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不同,与周围所有的存在都格格不入,也曾是魏尔伦的痛苦。 即使置身在拥挤的人潮之中,也宛如星海里逆流的彗星,那是深入骨髓的孤独,他被折磨到近乎疯魔。 直到被那颗哪怕燃烬也要靠近他的灵魂唤醒,他才意识到——其实属于他生命的意义,早就出现在他的身旁。 五条悟是更通透的,他不像魏尔伦一样过于执拗自己的不同。 五条悟也是更幸运的,他在还未更加孤独之前,就遇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颗同行的星星。 因此,五条悟并不困囿于意义。 但夏油杰不同,痛苦的术式,被迫的伪装,都像是沉重的高山,让他的每一步都前进得极为艰难,如果没有意义的支撑,可能早就倒在了路上。 魏尔伦不觉得自己能够三言两语就劝服夏油杰,但为了确保任务的顺利,也是以老师的身份来说,他想要,也必须尽量地去开解夏油杰。 “没错,魏尔伦老师说的很对!” 五条悟难得觉得魏尔伦说了句中听的话, “就算不杀,揍一顿也行吧。” 五条悟像拎着什么小鸡仔一样把昏迷中的男人拎起来,递到夏油杰面前,循循善诱, “这人刚才的话就很恶心,平时对你肯定也是那种很恶心的态度,来,杰,扇他两巴掌出出气。” 这点五条悟倒是没猜错,哪怕是同为被下令要好好养大夏油杰的伪装夫妻,男人对夏油杰的态度也比女人冷淡得多,除了必要的带着目的的“关怀”,几乎从不主动和夏油杰沟通,年幼的夏油杰还一度认为是被收养的自己有哪里不对。 夏油杰抿着嘴,看着还在不停晃荡男人身体的挚友,和挚友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几分胡闹的神情,终于绷不住脸上的冷漠,笑了出来, “打他也太便宜他了。” 咒灵操使蔫坏的小性子回归, “我前段时间调服了一个很奇怪的,诞生于‘对男性的恨’的咒灵。” 还能看出人形的扭曲咒灵从咒灵空间的裂隙出爬出, “最基本的对人使用的效果,是掉丁丁哦。” …… 五条悟默默扔下了手里被咒灵缠上的男人,闪到了挚友身后。 魏尔伦揉捏兰波纤长手指的动作也停顿了几秒。 “咳。” 连黑发的谍报员都没忍住笑意,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 “到八点还要一段时间,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可以出去逛逛。” “啊对、对哦,杰就是在这边长大的,带我故地重游一下吧。” 不知为何,五条悟乖乖换了自称。 —————— 身为咒术师迷信很丢人吗? 我就应该相信疯狂跳动的眼皮。 禅院信仁被白发的六眼小猫蹲在身上,动弹不得,看着金色的立方体慢悠悠飘来时,脑子里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半分钟后,刚刚停止呼吸的男人睁开双眼,僵硬地开始讲述自己知道的,关于那位有着众多强大咒具和特殊咒物的大人物的一切。 金色流光一闪而过的眼中,是与平淡的神情截然相反的,扭曲到极致的迷茫和恐惧。
第32章 条悟:还是老子会说话 加茂鹤,加茂分家家主,特别二级咒术师,实力一般,但手段惊人,短短两年就收拢了加茂分家的势力,并且在暗地里培养起遍布“窗”的爪牙。 最关键的是,不知从何得到了许多强大的咒具和特殊的咒物,与总监会的大人物搭上了线。 禅院信仁,也正是因此才成为了他的属下——毕竟,作为禅院家边缘人物的他,想要靠自己在总监会出人头地,未免有点痴人说梦。 在成为傀儡的禅院信仁把关于自己所知道的加茂鹤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一样倒出来的同时,佐藤秋的邮件也传来了。 如果说是统计从1999年之后受过重伤的咒术师,那确实是个很大的工程量,但是再加上一个“御三家”的前置限定,那就好找的多了。 五条家死亡5人,重伤3人,禅院家死亡7人,重伤2人,加茂家死亡3人,重伤8人。 邮件罗列的名单不长,而加茂鹤的名字,赫然在列。 两年前一个特一级咒灵的祓除任务,加茂鹤身受重伤,此后退下前线。 “那应该就是他了。” 兰波判断。 除非羂索还有一个隐藏得更深的身份,只用来见加茂鹤一人,但这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两年前,魏尔伦尚未来到此方世界,羂索需要操心的只有如何杀死或封印六眼,并且安心等待夺取夏油杰的身体,将千年来积累的咒灵彻底化为己用。 能从千年前活下来的咒术师实在是太少了,知道羂索存在的更少,知道羂索存在,还能了解羂索术式的,那更是少之又少。因此,哪怕再谨慎,他也不至于非要做一个连环套连环的假身份。 不过,确定一下也是很重要的。 “加茂鹤的外表有什么异常。” “额头有一道一直没有愈合的,用线缝合的伤口。” 啊,那就没错了。 给禅院信仁下了继续如常工作的命令,兰波就让他先离开了。 一直在旁听的夏油杰举手询问, “兰波老师,我们现在不直接去找那个寄生虫吗?” “是哦是哦,既然知道了他的住址,直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嘛。” 