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更像是云宫律珍藏的那些珠宝——又或是比珠宝更美丽的。 “在看什么呢,律。” 云宫律听见跪坐在他对面的安室透温声说着,原本游离的目光也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云宫律就此确信,安室透实在是有一双漂亮极了的眼睛。 俊秀的皮囊不过是陪衬,当那双眼睛潋滟着细碎的眸光注视之时,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 云宫律也一样。 “在想你可真好看。”云宫律轻笑着低头,慢条斯理地将小吃送入口中:"最近的工作还好吗。" 这话像是什么久别重逢的老相识的寒暄语言,却绝不适用于两人闲聊至此的语言情景,安室透心头一跳,不由得思索这样没头没尾的提问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指咖啡店的话,只要你不突发奇想要波洛改造成中古店,我想我还可以干上很长一段时间。” 安室透的目光落点在云宫律乌黑的发丝之上,连带着接下来的声音都变的轻柔了不少:“但如果是指我的另一份兼职,呵...’” 蓝灰色的眼眸眸光倏然幽深,宝石变成了藏锋的匕首,他平静而意味不明的笑道:“我想这应该不属于我们可以闲谈的话题之内,你觉得呢。” 居酒屋的食物很不错,虽然不过是街头巷尾在常见不过的小吃,可恰到好处的调味与精准把控的火候或许正是这家店能够在众多同行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云宫律没有回答,只问不答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他也清楚的知道这只会让两个人的氛围更加微妙——这并非云宫律所愿。 但他还是慢条斯理的咀嚼着他口中的食物,就像是聆听他讲故事是那般安静的安室透,可安室透却并没有要给他讲故事的兴致。 于是包厢之间的气氛以一种不可忽略的速度凝聚了起来,就在两人之间。 “透,” 云宫律面部肌肉线条牵动,似乎是想要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但很可惜失败了:"今天下午那位客人,你认识吧。" “那是来找你叙旧的故人,律。” 安室透着重咬字在‘你’这个字眼上,直截了当的道:“你希望我认识吗。” 云宫律笑了,今天整个下午都显得颇为反常的店长先生笑容没什么实感,就像是轻飘飘的羽毛:“我的意愿并不会影响到客观现实,亲爱的。” “我的个人言辞同样也不会影响你的答案。” 安室透唇角扬起弧度,温和地就像之前每一次将小蛋糕端到云宫律面前那样:“心里知道的答案,也没必要说的太明白。” 云宫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心知肚明的事情的确没必要消耗太多精力来进行一番毫无意义的彼此试探,我们大可直截了当一点。” 他顿了顿,又道:“透,最近工作还好吗。” 话题似乎又绕了回来,安室透心中却多了几分明悟,但揣着明白装糊涂是谁都明白的道理:“这个问题你刚刚已经问过一次了。” “那么你应该也可以体会到这个问题的用意所在,亲爱的。” 语气又轻又柔,云宫律笑的很漂亮,瑰丽的紫色眼眸眸光潋滟,他放下了筷子,专注的如是说道:“至少,可以明白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很不错?” 安室透倏然嗤笑,他定定的注视着云宫律,语气也变得轻缓温柔,像是情人的耳语:“当然了,也可以说很糟糕。” 云宫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奥蕾莉安静的在角落把玩着什么饰物——那不重要,就像人类的争执对她而言毫无意义,她只需要关心今天的罐头好不好吃,铲屎官有没有带她出去玩。 奥蕾莉的铲屎官站起了身,中间的小几实在是有些碍人,于是只着袜子的脚掌踩在榻榻米上只有窸窸窣窣的摩擦音,云宫律慢条斯理的在安室透身边跪坐下来,他问道:“你们,哦当然了——朗姆有接到拍卖会的邀请函吧。” 安室透眼皮跳了跳,笑了笑:“这我可不知道。” “好吧——” 云宫律拖长了嗓音,听着有些虚情假意的纵容:“那么可以请波本先生回答我的问题吗?朗姆接到了邀请函吧。” “嗯。”安室透心知这人拖到现在来开始发难显然是颇有几分深意,因此对于某人凑近的距离非但没有避让,甚至还有几分迎难而上的意思:“然后呢,合作伙伴举办的拍卖会递一张邀请函恐怕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以拉赫先生应该不至于连我上司要去哪家拍卖会都要仔细盘问吧。” 他想了想,又笑着道:“哦对了,我应该更你捧场一点——让我猜猜,你是怎么知到朗姆收到了邀请函的。” “那么也顺带来猜猜我今晚的心情吧。” 云宫律耸了耸肩:“至少截止目前,我很不愉快。” 安室透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气音像是什么汽水摇晃后的声响,他蓝灰色的眸子依旧温柔的注视着云宫律,两人向来都很擅长不动声色的言语博弈。 “好吧。” 安室透轻笑着说:“我想你很不高兴的原因在于,你的狩猎计划要被迫中止了——律,那位白兰先生的确很擅长惹你生气。” 因为邀请函。 