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被叫破本名是心头不可避免的一跳,但至少安室透的表面仍是滴水不漏,他看着与他距离不超过十米的前同事,语气捉摸不定。 “就是不知道,现在称呼你为库拉索还合适吗?” * 再次强调并补充,洛杉矶是一个犯罪率居高不下,并且没有明确龙头势力的城市。 滋养罪恶生长的土壤造就了此地暴力事件的层出不穷,深夜的街道上罕有人至,因此这处阴暗小巷的故人叙旧根本没有更多人士听见。 安室透打量着站在几步之外的库拉索,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在这人身上展现的奇迹简直是肉眼可见。 曾经在组织中阴郁孤僻的人儿如今唇角噙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同安室透相对而立是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蓝灰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凛然,一个优秀的情报贩子永远知道给自己留一条可以全身而退的后路,但此刻还远不到用到的时候,于是安室透又道:“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呢,在彭格列的生活还好吗?” “诶,相当不错呢。” 库拉索弯着眉眼,不论怎么看都是一派欣然之态,她随口回复后转而询问道:“说起来,最近组织里怎么样了呢,gin不会还在整天揪老鼠抓卧底吧。” 安室透:“……” 这不是非要把天聊死吗,老鼠本鼠如是腹诽道。 “不然呢。” 安室透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我的肩膀前两天才被他的子弹招待过呢,你觉得呢。” 库拉索则是眨了眨眼睛:“……不过非要说的话,琴酒这样神经质还真是事出有因呢,毕竟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名单的长度根本就非常不合理嘛。” 这样说着,她又转过头来挤兑安室透,带着曾经在组织里根本没有的莫名活泼:“这样的质疑,您还是老老实实的受着吧,降谷先生。” 安室透反倒是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刚刚就想问呢,你口中的降谷零是谁呢。” 库拉索:“……” 这下换她被噎住了。 安室透笑了笑,继续说道:“就像我依旧称呼你为库拉索,你同样也可以称呼我为波本……如果感觉别扭,称呼我为安室透也不是不可以。” “但还请不要用陌生的名字称呼我,实在是…” 他顿了顿,这才轻声将话语最后的几个字吐露:“有点别扭呢。” 沉默在两人之间不断蔓延,安室透却全然没有弥补之意——哪怕库拉索已然叛逃,对他的卧底生涯起不到什么刻骨铭心的作用,但不应该承认的东西就应该毅然决然的否定掉,绝不给自己留下不应该的麻烦。 库拉索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用一种几乎是败给他的语气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安室先生。” “那么进入正题吧,就当是满足我小小的好奇心。” 库拉索歪了歪头,指间的宝石戒指隐隐生辉,她的声音中涌动着某种探究,或许还有些恶意也说不定:“我很好奇,波本,你是怎么做到在碰到那些人的底细时全身而退呢。” 她的声音轻的像一片羽毛,却又裹着不可言说的旧日血泪,哪怕已经跨向了未来,也没有做到对曾经的苦难释怀。 安室透却奇异的安心了些许。 或许这样接着别人曾经的伤口来当做筹码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但安室透显然没有为库拉索的旧事买单的义务,他唇角翘了翘,语气带着些凉意:“大概只是因为,我比你多了点准备吧。” 库拉索垂下眼睫,内心默默感谢至少他没有吐露出什么有关运气的字眼儿。 运气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公正的东西,倘若她和安室透的处境别无二致,可偏偏只是偏偏只是少了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运气就陷入了那样悲惨的境地,那这个笑话未免太过拙劣的了些。 “原来如此吗。” 她唇角微微牵动,似乎是想扯出个笑容出来,最后却还是没能做到,因此只能冷淡着神色淡然道:“我听说了你的动作,敢用组织的情报作为交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不过换来了足以跻身真正核心的机会,Gin的那颗子弹你吃的不冤…” “这就不用劳烦你来评价了,库拉索女士。” 安室透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库拉索的感慨,只是冷淡的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会得到什么——当然了,偏差值和出入目前都在衡量的代价以内,如果你只是为了叙旧而来,那么回答完作为交换的问题,你就可以回那个地下酒吧,继续做你那份酒保的兼职了。” 库拉索眨了眨眼:“交换…哦,交换。”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差点忘了你还是个情报贩子,不过你不是向来擅长在背后谋得自己所求的吗?今天亲自来那乌烟瘴气的酒吧可是让我吓了一跳呢。” 那是因为他因着琴酒使得绊子害得他手头无人可用,加上洛杉矶一直以来是贝尔摩德所负责的区域,突然被丢到这里来当然两眼一抹黑,只能干脆利落的自己上手查。 