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谍报员没有先讲如何“利用”那对假夫妻的计划,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在被收养之前,夏油同学和父母的关系如何呢?” 真正的父母吗? 刚刚稍微收拾好一点情绪的少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如果觉得很为难,可以不用说。” 黑发谍报员体贴地以退为进。 “和老师想要了解的事情有关系吗?” 夏油杰反问。 “大概有,大概没有。” …… 明明就是很想知道吧。 夏油杰抿抿嘴,又轻叹一口气,其实说起来,那些回忆也没什么可隐瞒和羞耻的,他并不在意讲述,只是从未有人问过而已。 记忆中的父亲,是经常出差的普通社员,有着端正英俊的容貌,高大的身材,不长不短的头发,不高不低的职位,和不多不少的收入;相比之下,母亲则更为出色,留着姬发式,喜爱穿和服的美人,经营着夏油家面积不大,但在整个仙台市都小有名气的居酒屋。 加上从小就展露出继承父母双方优点而诞生的夏油杰,谁见了都要说是令人艳羡的一家——如果夏油杰不是咒术师的话。 在三岁以前懵懂的记忆中,夏油杰隐约记得,也许是因为咒灵操术天生对咒灵就具有吸引力,夏油宅的附近总是围绕着高高低低各种等级的咒灵。 生下来就觉醒了术式的夏油杰,从襁褓中开始,就饱受咒灵的折磨,整日整日地嚎啕着。 “哇……那杰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五条悟有些后怕的感叹——非家系的咒术师在咒术界所占的人口比例极少,这并不是因为非家系就无法诞生术式,而是因为非家系的家庭,完全无法保护平均觉醒术式年龄在5岁左右的咒术师幼崽,所以这些小咒术师们,大多都会夭折。 “嗯。” 很幸运,能够活下来,能够来到高专,能够遇到悟和大家。 夏油杰挤出一个微笑,继续讲述。 虽然生下来就能将一些四级咒灵无意识地搓成咒灵球,但真正有意识地,明白那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是怪物,还是在学会讲述完整的句子之后。 而对于夏油杰异常的话语,父母的反应并不一样。 素来温柔典雅的母亲,会在幼小的夏油杰恐惧地说着屋里有怪物的时候,歇斯底里地怒骂,否定,狠狠揪住夏油杰的头发,让他承认指向的方向其实空无一物,再在夏油杰承认之后,抱着夏油杰哭泣。 而入赘到夏油家的父亲,只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从不阻拦,也从不安慰,直到年幼的咒灵操使在母亲的“教育”下抽噎着道歉,才留下一句淡淡的“小孩子不可以撒谎”,随后离开。 “并没有很多次哦,因为我后来很快就学会了装作看不到。” 黑发丸子头的少年揉了揉忽然环抱住他的挚友洁白柔软的发顶, 与父母的亲缘,断裂在9岁。 某日,年幼的咒灵操使,乘坐着校车回家后,所看到的,只有空荡的房间,和带来父母死亡讯息的警察。 “是车祸,那日是父亲难得的休假日,所以带着母亲前去赏樱。” 夏油杰将故事的结尾说出, “在前往公园的路上,两人皆死于车祸。” 并不算多么温馨的故事。 兰波在心里评价。 但如果只是这样,虽然有点过激,也勉强能说是还算正常的一对东亚父母。 可故事中的疑点很多。 兰波放下茶杯,看着少年金棕色的眸子, “夏油同学,你觉得你的母亲,真的看不到咒灵吗?” “……” 纤长的睫毛半遮住暖棕色的双眸,丸子头的少年嘲笑着年幼的自己, “母亲她,应该是看得到的。” 如果看不到,怎么能那么精准的指向夏油杰所说的方向中,那些丑陋可怖的咒灵? 如果看不到,为什么会在夏油杰迷迷糊糊的梦境中,先亲吻他的额头,又带着恨意咒骂他的降生? “而且,大概是生下杰后才能看到的——杰的咒力,在胎中时通过脐带影响了作为母亲的她,让她从非术士变成了术士。” 这并不是个例,强大的术式和先天觉醒的咒力,会让胎儿影响母体的身躯,正如五条悟的生母,在生下他后,也有了咒力的提升*。 五条悟收紧了环抱着挚友的双臂, “但这不是杰的错,不是哦。” “……嗯。” 夏油杰抬头,看向似乎在沉思什么的老师, “虽然母亲看得到咒灵,但她没有术式,不会使用咒力,无法祓除咒灵,而且,父母的尸体是我看着下葬的——这之后,也每年都有扫墓。” 言下之意很明确。 “确实,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就算幕后之人能够操控尸体,也没什么必要去夺取一个只是能‘看到’咒灵而已的普通女性,和一个完全非术士的普通男性的身体。” 黑发的谍报员放下茶杯,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但我依然有一个推测。” 既然夏油杰的术式是还未出生就已经觉醒,不仅影响到了母体,甚至还在无意识的婴儿阶段就祓除了许多四级咒灵,那么天元的结界——和大概很早就掌控了“窗”部分情报网络的羂索,早早发现了这千年难得一遇的咒灵操术,随后布局,试图将夏油杰圈养,也就十分顺理成章了。 那么,在这个猜测的基础上, “夏油同学,是否记得父母的额头,有什么异常?” 额头? 夏油杰迷茫地回忆了一下, “好像……父亲的额头,有一道横贯的——缝合疤痕。”
