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之舟本就有一直在关注着他,四季客栈中有专门放置单孤刀情报的独立卷宗,不过包打听还是从单孤刀门内的一些行踪里又发现了新的讯息。 他看着包打听从单孤刀房间暗格里翻出来的信件,无语地想将这臭小子揪出来揍一顿。 武功学了点皮毛,胆子却是真的不小。 只是这些信件的落款与收信人都是封磬,并非单孤刀本人,若是真拿出来与这人对峙,怕是未必能将这人的罪行给钉死。 这个单孤刀,怎么偏偏是跟相夷一起长大的人呢。 鹤之舟将这些信件抄录下来收进匣子里,将原件送回给了胆大包天的臭小子,让他赶紧放回原处。 这事本也就暂时到此为止了,但这一日他收到了江州送来的冬茶,正拆开来新泡了一壶,热水浸透了茶叶,晕开茶香时,他目光忽的一凛,重新打开了收起的茶叶,拈起最上面的那部分轻嗅了一下。 果然是碧茶。 角丽谯那个女人明明被废了画皮媚功,没想到依旧能笼络住那些裙下之臣,甚至将手伸进了他的庄子里。 他将这些茶叶用木盆焚烧干净,才起身去给君一鼎写了封信,让他叫人彻查江州那边的情况。 待传书送出去后,他又有些不太放心地上了山。 李相夷正在案前写东西。 尽管少年不喜繁文缛节到禁止云彼丘门下之人读书,但在他身上却又存在着一些文人的斯文与风骨,像这般坐在案前写东西时,哪怕身着劲装,也流露出一股藏不住的书卷气。 鹤之舟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没有出声。 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后放下笔的少年嘴唇轻轻地勾起,打量了自己墨迹未干的书信一会儿后,才抬起眼看向窗户:“还不进来?” “怕叨扰你。”鹤之舟从窗户翻进了屋里。 李相夷眉眼带笑地推开椅子站起身,“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儿了?” 他打量了一下男人的脸,面容上的笑意淡了一些,拉着人在桌前坐下,挑了挑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角丽谯收买了我庄子里的人,今日送来的茶叶里有剧毒。”鹤之舟对这事没有藏着掖着:“我上次废了她的丹田,她如今没了武功,要想方设法地害我也正常。” 李相夷不放心地用扬州慢探了探他的腕脉,确定他没有中毒,才放下心来,皱眉道:“早知上次就应该解决掉她。” 鹤之舟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背脊,那次若是真的拼尽全力要将角丽谯杀了,也并非不可,不过留她一命也有留她一命的好处,至少她这边一动起来,单孤刀这边就有可能会跟着一起行动。 虽然少年现在已经对身边人也有了几分警醒,但他还是提醒道:“四顾门里跟角丽谯有联系的其实不少,至少你门下百川院的那位云院长,就是她的裙下之臣。” “你是说……彼丘会背叛四顾门?”李相夷皱起眉头。 云彼丘与他相识得很早,当初建立四顾门的时候若没有这人,他们不知会多出多少麻烦,甚至到了如今,他为四顾门的付出也叫人看在眼里。 他可以感受得出云彼丘对四顾门的感情,就算他将一部分情报转到包打听的手上,但云彼丘与包打听聊过之后也不曾再说些什么,反倒是最支持包打听变革的那个人。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背叛四顾门? 鹤之舟捋了捋少年垂在脑后的长发,“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你我都不知道他如今对角丽谯的感情到了何种地步,若是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那只要角丽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威胁,云彼丘在不伤害多数人的情况下,会妥协的。哪怕他不是什么坏人,但是人,就有私心。” “就像如果有人用你的性命威胁我,让我屠尽四顾门。”他话音顿了一下,垂敛下眼睫:“在真的寻不到你的情况下,或许我也真的会照做。” 李相夷看了他一眼,忽的伸手捧住他的脸:“我才不相信。” “就算你杀得下手,也不会这么做。”少年抵着他的额头,用鼻尖轻轻磨蹭着他的鼻子:“因为你知道我被救回来之后一定会杀了你为兄弟报仇,你才不忍心叫我变成跟你一样的鳏夫。” 鹤之舟心中豁然开朗,他抿着唇轻笑起来,侧着头往前凑了凑,轻柔地吻上了跟前这人的双唇。
第182章 番外之相夷篇(三十七) 角丽谯到底是联系上了单孤刀。 包打听弄清楚了单孤刀跟封磬传密信的方法,提前将消息截获抄录下来,才原封不动地将密信传到单孤刀的手上。 鹤之舟在夜半的时候听到信鸽啄着窗棂的声音,爬起来一看,便忍不住扬起了眉。 被他吵醒的李相夷赤着肩膀往被窝里缩了缩,满头青丝乱散着,一边揉着眼一边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他们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不久前闹得酸软的身体没缓过来,就算他一向精力旺盛,这会儿也还有几分困倦。 鹤之舟看了眼传书上写着的时间,将纸条夹在床头的医书中,掀开被子躺回了床上。 少年未着片缕的身子自觉地钻进他怀里,像八爪鱼一样地缠了上来。 他抬手覆在光滑的肩上,笑着看怀中人有些不快地扒掉了他刚刚下床时穿上的亵裤,心满意足地贴在他颈窝,跟霸道地占领地盘似的。 