五条悟也很想立刻杀死那个恶心的、夺取他人身体的臭抹布。 兰波摇摇头, “兰波老师有什么顾虑吗?” 夏油杰思索, “是因为怕杀了他之后他手下的那些人都会开始群龙无主的混乱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兰波看着有些急切的少年咒灵操使, “我们会去找他的,但要稍等一下。” 黑发谍报员讲述着原因, “禅院信仁是被你的相关消息引诱过来的,他也将此事告知了加茂鹤,加茂鹤明确禅院信仁的动向。等他认为事情差不多结束时,一定会找禅院信仁了解今天的具体情况,好掌握夏油同学的最近信息。所以我们需要等,看加茂鹤是否会要求禅院信仁去见他。” 如果是,那么不论是面对拒绝会面的禅院信仁,羂索起疑心,从而飞速回顾“窗”的情报,得知他们和五条悟夏油杰一起来到了夏油杰家里,进而明白了他们已经找到他的身份;还是让禅院信仁真的去见羂索,被羂索看出异常后,同样最终发现了今天的问题,结果都只有一个—— ——羂索很大概率会抛弃加茂鹤的身体,直接逃跑,寻找下一个身体,藏匿得更深。 “啊啊……也太麻烦了。” 五条悟听着兰波的分析,只觉得头疼,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赶在他联系禅院信仁之前杀死他不就行了?” “那要如何确定他的位置呢?” 暗杀王嗤笑着单纯天真的六眼神子, “虽然禅院信仁所说,基本每次会面都是在加茂别院里,但同样的,如果没有会面,加茂鹤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所以很多打过他主意的人,都无法直接找到他,才会让他将手下的势力发展到如今这样。” “正是如此。” 黑发谍报员补充, “不过不需要担心,加茂鹤会联系禅院信仁的概率非常大,不论他在哪里,只要等禅院信仁收到消息,我们都能够得到准确的地点。” “……” 夏油杰抿着嘴, “魏尔伦老师和兰波老师说得对,悟,我们不能确定他现在就一定在加茂别院,还是等等吧。” “嘁。” 五条悟也理清楚了逻辑,但不能现在、立刻、马上去杀死这个觊觎挚友的臭抹布,还是十分不爽。 其实,之所以要这样等待,最大的问题是兰波答应了夏油杰——得让他手刃仇人。 否则,反正已经知道了具体的地址,魏尔伦现在可以直接潜入加茂别院,确定羂索是否在里面,不在也可以直接离去,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如果在,那就直接杀死。 但学生的痛苦,魏尔伦和兰波多少都有点感同身受,更何况既然是答应了的承诺,没有转头就毁约的道理。 那么,现在只能等待,等着羂索联系禅院信仁了。 —————— 正如谍报员分析的那样,谨慎又小心的羂索,在得知禅院信仁今天又要去夏油宅见那两个非术士卒子,了解夏油杰最新情报的时候,就已经大概预估了沟通和联系的时间。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被禅院信仁接起。 “现在,来加茂别院见我。” 羂索的据点很多,加茂别院也只是东京据点中的一个,但鉴于第一次与禅院信仁的会面就在这里,所以他每次找禅院信仁,都是定在加茂别院——毕竟,让手下知道那么多不同的地点,总归是不太好的。 听着电话里传来加茂鹤的声音,禅院信仁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倒是想直接去见加茂鹤,但现在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已经不是他能够随意决定的了。 虽然从整体来说,依然保留自身记忆、情感,甚至术式都还能自如使用的禅院信仁,哪怕是身为傀儡,也有极高的自由度。 但兰波的彩画集有一个最底层的植入式命令,那就是“不能主动暴露傀儡身份”,再加上刚才下的指令,现在的禅院信仁只能乖乖地把会面相关的消息传递给兰波。 而这边的夏油宅中,醒来后惊恐地发现自己没了丁丁的男人,哀嚎的声音尚未发出,就被五条悟又一拳揍晕,看得旁边也刚刚恢复意识的女人浑身一颤。 “……杰,我真的是被迫的,我……” 女人惶恐的声音响起,随后又被打断。 “老子说了让你们闭嘴吧。” 五条悟掏掏耳朵,想要如法炮制打晕女人,却被夏油杰制止了。 “悟,不必了。” 咒灵操使看了眼女人那张记忆中慈爱关切,现在却面目可憎的脸, “阿姨,我们不会杀你的。” 女人颤抖了一下。 “我知道你和旁边这家伙也不是夫妻,如果真的不想死,就离开这个国家,随便去哪吧。但是……” 无声哀嚎的咒灵从背后贴上了女人的颈,顺便也卷住了一旁男人的身体,术式发动。 女人惊恐地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静音的能力,就是能够夺走人的声音,除非静音死亡或主动解除,否则是不可能被解咒的。” 夏油杰平静地解释, “你可以走了,阿姨。” 拖着男人死沉的身体,女人扭头看了看居住多年的夏油宅,门口暖橘色的灯光下,站着熟悉又陌生的养子。 其实想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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