但这样的腹诽显然不会吐露于口,安室透耸了耸肩:“那就是下一个问题的报酬了,你确定要问吗?” 意料之中的,库拉索摇了摇头。 安室透也没有要和她多做纠缠的意思,干脆利落的开口道:“酒吧里那个人提到的【十日围杀】和布里亚家族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两个问题了,安室君……” “我知道。”安室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开口打断道:“我也并不需要你告诉我彭格列【十日围杀】收尾的是布里亚家族的商船,这则消息我恐怕比你清楚的多。” “但无缘无故的提起这处行动必然是和现今的情势有所关联,所以回答我,库拉索。” 安室透眯了眯眼:“如今的布里亚家族,和主导【十日围杀】的彭格列雨守有什么关系。”
第63章 “布里亚送了不少蛮有意思的东西呢。” 行政套房内,山本武兴致勃勃的蹲在矮几前,几上堆满了这两日布里亚家族及其拥趸送来的各种礼物,包装精致的模样让云宫律怀疑这就是一场大型的行贿受贿。 听着山本武兴致勃勃的扒拉动静,云宫律略显倦怠的斜倚在柔软的沙发上。 紫色的漂亮眼睛氤氲出点零星的水光,他转过头来看着山本武的动作咕哝道:“虽然我理解你在中东待了小半年骤然回到现代都市的兴奋之感,但也不至于需要对着这么堆出于礼节的礼物这样上心吧?” “嗯?不是啊。” 山本武头也不抬,布里亚家族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抱紧彭格列这条大腿,送过来的东西品质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哪怕是让他们这样已然见惯了珍品的存在,面对这样的大手笔也省不得小小的咋舌。 是不管怎么看也和云宫律口中所谓的、出于礼节性质的礼物沾不上边的品质呢。 山本武从中抽出一个细长的盒子,食指轻轻敲了敲木质的盒身,略略挑了挑眉。 “你在看什么?” 云宫律翻了个身,身上齐整的西服被他刚刚的举止蹂躏出些惨不忍睹的褶皱,他拽过一个抱枕搁在下颌上,看着山本武歪了歪头:“总觉得你刚刚的气质变得奇奇怪怪。” 山本武转过头来,棕色的眸子中盛满了笑意,他蹲着的身子往云宫律所在的沙发前挪了一大步,举起手里的小礼盒试图哄一哄被工作蹂躏的身心俱疲的秘书长。 山本武:“要猜一猜吗?我觉得这应该是你会感兴趣的东西。” “珠宝?”云宫律歪了歪头,被这样拆盲盒一样的体验终于激起了些许情绪,他的目光聚焦在盒身上若有所思:“嘛,你不会偷看了吧,这样的盒子说不定装的是手表和钢笔哦。” 云宫律的喜好在彭格列内部不是秘密,他的珠宝收藏是可以要求单开一间收藏室的级别,加上这人的确有钱任性,整个彭格列所属联盟都知道这人像是恶龙收集黄金一样的喜好导向。 山本武耸了耸肩:“钢笔和手表不也可以镶嵌钻石吗?说到底只是因为你不太想碰布里亚家族送来的东西吧,炸别人商船和甩锅给我时可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别扭情节哦。” 和天然黑交流就是这点不好,云宫律撇了撇嘴。 什么都看的太清楚,还会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指出来,偏偏你又不能指责他没有情商,毕竟他比你还清楚这话说出来会怎么样。 那还能怎么办呢? 云宫律点了跳过键,他咕咚一下直接枕在抱枕上,理直气壮的逃避问题道:“我只是觉得对面谈话的那个老头子太絮叨,让我想起了克雷托那群家伙罢了——好了,拆拆看呗,里面是什么?” 山本武也不再激他,扬了扬眉毛不知道信没信他那完全就是敷衍的话术,食指按住盒子上的搭扣,微微用力抵开,只听见咔哒一声。 看清盒中物品,云宫律彷若心如死灰,干脆利落的一个仰躺把自己埋进柔软的垫子里,抱枕也直接压在脸上,大概是打算用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人世间。 山本武:? 他哭笑不得:“你真的看清了这里面是什么了吗?怎么这个反应。” 坚硬的木盒内里用柔软的丝绒包裹,柔软而沉默,躺在上面的则是一条漂亮的蓝宝石项链,挂坠呈现六芒星形状,嵌着颗颗高品质碎钻,主体则是一枚硕大的,漂亮到晃眼的克什米尔蓝宝石。 浓郁的矢车菊蓝色在璀璨的灯光下闪烁着寻常宝石难以企及的深沉辉光,比起正常珠宝的璀璨夺目,他更像是一位沉默的客人,默不作声的吸引着周围的光芒与视线。 山本武咋舌:“这可真是大手笔呢,我记得你说过这一类宝石不是近些年越来越罕见了吗?布里亚家族真是下血本了。” 被抱枕压住面部的云宫律回答的声音闷闷:“毕竟被砍掉那么多支柱产业想要稳固地位也是很难得,虽然投诚的时间不算太晚,但看到过来谈判的人是你,人家很难不多想吧。” 毕竟让和自己家正面发生过冲突的成员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布里亚恐怕已经汗流浃背好几个晚上了吧。 “这样看来,其实他们的确诚意十足呢。” 山本武附和着道,目光却从宝石转移到了云宫律身上,他嘶了一声:“说起来,你竟然不仔细再看几眼吗?孔雀毛被谁拔掉了。?” 云宫律:“……阿武,其实有时候不说话也是一种善良。” 山本武微笑,对此不置一词,棕色的眼睛锁定着躺在沙发上似乎在逃避现实的人,内心默默倒计时。 果然,不出一会儿,云宫律就又在沙发上蛄蛹着翻了个身,抱枕牢牢的扣在脸上,似乎执着于闷死自己这条大道。 云宫律瓮声瓮气的道:“嗯……是这样的,最近,嗯,就昨天开始,我对蓝宝石过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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