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商容当年日日劝谏纣王做个正身修德的明君,不被采纳。又因九尾狐乔扮的苏妲己铸造炮烙,戕杀朝臣,商容愤而辞官告老。 后来殷诵的父亲殷郊受迫害,逃出王宫,中途躲入商容位于东郊的府苑。商容却被同族后辈殷破败欺骗,带着殷郊回到朝歌,想要为大商的储君陈述冤情。 结果自然是没能如愿。商容反而气极之下白搭了一条性命。 王子衍抬起右手,指了指玉简,意味不明地笑道:“你把它带走吧。好过埋没在这里,好过他日哪一路反贼将它从朝歌的废墟里挖出来,变成他们的战利品。” 殷诵没有推辞。他望着精神状态堪忧的王子衍,轻轻叹了口气。毕竟是同族,也不曾有过矛盾,殷诵无法置王子衍不理。 他依言收起玉简,然后对王子衍说道:“祖叔再忍耐一些时日。父亲与我会很快回来的。” 王子衍正佝偻着身子,转身向门口慢慢走去。殷诵话音落地,王子衍脚下猛然一顿。 王子衍遽然转身,回望殷诵。殷诵向他灿烂一笑,如同缓缓升空的朝阳。 王子衍不禁为这抹灿烂的笑容恍惚了起来。 他定了定神,强打起精神,将殷诵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犹如八年前殷诵第一次踏进旧园,他第一次见到殷诵时那样。 王子衍嘴角渐渐上扬,他应殷诵道:“好,祖叔再忍耐一些时日。祖叔不仅要自己多忍耐,还要告诉其他的族人,让他们一起等你们回来。” 王子衍忍不住向少年确认道:“你们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会的,我们一定会回来。”殷诵笃定地给予承诺:“大商的荣光也会回来的。” 殷诵话音刚落,大地猛地震动了一下。 殷诵吓唬了一跳。王子衍像是得到了某种神秘的预示,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王子衍倏然跪在地上,冲着门口磕拜起来。他的嘴里大呼小叫着“天不亡我大商”、“大商还有救,殷氏还有救”、“列祖列宗保佑”。 殷诵看着王子衍癫狂的模样,觉得不可思议极了。王子衍可是纣王的亲兄长,竟然被逼迫到了这个地步。 殷诵叫了王子衍几声,但是王子衍置若罔闻,依旧神神叨叨地给大门框磕头。 殷诵瞅出他是迷瘴了,当机立断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背上。 王子衍受不住彭拜的掌力,“哇”一口吐出一摊浓痰黑血,人终于清醒了。 殷诵这一掌极可能把王子衍心头积压的郁气打了出来。王子衍吐了一大口黑血,人不见委顿,反而比进门时精神了百倍。 终于恢复了几分神采的王子衍赶紧爬起来,也不再废话唠叨,和殷诵回到了前院。 哪吒和黄天祥看到殷诵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哪吒对殷诵使了一个眼色,说道:“我们该走了,还有正事呢。” 殷诵心领神会,转身和王子衍告别。 王子衍没有挽留,反而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不好意思地把它递给殷诵:“这一袋子金子你拿去吧。那年新年,我也没给你包个压岁钱。” 他苦涩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你不要背地里骂我小气。我那时不是不愿,是不敢。” “我懂的。”殷诵接过迟来的压岁钱,放进储物袋里。 王子衍看到殷诵竟然有储物袋这样的仙家物品,眼睛瞬间就亮了,越发相信殷诵给他的那番承诺。 哪吒带着殷诵、黄天祥离开了商容旧园。走出一条街后,哪吒直接带着人和猴以遁术遁到了城西郊外。 殷诵惊喜地发现,这么多年了,自己买下的那处宅子竟然没有被人强占或买去。就是东面的半间屋子都塌了,其他屋舍倒是完整的。 三人一猴推开院门,走了进去。他们没来得及四处查看,哪吒刚刚把院门关上,殷郊和殷洪就在他们面前显了形。 殷诵看不出父亲和叔叔有没有受伤,但是殷郊和殷洪脸上神色晦气得很。 殷洪一声不吭,走到旁边,对着倒地的石桌发了一通邪火。 殷郊神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恶心不已地告诉殷诵:“先祖都瞎了眼,殷商的国运竟然化作两个巨人,守护在殷寿身侧。” “大商国祚一日不灭,纵有万般手段,都除他不得。” 刚刚他们兄弟俩想要手刃暴君,就被国运变化的巨人阻拦。 即便他们掏出师父赐予的法宝,都一一被挡了下来,反而引得大地震动。他们恐怕引来城防驻军,只得恨恨地退了回来。 殷诵闻言,眉头紧皱,万般没有料想会出现这种情况。 殷诵暗忖:难道真的要先助武王伐纣灭商,他们父子俩再来反周复商吗? 这得多费事,多死多少人? 殷诵顿觉棘手,整个人都烦躁起来。他一时没有忍住,跟着父亲骂了一句先祖们都是瞎子。 既然要护着纣王,为何容许九尾狐那等凶恶妖物亲近在天子身侧?莫不是连先祖们都赶着让大商覆灭? 都特么失心疯了! 殷诵迅速想到闻仲正坐镇在朝歌。他料想殷郊和殷洪在王宫中引发的异动,已经引起了这位老太师的注意。 