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宁叹了口气说:“那你会么?” 路垚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路垚问白幼宁:“你知道关于阿尔邦的新闻么?就死者里面有姓陈的那种?” 白幼宁想了好久说:“我只记得十年以内的,你说的要么没发生,要么就是十年以前的了。” 路垚问道:“那你觉得谁有可能知道?” 白幼宁说:“我们报社里面的那些老人应该知道,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就去。” 第二天一早,白幼宁拉着路垚一起去了新月日报的报社。 副主编看着眼前站着的这两个人,皱了皱眉头,说:“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们报社成立也就十来年,你说的事儿我们报社没有报道过,要不你上别的大报社问问吧。” 路垚和白幼宁一起来到申报的门口。 路垚问道:“你认识里面的人吗?” 白幼宁摇头,问他:“里面的人你熟吗?” 路垚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人,说:“我有办法了。” 过了一会儿,李自立就带着路垚和白幼宁一起见到了申报的刘主编。 刘主编听完就说:“你们说的,具体死的人姓什么,这我不可能记得那么详细。但是法国那几位董事曾经办过一件事情,我还能找到当时我们报社的报纸,我觉得很可能是那件事儿。”说罢起身进了档案室。 过了一会儿,刘主编拿出来两份报纸,说:“这是存档的两份,你们可以看看。”把手中的报纸递了出去。 说罢坐在椅子上慢慢回忆道:“报纸上写的就是那件事,叫四明公所事件。上面还有图片,你们可以看看。当时我还年轻,是我写的第一篇跟踪报道,所以对那件事我映像特别深刻。1862年四明公所被划给了法租界,在1874年公董局决定修一条穿过公所的道路,四明公所可是宁波籍人的公馆和公坟啊,他们抵死反抗,后来因为佩斯丁打死一个人之后事态失控,清政府赔了点钱,也就暂时作罢。但是在1898年,上海发生鼠疫,公董局又重提修路一事,与宁波同乡会发生激烈的矛盾。在7月16日,阿尔邦带兵围了四明公所。当晚就发生了抗议游行,那场面很壮烈。17号,阿尔邦下令镇压,法国水兵在十六铺和四明公所打死17人,打伤20多人。最终在所有旅沪宁波人一致停工罢市之下,才保留了四明公所的大部分地产。你们也可以去看看四明公所,也不远。” 白幼宁他们看完报纸,听着刘主编的讲述,不禁感到义愤填膺,白幼宁说:“那他们没有赔偿么?” 刘主编看了看白幼宁:“赔偿?在那之后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的洋人,在上海的地界得到了再次扩张,谁又关心那些人的死活。” 白幼宁不敢想象那个时候的政府居然就这么软弱,而现在也是一样,不禁在心中觉得凄凉。 这时候路垚说:“这件事情虞先生也参与了?” 刘主编点了点头:“虞先生在这件事情解决上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这个时候刘主编突然说:“我记得好像被枪杀的确实有个姓陈的,叫陈什么志来着。他死后,他的妻子,叫谷丰,名字寓意很好,所以我还记得,她曾经来过申报,让我们披露那群法国人的暴行。我当时接待的她。对,就叫陈云志,好像还有一儿一女。抱歉,我就只记得这么多了。” 路垚听完,放松地笑了笑,说:“刘主编,谢谢你,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 刘主编点头。 路垚一行人出了申报。 白幼宁问道:“三土,如果陈升是因为这件事情杀人,是不是没错?” 路垚说:“无论如何,他都不该杀死无辜的人。” 李自立听完笑了一声,说:“看来你们都找到凶手了,可真快啊。” 路垚微微笑着说:“今天的事还多谢李主编了。” 李自立听完,笑着说:“路先生客气了,以后还用得到我李某人的时候,尽管来找我。”说罢他转身就回了报社。 路垚和白幼宁到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时候,萨利姆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路垚问道:“你查到了么?” 萨利姆把手上的购买记录递了过去,说:“都已经找到了。”说罢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路垚笑了笑,看着萨利姆,说:“很速度嘛,下去吧。” 白幼宁凑过来看了看,说:“这东西有用么?” 路垚看着她说:“单是这一个可不行,但是现在的证据拼图我已经拼完了。” 白幼宁开心地说:“那要不要立马把他提过来?” 路垚看了看外面的天,说:“明天再说,给他和他妹妹最后的时间吧。” 白幼宁问道:“你不怕他跑了?” 路垚看了看白幼宁说:“他既然敢来找我说了那些话,就说明他不会跑了。” 白幼宁说:“你真的信他么?” 路垚撇了撇嘴,说:“我让阿斗带人在附近蹲着,要是他们跑了,立马将其拿下。” 白幼宁白了路垚一眼,说:“难怪。” 路垚到监狱来看望乔楚生。 路垚对乔楚生说:“老乔,我把案件梳理地差不多了,大概明天你就能出去了。” 乔楚生笑着看着他说:“谢谢啊,三土。” 