云宫律的手撑住下颌,就像是什么一株安静的植物在静静的聆听着安室透的话语,而在“狩猎”这个词汇被吐露于口之时,云宫律猝然颤了颤。 被人窥见本质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成长就是不断为自己的灵魂包上一层又一层厚重的壳子,云宫律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被深刻的指出卑劣之处了。 或许也可以说,前所未有。 安室透似乎对他的反应一无所知,他只是像个旁观者一样温顺而平静的阐述着他的推论,就像一个侦探—— “帕斯托雷家族的拍卖会,律。” 安室透笑了笑:“真不是时候啊,这是你必须要去的呢。” 云宫律笑了笑:“透——我亲爱的波本先生,我想你并没有接触到组织与帕斯托雷的合作部分吧。” “负责的应该是你曾经的同事库拉索,唔——” 云宫律笑了笑:“在她之后是谁来着,对了——是格拉斯小姐。” 他又笑了笑:“抱歉,应该称呼为宾加。” 安室透并不意外云宫律所说的内容。 宾加,朗姆的另一位亲信。 其代号是一种以甘蔗为原料的蒸馏酒,与朗姆酒可谓师出同门。 情报战的交手碰撞于语言的电光火石之间,截止目前两人都不算落入下乘,但显而易见,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夜晚也才刚刚降临。 “我收到邀请函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云宫律托着腮,试图粗浅模拟一下他亲爱的情人的心路历程:“也许是‘果然来了’,又或者是‘终于来了’……” 浅紫色的眸子划过两分笑意,云宫律长叹一口气:“嗯……亦或者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收到了邀请函?” 安室透摇了摇头:“都不是。” 他也笑着说,倘若忽略掉两人剑拔弩张的语言内容,这样的场景简直可以纳入表演系专业课程的教学内容了。 “我当时在想的是,下次或许可以尝试使用别的材料作为蛋糕的辅料。” 出乎意料的话语从金发的男人口中吐露,他微笑着道:“至少那一刻,注视着你的安室透是真切的如此想着的。” 云宫律怔愣了片刻。 “你还想尝尝什么水果呢?” 【安室透】如此发问道:“苹果派怎么样?” “狡猾过头了,透君。” 云宫律回过神来:“当然了,如果这是透君期望所期望的话,我乐意尝尝。” “——然后呢,波本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他马不停蹄的接着说道:“侦探先生又是怎么想的呢?” “为什么称呼为侦探先生。” 安室透径直锁定后一句话,学着云宫律撑起了下颌。 云宫律:“这也是你的身份,或许你也可以为他取一个代称,方便和透君还有波本先生用于区分,亲爱的。” “这个话题还是留着下次讨论吧,亲爱的。” 安室透学着他的亲昵称呼如是说道:“现在我们的重点应该在于邀请函。” 云宫律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甚至出乎意料的笑了笑:“对——邀请函。” 安室透安静的注视着云宫律,和别无二致的等待着云宫律接下来的话语。 等来的却不是云宫律的声音。 ——而是猝然的发难,两个人身手在确切的交手之前难以区分高下,但在安室透不做抵抗的情况下,云宫律轻而易举的将他推倒在地。 腰腹被人坐住,安室透瞳孔骤缩,喉间发出闷哼却被迫堵了回去,云宫律亲了上来。 却是前所未有的令人恐慌。 云宫律亲吻是习惯闭着眼睛的,他对此道的了解恐怕更多局限于没怎么实践过的理论知识,对于这一类事情,他的了解甚至还不如曾经作为普通人渐次成长起来的安室透。 亲吻的时候,漂亮的紫色眼睛是不会露出来的,纤长的眼睫会随着主人激荡的心跳颤抖,安室透从来不是什么会沉溺于欲望的人士,却在同云宫律达成某种成年人心知肚明的关系以后格外喜欢诱惑云宫律。 对方显然也对此乐此不疲,两个人一拍即合,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进行过各种各样不同形式的吻。 指尖吻、额头吻、深吻、脸颊吻、耳根吻……还有最普通的,仅仅只是唇瓣触碰的轻吻。 此刻的吻却和曾经的任何一种都不太相同,云宫律的眉目冷淡,居高临下压制着自己的情人单方面的进行亲吻,而在此的前一刻两人分明还剑拔弩张,此刻室内的气氛却又诡谲了几分。 不含任何情愫的亲吻仿佛只是一则冰冷的通知。 或许只是片刻之间,云宫律就支起了身子,他跨坐在安室透的腰腹之上,蓦然笑了起来:“能猜到我此刻在想什么吗?我亲爱的透。” 安室透舔了舔唇,隐隐尝出点腥味来,他蓝灰色的眸子情绪变化不定,随即轻笑,安之若素的长叹一口气:“我还有说遗言的机会吗,以拉赫先生。” ——云宫律面上神色不变,腰腹上的压力结结实实,他的右手却抵在了安室透的心口,中指无名指小指蜷起,以手作枪威胁着自己最亲近的人。 “我其实还想再等等的,亲爱的。” 云宫律轻声说道:“我真的蛮喜欢那份青提蛋糕。” ——黑手党亲吻嘴唇,是即将夺取你性命的预告函。 安室透笑了起来,腰腹间的抖动昭示着他的乐不可支,即便是被人结结实实压在身下,性命仿佛下一刻就危在旦夕,他也笑的云淡风轻,像是看着猫咪伸出利爪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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