第30章 波德莱尔:关我什么事? 据夏油杰回忆,那道疤痕并不是一开始就在,而是在自己大概一岁多的时候,出差多日归家的父亲说在外受了伤,才有了那道奇怪的缝合线,后来,慢慢愈合成疤痕*,从那之后,父亲的出差也变得更加频繁。 为了确定答案,当魏尔伦终于飞速做完任务赶回来时,就得知了明天的安排——和两个学生一起,去挖其中一名学生父母的坟。 “直接通过夏油同学的养父母引出禅院信仁,再由禅院信仁处得到幕后之人的身份不就可以了。” 魏尔伦有点想不通。 “如果夏油同学的父亲确实曾经被羂索占据身体,那么羂索的新身体,一定是在夏油同学9岁之后,也就是1999年之后找到并替代的。” 兰波静静地陈述思路, “读取禅院信仁和根据时间范围来顺藤摸瓜可以并行。” “阿蒂尔是觉得,禅院信仁也见不到羂索?” 魏尔伦皱了皱眉,虽然从漫画中可以看出羂索的谨慎,但根据加茂良信所知的情报,禅院信仁在羂索目前的手下中,至少也是中高层级才对。 “不,我觉得他能见到。” 黑发谍报员漫不经心的声音中带着肯定, “只是留个保险。” ——我觉得更像是控制欲又犯了。 魏尔伦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太愿意细细回想的往事——哪怕在成员有一个算一个,几乎全是奇葩的铁塔中,兰波极高的控制欲也是最常被同事们吐槽的其中之一,可能是曾经被背叛污蔑遭受牢狱之灾的后遗症,也可能是受到老师波德莱尔的影响——总之,不论是生活里还是任务上,兰波总希望能够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因为这个,少年超越者的搭档换了一个又一个,就算后来确定了和魏尔伦固定搭档,那时刚刚有了自己独立意愿和情绪的少年人造神明也曾为此和兰波闹过好几次别扭。 15岁到27岁,黑发从及肩到长及腰身,随着年龄的增长,外表看起来越来越柔和的兰波,控制欲却从未下降。 哪怕在经历了失忆、死亡和永别后也同样如此,只是将它藏得更深。 “保罗。” 兰波碧绿的眼看着亲友, “好像在想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没有,是想到了波德莱尔。” 魏尔伦岔开话题。 “老师?” 兰波有点迷惑, “怎么忽然想到老师。” 因为你们师生的控制欲实在是一模一样,很容易让人觉得是不是异能的类型和性格也有关系。 魏尔伦心下叹息, “没什么,只是想如果波德莱尔老师在的话,一个增幅的‘恶之花’就能直接找到羂索了。” 这话也是真心的——巴黎市中心,尤其是铁塔附近基本从未混入过敌方,全靠波德莱尔被动的全天候扫描,而这属于“恶之花”的范围性扫描,如果是在兰波的增幅下,甚至能够达到覆盖四个巴黎的地步。 “可惜,老师不在。” 兰波也有点怀念自家老师那一扫描就能立刻知晓灵魂之色和善恶之形的“恶之花”,但毕竟波德莱尔不在此方世界,要找敌人,还是要靠自己一点一点来。 看着兰波想起恩师之后变得愈发柔软的神情,成功转移话题的魏尔伦得寸进尺地将自己高大的身躯埋进兰波怀中, “没事的,阿蒂尔。等我们彻底了结这边的事情,就可以回去看看波德莱尔老师了。” “嗯。” 已经被迫习惯被亲友缠在身上的黑发谍报员,十分顺手地拍了拍怀中金色大猫的背。 —————— “就算确定了杰的父亲确实被那个恶心的烂橘子寄生过,也对找到那个烂橘子现在的身体没什么帮助吧。” 五条悟躺在夏油杰宿舍的床上,摊成一张猫饼。 “也许能够从时间上帮助筛选,谁知道呢。” 夏油杰不在乎老师到底想到了哪一层, “但不论如何,我要去确认这件事。” 去确定那个曾被我称为父亲的,那个曾在懵懂的记忆中给予我温暖宽厚怀抱,又在逐渐长大后对我冷眼以待的—— ——到底是一个不称职的普通人,还是一张早已死去的皮。 “而且。” 咒灵操使温柔的声音中带着迷茫与苦痛, “如果事实和兰波老师猜测的一样,那么母亲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 六眼神子不知道如何安慰挚友,那双瑰丽的冰蓝色眼睛眨了又眨,最后只能选择紧紧地抱住挚友有些消瘦的身体, “我在这里哦,杰。” “……嗯。” 少年的挚友二人,亦在彼此的怀抱中沉沉地睡去。 直到第二日的阳光毫不留情地唤醒。 今天的辅助监督是山下吉。 看到兰波就开始战战兢兢的棕发职业装女性,没敢问为什么明明是夏油杰一个人的任务,却出现了四个人,只是非常识趣地、沉默着打开了车门。 但魏尔伦看了眼能坐下三个人的后排座,和单独的副驾驶,沉吟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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