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轻轻摆了一下脚腕,单樊迪顿时就像一个轻飘飘的布娃娃一样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跨过了顶楼的围栏,直奔楼下而去…… 何元秋虽然在念咒,但他还是有意识的。他看着单樊迪的身体直直摔下楼去,那一瞬间,他的血液都凝固了! 二十多层的高度,单樊迪摔下去肯定没救了。 肯定死了…… 何元秋想要扑上去救单樊迪的,但是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触碰不到单樊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掉下摔死……所以何元秋没有动,他知道自己此刻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一刻,何元秋好像人魂分裂了。他的心脏抽痛不止,他的眼睛望着单樊迪跨越过去的那个围栏,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丝毫的移动。 何元秋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明明昨天他们才表白了心意,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让他们遭遇这样的事情…… 这难道就是他的命?可为什么要让单樊迪去死,单樊迪那么好,不该死的…… 泪水模糊了何元秋的双眼,他的泪珠含在眼里,却掉不下来。因为何元秋的嘴巴还在快速的张合,肌肉的阻力阻挡了泪珠的重力,让它滑不下来。但即使如此,何元秋的语速依然如旧,甚至字字分明。二十多年练下来的贯口让他在这个关头享受到了极大的益处。何元秋想了这么多,脑子里甚至已经没有了咒语,可他连一个磕巴都没打过,继续急速而流畅的吐出一个又一个字,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灰衣人走到了何元秋的跟前,他伸出枯长的手指,握住了何元秋的脖子。 何元秋继续念咒,他能感受到脖子上那四根粗糙而又尖利的手指,带着浓厚的手毛,贴在他脖子上,加重了力气—— 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何元秋盘着腿,却感觉自己逐渐被拽离了地面,当他与灰衣人视线平行的时候,何元秋的眼睛已经花了,模糊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他没有像常人一样咳嗽,即使嗓子里发出缺氧的嘶鸣,但他依然忍受着喉咙间的痒意,嘴巴张合念着无声的咒语。何元秋在用实际行动证明,只要还剩一口气,他的嘴巴就不会停止。 “呵。” 灰衣人冷笑一声,尖细的嗓子发出了一股跟何元秋很像的声音,但他却并不难受,反而又自如的‘呵呵’两声。然后,干脆利落的掰断了何元秋的脖子。 咔哒。 见何元秋的脖子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歪向一边,灰衣人就随手把他仍在了地上,转头正要离开,忽听身后又重新冒出了一股呼吸,带着一种声嘶力竭的粗喘声道:“——武曲星君,请上身!” 灰衣人猛地转头,不敢置信的望向身后—— 何元秋依然盘腿坐在地上,他歪曲的脖子已经恢复了正常,好像从没受过伤,只是身上那件黑色的道袍破碎滑落,像块破布一样挂在何元秋身上,摇摇欲坠。 何元秋挂着这块破布在灰衣人震惊的目光中站起身来,轻轻向前一迈,立刻缩地成寸到了灰衣人的眼前,他捏着灰衣人的脖子,就像方才灰衣人对他的动作一样。 灰衣人想躲的,但何元秋的速度太快了!力量太大了!他还不急有任何反应,就已经被何元秋干脆利落的捏断了脖子。 没有本命法宝保护的灰衣人,并不能像何元秋那样伤害免疫。很快,一个阴魂就从灰衣人的身体上漂浮起来,何元秋毫不犹豫的拘了他的魂魄,正想再去楼底找单樊迪的魂魄,就听楼下不知道是谁大声喊道:“快来人呐,防坠楼网上挂了一个人,快把他救进来,可千万不能让家属再讹上咱们医院了!!!”
第45章 水爷 单樊迪是在早上醒来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屋子里,给毫无生气的苍白墙壁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显得病房里暖洋洋的,十分和煦。 单樊迪微微偏头打量着病房里的情形,这个动作让他身上的伤口产生了一丝疼痛,他下意识的‘嘶’了一声,睡在他旁边床上的何元秋闻声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二林,你醒了!” 何元秋高兴的爬起来出去找医生,一通忙碌之后,两人才安坐好,开始说起之前的事情。 单樊迪问何元秋:“那个灰衣人呢?我昏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何元秋就把那天的后续给他讲了一下。当单樊迪听说灰衣人把何元秋的脖子掐断之后,也顾不得自身伤痛,下意识的就握住了何元秋的手。 何元秋轻轻回握,安抚单樊迪:“没事的,我那件道衣是我的本命法宝,它可以替我受伤的。倒是你,你差点吓死我你知道吗。” 要不是医院怕事故安装了防坠楼网,单樊迪绝对就摔死了。而且即使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他们的损失也不小。不止单樊迪受了伤,何元秋的本命法宝也坏了,想要炼制修复,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呢! 单樊迪这次没有顾忌面子,弱弱的‘嗯’了一声,把何元秋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语气后怕:“这次真的好险。” 他这几年太过威风,一直感觉自己算是道教第一人了,此次若不是何元秋,他绝对要栽跟头的。