如今已经入了冬,外面寒风呼啸着,木屋挡风的能耐实在有限,偶尔火盆半夜都能被冻灭,也就两人仗着都是习武之人,也没备着毡子挡风,就着着一床又大又厚的棉被过冬。 大概还是有几分冷的,所以夜里李相夷反倒爱上了他的体温,即便晚上不做什么,也不许他穿衣服,非得紧紧贴在一起才愿意入睡。 但不穿衣服也确实容易擦枪走火,这些时日他们胡来的次数比之前要多了不少。 鹤之舟赤着的手伸在被外,轻轻顺着那头柔顺的黑发,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缠在少年身上的发丝都撩到背后,拢到了一起,免得他又压扯到了。 趴在他怀里的人抬起眼,对上他那双专注的眼睛,顿了一下后才凑上前来蹭了他一下,问:“你那帮贴心的掌柜又给你传了什么重要讯息?” 想着明日总归要带上这人一起,鹤之舟也没再继续隐瞒,只是又在他后脑安抚地轻轻勾挠着,轻声道:“是包打听的传书。” “小玉?”李相夷皱了皱眉,有些意识到了什么:“是关于我师兄的事?” 鹤之舟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指望包打听能真的瞒过这位少年门主的眼睛,指不定那小子能多次出入单孤刀的院子,也是这人为他打的掩护。 “我知道你们在查师兄的事。”李相夷趴在男人的心口,侧耳听着胸腔底下的心跳,手指划弄着一旁被自己吮出来的一串深深浅浅的印子,“前阵子我回了云隐山。” 鹤之舟毕竟不是四顾门的人,李相夷也不舍得他跟着自己整日在外奔波,所以只要不是要去太远的地方,他大多时候是自己赶去处理了尽快回来。 前段时间他瞒着这人回了云隐山,也是用的办事的借口。 毕竟知道了这人一直在调查师兄,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毫不在意,就连包打听带回来的那些信也在他手上经了一遭,该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那毕竟是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即便是那个冷漠的李相夷,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都知道了?”鹤之舟有些意外。 “师兄是南胤人的事确实让人有些意外。”李相夷用手指抠了抠他胸前的敏感处,漫不经心道:“你一见到我师兄就那副样子,我不得查查看吗?若是真要瞒我,至少面子得装得过去才行啊,闷葫芦。” 鹤之舟抓住他乱来的手,仔细地将那修长的手指包裹进掌心,才又继续道:“他明日子时与角丽谯相约在了赤心峰的后山林见面。” 被捉着手的少年仰起一张面色淡淡的脸,“那明日便跟去瞧瞧吧,总是要有所了断的。” 他在鹤之舟的肩膀上蹭了蹭,只是终归要违背师父不求他们二人出人头地,只要他们好好活着的期望了。 因着这件事,两人后半夜到最后也没有睡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二人便索性起了床。 李相夷在雪中练了近一个时辰的剑法,叫莲花楼这附近一片地方在簌簌的落雪下竟没留多少积雪。 鹤之舟喊他的时候他轻轻喘着气,额间渗着细密的汗珠,慢半拍地感觉到了过多的消耗之后身体的不适。 他接过男人递上来的茶,才喝了一口便忍不住皱巴了脸,“这是什么?” “药茶。”鹤之舟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蜜饯,“恢复真气的。” 李相夷咬着嘴里甜滋滋的蜜饯,到底还是将那杯药茶一饮而尽,吐了果核后便张着嘴示意他再多喂一颗。 鹤之舟也不怕他贪吃,将只有掌心大小,装不了多少东西的蜜饯盅子放在他手里。 用了早膳,李相夷还是回了四顾门处理事务,到了傍晚才又重新回到山下。 赤心峰距离小青峰不远,他们入夜后才换了深色的衣服出了门。 因着不知道单孤刀与角丽谯约的地方究竟是后山林的哪里,他们寻了能一眼瞧见上山这条路的树梢上窝着,等着单孤刀上门。 在接近子时时分,一个用黑色披风将浑身笼罩起来的男人,带着封磬,两人一起走进了这片林子。 虽未能看见面容,也无法得见身形,但两人都已经知道眼前这人便是单孤刀。 好在他们都是轻功绝顶之人,单孤刀武功虽勉强能算得上一流,但比起他们二人还差得太多了,更别提比他还不如的封磬,二人就这么一路无知无觉地被他们缀在身后。 待他们到了荒林间,角丽谯也已经到了。 她仍是一身红衣,脸上画了比从前更娇艳的妆容,但瞧着气息却粗重了许多,身边还带了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找我来有什么事?”单孤刀压着嗓子,变换了声线地问。 “自然是有好事。”角丽谯娇笑了一声,一边打量着自己今日重新染好的丹寇,一边慢条斯理道:“菊花山那边的事可是要东窗事发了,你们也不想设计坑害武林人士的事情被宣扬得人尽皆知吧?” “这就是你说的好事?” “对你们来说不是好事,但对我可未必。”角丽谯眉眼微动,露出越发夺目的笑容,将手轻轻搭在他肩上:“你说这坑害武林人士的事,是金鸳盟干的,这个理由如何?” 单孤刀心中满意,却知道天下没有白痴的午餐,“你想要什么?” 角丽谯微微眯起眼,毫不掩饰眼中的恶意:“我要杀了李相夷跟鹤之舟。”
第183章 番外之相夷篇(三十八) 李相夷垂着眼听着两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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