路垚低头笑了笑说:“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我下不了决心,这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乔楚生坐下来对路垚说:“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路垚把在申报报社里了解到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想法对乔楚生说了,然后蹲下来看着乔楚生的眼睛,询问他的意见。 乔楚生看着路垚,说:“你既然都来问我了,难道心里不是有主意了吗?” 路垚笑了笑,说:“那你不怪我?这件事毕竟是他们对不起你。” 乔楚生把手搭在路垚的肩膀上,说:“如果是我,我只会做的更绝。” 路垚笑着说:“老乔,谢谢你支持我。” 乔楚生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路垚笑了几声,说:“要是我做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坏事,你也支持我?” 乔楚生看着路垚的眼睛,坚定地说:“你不会。” 说罢,两人都笑了。
第14章 真相 1 第二天一早,路垚对白幼宁说:“一会你把你爹请到法租界巡捕房,这件事该结束了。” 白幼宁看了看路垚说:“黄伯伯那里要请吗?” 路垚说:“我让六子去请了陈有立。” 白幼宁点头。 当陈升和陈春被阿斗请到法租界巡捕房的时候,他们看到杜月笙、白启礼坐在首位,旁边站着陆靖和陈有立,希恩、贝尔特朗也坐在一旁,路垚和白幼宁站在另一侧默默地看着自己。 陈升就知道这件事终于要有个结果了。 路垚说:“陈律师,早。” 陈升礼貌地向首位问好之后,对路垚轻轻点了一下头。 路垚向前走一步,盯着陈升,说:“陈律师,现在我要指认你是金玉兰会所密室杀人案的真凶,你有什么异议吗?” 陈升扫了一眼杜月笙,说:“我没有杀害法国董事,而且在案发现场有乔先生的刀,我只是为他辩护的律师,怎么就成了杀人案的凶手?” 路垚继续向前走,快要走到陈升面前时,说:“那我现在就从头来说说这个案子。首先,你之前跟我说你是康桥的毕业生,于是我给我在康桥的同学发去了电报,向他们核实你的身份。但是很奇怪,他们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信息。然后我把你和你妹妹的相片发了过去,果然,找到了你们的学籍记录,原来你不叫陈升,你叫陈贺冬。” 说罢,将手指向站在一旁的陈春,说:“你也不叫陈春,而是叫陈迎夏。我找到了你们当年的作业和毕业照,对比了一下,确认无误。” 陈贺冬向着路垚走近了一步,说:“那又怎样,我不过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所以改成了现在的名字,这也算疑点吗?” 路垚摆了摆手接着说:“这个当然不算。你改名回了上海,一直在做律师。而且我询问过曾经与你共事的同事,他们都说陈律师你办案胜诉率很高,有口皆碑。但是在一年前,你从律所辞职,转而投到杜先生门下,帮着杜先生打理生意,收入骤减。”说罢转头看向杜月笙,说:“当然了,并不是杜先生苛待下属,而是你实在没什么经商的天赋,所以杜先生不大放心把生意的大头给你,你说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转行了呢?” 路垚看到杜月笙点头之后,转向陈升。 陈贺冬眼睛微微向下看了一下,说:“自然是因为,做律师这行太辛苦,我想在上海滩生存,拜在杜先生门下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路垚似笑非笑的看向陈贺冬,说:“嗯,我想你突然转行的原因是,杜先生与阿尔邦有生意往来,你想借机接近阿尔邦。”看到陈贺冬要张口说话,立马说道:“还有一个原因,你要让你妹妹进到杜先生的化工厂。” 陈迎夏要反驳的时候被陈贺冬抓住了手腕,抬眼对路垚说:“那从你说的话来看,我拜在杜先生门下或许也是因为,想为我那在国外找不到工作的妹妹,在上海谋一份稳当的差事而已。” 路垚笑了一声,看着陈贺冬说:“但是在上个周,你妹妹突然从化工厂辞职了。我问了化工厂管事的人,他说,陈迎夏工作刻苦,而且很聪明,她在厂里的职位可不低哦。” 陈贺冬弯了一下嘴角,说:“在化工厂长期工作,对身体不好,我让她辞职也是出于对妹妹身体健康的考量,这应该没错吧。” 路垚转身走向办公桌,说:“但是一名工人对我说,陈迎夏辞职是因为她弄丢了一瓶氰化钾制剂,让她自己辞职也是给杜先生一个面子。” 陈贺冬说:“我妹妹从未与我说过这件事,我不知情,这只是巧合罢了。” 路垚伸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一份验尸报告,说:“这巧合嘛,不稀奇,但是处处是巧合就不是巧合了。我和验尸官在阿尔邦尸体的十二指肠里找到了残留的少部分氰化钾。你说是不是很巧。” 陈贺冬说:“照你说的来看,难道不会是我妹妹不小心弄丢的氰化钾被人捡到,然后别人用它杀死了法国董事吗?” 路垚靠着办公桌,接着说:“是有这种可能,不过,我在你们房间地毯上的红酒污渍里检测到了微量的氰化钾。请问你作何解释。” 陈贺冬低头想了想,说:“难道就没可能是有人趁机诬陷吗?如何证明法国董事是被氰化钾毒死的?我看过尸体,并没有中毒的表征。十二指肠里的氰化钾是案发当晚就有,还是后来人为添加,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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