只是单樊迪疑惑那灰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世上若有这么厉害的修士怎么会一直默默无名呢? 单樊迪问何元秋:“你有审讯过那个灰衣人吗?” “没有。” 何元秋把那个灰衣人杀了以后拘了魂,但他因为请神上身也费了不少力气,这几天有点虚脱,再加上要照顾单樊迪,还没来得及审讯那个灰衣人呢。 提起那个灰衣人,何元秋就皱起了眉头,跟单樊迪道:“我当时为了救你,所以没顾得上管那个灰衣人的尸体,等我后来安置好你再上去寻找的时候,灰衣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包括捆着郑夫人魂魄的那条拘魂索,也跟尸体一起不见。” 单樊迪闻言眯起眼睛,冷声断言:“这事儿绝对跟郑二脱不了关系!” 郑家所有人都出事了,偏偏郑二没事,郑夫人本来命不该绝,偏偏医生却宣告了死亡。更别提他们在楼顶打斗的时候,郑二怎么就突然闯了进来? 提起这件事单樊迪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要不是郑二当时突然出现让何元秋分了心,他们也不至于陷入被动! 单樊迪愤愤道:“郑二现在哪去了?” 何元秋摇头:“我哪有心思管他,不过他肯定跑不了的,毕竟郑家那么大的产业在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单樊迪一想也对,郑二蝇营狗苟图的不就是郑家那点产业嘛。所以他不急,等养好身体再跟郑二算账也不迟! 何元秋看了单樊迪全身上下包裹的跟个粽子一样,还满脸的不服,就忍不住偷笑:“你别想七想八了,这一身伤虽然没有大碍,但住一个月院是免不了的。” 单樊迪有点尴尬,他自尊心强又好面子,特别是在何元秋面前,一点都不想暴露自己的弱点和疲态。可偏偏这次他还被何元秋给救了…… 单樊迪懊恼又不甘,见何元秋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委屈道:“你还笑我……我现在变成这样是为了谁呀!” 如果只有单樊迪一个人遇上灰衣人,打不过他就跑了,反正那个灰衣人也不能上天,追不上他。他这么拼命迎敌还不是怕何元秋跑不掉被抓住吗! “好好好,我不笑了,我知道二林是最棒的。” 听见何元秋这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单樊迪心里憋屈的很,可又不能反驳,只能暗暗在心里发誓,等他身体好了,一定加紧锻炼,不让近战成为自己的短板! 得知单樊迪醒了,王祥和汪雷罗都陆续赶来医院。 “师傅啊!!” 汪雷罗一步三唱,大老远的就听见了他连哭带嚎的声音,进了病房,更是满脸悲苦:“师傅您可吓死我了!!我昨天看见您满身是血的样子还以为您要死了呢!!” 单樊迪黑着脸瞪他:“你还吓死我了呢!听你嚎成这个样,我还当你给我哭丧呢!” “呸呸呸!”汪雷罗连吐三声,抹着眼泪道:“师傅你可不能这么咒自己,我巴不得您长命百岁呢。” 单樊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跟个大爷一样指使何元秋给自己喂饭,他现在可是个病人呢!! “我来喂,我来喂。”汪雷罗自觉跟单樊迪情谊深厚,要不是还得上学,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床边当孝子。 “滚一边去!”单樊迪只恨自己现在全身伤口不能动弹,否则肯定一脚把汪雷罗踹门外去。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他想要的是那口饭吗?!!他想要的是喂饭的人!! 汪雷罗满心热情被单樊迪泼了好几盆凉水,可怜巴巴的把饭碗还给了何元秋。何元秋喂饭的时候还不死心的在旁边嘀咕:“师叔别舀太满勺啊,我师傅嘴巴小。”“师叔你吹一吹再喂啊,别烫着我师傅。”“师叔您喂点菜呀,光吃粥也没味道啊。” …… 明明很好很甜蜜的恋爱气氛,愣是让汪雷罗搅合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单樊迪被汪雷罗烦的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他了,吃完饭就赶人:“你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老呆在我这干什么,是不是想逃课?!” “我冤枉啊!”汪雷罗没想到他师傅这么无情,有了新欢就忘了他这个徒弟,只能悲悲切切的离开了。不过临走前,他倒是告诉了单樊迪一个消息。 “昨天您受伤以后,我就打了个电话给茅师伯,他应该今天就能过来了,要不要我找个人去接一下?”茅师伯说的就是单樊迪的大哥茅桥直。 “你告诉他干嘛?”单樊迪虽说是茅桥直养大的,但其实两个人不太喜欢见面,最多就是有事儿的时候打打电话,单樊迪还是挺不耐烦应付他的。 汪雷罗小声解释:“我这不是看您受伤那么严重害怕吗,而且何师叔也同意我打电话了……” 何元秋闻言就在旁边打岔:“你受伤了肯定要告诉你家里人的,所以小汪说要打电话我就没反对。这样吧,小汪你回去上学,等下我叫王祥去机场接人就好。” 来都来了,单樊迪也不可能不见面就叫人回去,只能同意了何元秋的提议。 何元秋还挺紧张的,毕竟他跟单樊迪是这样关系,哪能不重视。趁茅桥直还没来,赶紧去洗了个澡,将自己从头到脚打理一番。 单樊迪在病床上躺着,看何元秋里里外外的折腾,就劝他道:“你别折腾了,你已经很完美了。而且我大哥看人看性格,你这个性格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何元秋看了一眼被纱布缠的只剩脸却依然英俊的单樊迪,忍不住叹了口气,忧愁道:“那样最好了,我就怕你大哥嫌我长得不好。” 虽然他们这次跟茅桥直见面并不打算跟他透露他和单樊迪之间的关系,但第一印象也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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