药剂,然后注入高剂量的毒药,让禾月在无痛的情况下死掉。 这之后,立即处理掉禾月的尸体,杜绝了落入费奥多尔手上的可能性。 就这样,禾月换上一身病服,被推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室的隔壁,福地樱痴的双眼正紧盯着监视器的屏幕——那是一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画面清晰而冷酷地展现着手术室内的一切。 禾月那纤瘦而苍白的身体,正静静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的面容显得异常平静。 “一定要把事情搞到这个程度吗?”福地樱痴的叹息声在空旷的监控室内回荡,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大仓烨子站在他身旁,她的神情同样复杂:“这是高层的意思,我们必须处死森下禾月。” 在关于费奥多尔的事情上,他们不能报有任何侥幸。 “同样地,在铁肠彻底妥协之前,我们必须对铁肠实施无限期的监禁措施。” 烨子察觉到福地樱痴的无奈,眼中闪过理解:“福地先生,我知道您不忍心,但我们都没有选择,只能按照高层的指示行事——” 然而这时,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福地樱痴和大仓烨子同时一愣,意识到可能发生了变故。 下一秒,立原道造几乎是冲进了监控室,脸上写满慌乱:“福地先生!铁肠他逃走了!” “逃走?”福地樱痴诧异,“他是怎么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逃走的?” 铁肠的异能是延长并武器的长度,同时延长武器的坚韧度。 理论上,任何坚硬的物品都能成为他的武器。 所以在监禁期间,他们严禁铁肠接触任何坚硬物体,甚至连盛放食物和水的容器,也都是由十分柔软的塑料薄膜包装成的。 然而几小时前,铁肠故意将牢房的空调温度调至了最低,零下十几度的温度,导致他杯子里的水结成了冰。 冰块这种东西,被冻坚硬之后,自然也是能被铁肠的异能延长强化,从而当做武器的。 福地猛地起身,但此时楼下已经枪声大作,显然是军警们正在动用武力压制出逃的铁肠。 “都给我停下!”福地樱痴果断发出了命令,“不准对铁肠开火!也不准使用致命武器!” * 外面的混乱与喧嚣如潮水般汹涌泼洒着,警笛声、枪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此时,手术室内却是一片异常的宁静,窄窄十几平米的空间,被隔绝于外界的纷乱之外。 手术灯下,医生的手稳如磐石,将一半麻药缓缓推入禾月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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