几人只好匆忙地逃出朝歌,往西岐去。 太师闻仲果然派出了追兵,好巧不巧,正是当年负责抓捕殷郊、殷洪,害得首相商容惨死的殷破败、雷开。 幸而殷诵一行人果断逃走。殷破败和雷开在城中搜查了半日,错过了追捕的最佳时机。之后两将再行追击根本来不及。 殷破败和雷开被一个头戴青巾、身骑白额虎的道士忽悠着,分兵往东、南两路追了三天三夜,自然是连根毛都没抓到,只得悻悻收兵回朝歌。 闻仲暗恨殷破败当年害死首相商容,借机痛骂了两人一顿,将两人官阶降了一等,狠狠地敲打了一遍。 哪吒、殷郊和殷洪三人都是阐教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三人施展五行遁术,一行人很快来到了西岐地界。 过了岐山,已经能够看到岐城的轮廓。 岐山山脚下沃野千里,歌声悠扬,此起彼伏。 现在是春天,繁衍的季节。青年男女们不约而同地开始了情歌对唱。 这是关系到人族壮大的大事。一个国家,一个州府治理得好不好,在春天里听一听田野里的歌声就基本清楚了。 阐教弟子们清心寡欲,没有听出男男女女的歌声里缠绵暧昧的暗示。黄天祥年幼,傻呵呵地光听了个热闹。 殷诵早熟,所有暗示都听出来了。他没有多嘴告诉其他人,只是感叹了一句“万物竞发,勃勃生机”。 在殷诵的提议下,他们从岐山下来后,没有继续用仙法赶路,而是取了一辆马车出来,坐在马车上慢慢向岐城进发。 为此,殷洪特意返回岐山,抓了一头野马来拖车。野马难驯,殷洪干脆坐在车辕上,用仙法控制住这头野马,驱使它前行。 路程走了一半,一直趴在车窗上观察西岐民风的殷诵,难得地看到一丛野草。 殷诵眼前一亮,招呼叔叔殷洪停下马车。 哪吒在天上飞着,看到马车突然停下,他立即下降身形。 哪吒走到跳下马车的殷诵身前,询问情况。 殷诵往那丛野草走去,同哪吒说道:“既然来了西岐,我肯定要去探望老师的。在朝歌的时候,我曾经送给老师一只兔子,老师很喜欢。我想再编两个,送给他老人家。” 哪吒知道,殷诵口中的“老师”正是已经过世的文王姬昌。哪吒当即说道:“你要什么样的野草,我来帮你摘。” 殷诵指了指草丛中细长柔韧的草叶:“这一种就可以。” 晚间,姬旦陪同兄长武王前往祖坟,祭拜父亲文王。 这几日,姬旦发现二哥的情绪一直不佳,这让他十分担忧。 为此,姬旦特意提议武王,趁着今日有空,可以带上鲜果花束,祭奠他们的父亲。一应物品,他都提前准备好了。 武王没有拒绝弟弟的好意。他们来到父亲的陵墓前,不意外地看到陵墓的四周摆满了祭品和鲜花。 自他们的父亲埋葬在这里,每一天,都有很多百姓带着祭品前来祭拜。 为了避免劳民伤财,姬旦特意贴了告示,告知百姓只需要采摘一些野花献上,先王就会很高兴的。 可惜,西岐的百姓压根不吃这一套,鲜花肯定要奉上的,其他的也不能省。再不济都要抓一把麦子放在先王的陵墓前。 姬旦望着陵墓前撒了一地的粮食,一阵儿心疼。百姓自然不会将粮食随意撒弄,但是百姓走后会有野兽野鸟跑过来,这些祭品就被糟蹋了。 他们的父亲生前仁德,他们也就没有让看守陵墓的侍从驱赶这些过来觅食的动物。 姬发望了一眼陵墓周围细细冒出的麦芽、菜苗,怜爱地笑了笑,有些可惜这些幼苗只能当做野草拔除了。 姬发、姬旦的视线不期然都落在了墓碑前摆着的一对青草编织的灵巧兔子上。 姬旦微微张嘴:“啊,这……” 姬发含笑点头:“想来我们回去,辛甲就会将三位殿下到了西岐的消息带到。”雷震子回来后,他就安排将军辛甲关注大商三位殿下的动向。 姬旦闭上嘴巴。他对那位名叫殷诵的王孙印象深刻,不仅是因为当年那一箱高纯度的金子。还因为他们的父亲,文王寿数尽没的最后一个月里,反反复复地试图用野草编织兔子。 可惜,文王一直没能成功编织出来。他们这些做儿子的找来了很多能工巧匠,但是工匠们做出来的草兔都让文王摇头,无法满意。 姬旦敬爱父亲,曾经向文王求问过。文王很是怀念地告诉姬旦,他被囚禁在羑里时,王孙做他的学生,曾经编织过一只十分可爱的兔子送给他。 “那位殿下面上与你三哥一样,淘气得很。” “为父如今回想起来,殿下其实像的是你二哥啊,聪慧、果断,远比常人坚韧。” “太师大人怎么就弄丢了那个孩子呢?”
第058章 你我当以兄弟相称 哪吒、殷诵一行人抵达西岐城下,没有受到多少为难就通过了检查,进入西岐。连入城费都没有缴纳。 找路人确认了文王的陵墓方向,五个人去祭拜了这位长者一番。 从姬氏的祖坟出来,几人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行程。 哪吒说道:“我们先去师叔那里,与他先通气,再去和雷震子汇合。” 殷郊和殷洪不认得姜子牙,但是偶尔听广成子、赤精子提到这位要在人间谋富贵的师叔。知道日后西岐举事,他们为阵前先锋,这位姜师叔才是“现管”。见周王姬发,不如见姜子牙。 两位殿下觉得哪吒的建议极好。如今姜子牙作为阐教在人间的代表,在西岐官拜丞相,与大商的闻太师一般。他们身为阐教弟子,的确该由姜子牙引入西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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