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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一艘中，是不是就会有偷偷运往东南亚的“潜龙”呢。 张真源沉沉地想。 自陵江仓库爆炸后到现在已经五天，果然再也没有任何接头人再与他联系，他已然失去了警方追查“潜龙”的最新消息，接下来只能完全靠他自己—— 他现在已经完全丢失了警籍，从法律上来说，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不法分子。 “笃笃笃——”门口有敲门声响起，带着些谨慎和敬意，张真源回头淡淡地看了一下门口，转头坐回了办公椅。 “请进。”温和又带着冷肃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响起。 那门小心地被轻轻推开，面容姣好的秘书柔声对张真源道：“张总，肖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 肖劼一身灰色休闲西服，半新不旧，脸上表情热情不足，敬意有余，淡笑着走了进来。张真源轻轻站起示意肖劼在对面就坐，两人便复又坐下。 先前的那位秘书徐徐进来替他们倒上了热茶，又迤迤然小心地退了出去。 “张哥，乾爷说是您来查——”那肖劼将后面的字眼悉数吞下，试探的意味明显。 在张真源心里，肖劼是一个表面上中规中矩，实则却不轻易显山露水的主儿。他在短短两年内就获得了宋乾的青睐，近几次走货都是由他一手包办，连张真源都无从得知货的具体消息。 两年内，这竟是他们第一次单独面谈。 “是的，”张真源面色看不出喜怒，室内的灯光打在他挺拔的鼻子上，洒下淡淡的阴影，他沉声道：“我想知道那天的具体情况。” “那天原定是下午五点，买方将船开进仓库江边，可是四点半左右的时候，买方就电话过来说已经到了，”肖劼似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眼神飘远，“与对方反复确认之后，我才叫弟兄们装货。基本已经确认好时听见仓库之后有人自称是警察，叫我们放下手中的货——” 肖劼的手紧紧地捏住，他拿起桌上的茶抿了几口，看着依旧不动声色的张真源，继续说道：“我们当时并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条子，只能趁他们还没攻上来让买家先撤，可能是见到货船已经走了，那个警察忍不住开了枪，弟兄们也就撒了手干，没成想其实就一个条子。” 听到此，张真源眉头不易察觉地跳了跳，黄庆一向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急躁？ 他的双眸仍旧陷入着沉思，定定地看着肖劼，语意低沉又带着暗哑的磁性： “货呢？” “确认过了，一样没少。” 见张真源只是轻点了下头，并无其他表示，肖劼又继续了下去，“后来那个警察就往仓库里面逃，就一个条子，我们也就只集中精力往车上撤，结果进了仓库的几个兄弟突然就慌张地全跑了出来，喊着里面起大火了。” “我们也是在车上离开时才听见背后的震天动地的声音，才知道陵江仓库爆炸了，至于那个条子从哪得到我们当晚交货的消息——” “条子得到的交货时间和地点，按原计划是准确的。”张真源声音低沉，他站起来负手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肖劼稳稳站定，看着夜空下璀璨的灯火，“但是买方提前到江边，着实让人遐想——” 说明青玉堂内部已经有人知道老黄掌握了交货线索。 到底是谁给老黄消息，又是谁知道老黄已经掌握了线索，时刻掌握着他的行踪呢？ 又或者其实做了如上两个行为的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是宋亚轩吗？ 可是他的立场、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是另有其人？ “买家是说新的驳船速度远远大于他们的预计，所以提前到了。” 纷乱的思绪在张真源脑海中交杂混合又分崩离析，他微微皱了眉，沉默良久，“乾爷对这次的买家很看重，交货消息应该是从青玉堂内部漏了风声，货的消息——” “张哥您也知道，道上向来是不问货名。”肖劼怎么会不知道张真源搬出乾爷的意思，他礼节性地微笑，其后便缄默不语。 “火是怎样引燃的，弟兄们有人看见了吗？”背对着肖劼而站，没有人知道张真源此时的表情与情绪，只能看见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衬出的颀长背影，默然而沉静。 “这个我去问过，从仓库里跑出来的弟兄几乎都说有东西爆了，加上仓库里还堆着很多包装钢材的瓦楞纸，所以火瞬间就燃起来了，兄弟们赶忙撤走，幸好没有人受伤。” 背对着肖劼的张真源紧紧地皱了眉。 起火原因是爆炸？ 续而他就笑着微微侧转过头，语气中只能听出客气与和善，“行，麻烦你走一趟了。” 肖劼会意起身朝他微点了头，便径直走出了大门。 待到人声走远，室内恢复寂静，张真源回到桌前拿起手机，眼中已是一片冷肃，他稍微翻找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宋亚轩，” 他刻意地停顿了一下，转而语气中含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浓浓的夜色包裹着这座高高的孤楼，映着混杂的城市灯光，显得暝晦交错，寂静得令人觉得异常冷清。
第7章 | 7 【7】 因为两江交汇的缘故，C市面积虽广，但湖泊众多，湖光水景秀丽宜居，造就了众多沿湖而建的别墅和高档小区。在寸土寸金的一环内，也有一片唯一的湖泊——沙湖，围绕在沙湖旁边，在花木掩映之下零零星星地散布着几座别墅，湖外环就是C市最为繁华的中心商业区，此地的寸土寸金可想而知。 夜色浓浓，一辆黑色辉腾缓缓驶进一环，插进了沙湖边葱郁的草木之中，在一环内还留着如此大块的空地，想必多少开发商都暗自艳羡—— 直到那车缓缓地停在湖边的最中心地带，锃亮的车门被门口一直等待着的小弟弓着身子拉开，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张真源低头理了理袖口，从后座踏步而出。 宽阔高大的大理石与玻璃建筑，与周围草木浑然融为一体，却屹立在全C市地段最金贵市中心——确实是宋亚轩的风格。 张真源神色冷肃镇定，他紧紧抿住嘴唇，冷硬的下颚线条散发着摄人的气息，身形板正脚步轻缓，沿着那小弟的指引，消失在了这夜色下散发着清亮的光的建筑中。 室内浅灰米白靛青糅为一体，倒显出与张真源极为相似的冷硬气质来，走到沙发前坐定，便看见宋亚轩远远地坐在那宽阔的书柜前，玩着红得发亮的桌上摆放的一堆枪支零件。 张真源饶有兴趣地挑挑眉，他静坐凝视着宋亚轩熟悉流畅地拆卸安装，气氛凝滞而沉静，谁也没有打破寂静的意思。 十分钟不到，那坚硬的零件散开又聚合，恢复成了一把纯黑精致的手枪，优雅的外壳下，是危险的子弹和嗜血的暗芒，手柄处闪着圆滑又警惕的光。 “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将那把枪定定地放在红木桌上，宋亚轩轻轻抚着鼻梁，修长的手指优雅轻动，随后又撑在了精致的下颚线边，映着明亮灯火的眼中，是玩味地笑。 “我想知道，”张真源眸中的光清冽而闪亮，他声音低沉，“你那天在陵江仓库到底看到了什么。” “你的筹码呢？”宋亚轩冷冷地开口。 “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宋亚轩好笑地凝视着他，站起来一步一步靠近张真源，最后负手在他面前停住，嗤笑一声，“说给我听？” “我不介意也说给你爸听。” 宋亚轩眸光微闪，他思考了一会，缓缓逼近坐得笔直的张真源，锐利的眼神像刀尖一般划过，“如果我根本就不在乎呢?” “乾爷在你这个儿子身上没少花费力气，”张真源仍旧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宋亚轩的双眼，“根本不是如传闻中那样放养不管，如果我没猜错——” “这些年，你根本没有在美国留学。” 宋亚轩漂亮的眼睛轻轻地眯起。 “陵江仓库的那个人是警察，你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张真源细细地捕捉着宋亚轩的每一个微表情，“C市四年前突发枪击案，因为事发在凌晨，特警临时赶到时很多人都还穿着便装，为了方便进攻，于是他们采用了一种很不常见的腰腿双负枪方式，那次行动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后来C市公安厅专门在内部下发了文件，C市刑特警在执行任务时可以采用这种负枪方式。” “但是除此之外，国内其他地方的刑警特警大多只会在腿部枪。” 张真源如期看着宋亚轩的眼中开始闪过讶异，“而腰腿双负枪的方式，最早出现并唯一推行的地方，”张真源故意将话语一顿，续而沉声说：“是在德国。” 宋亚轩不语，只是摇头轻笑，续而又听见张真源用眼神指了指桌上的那把黑色手枪，“德国Walther P99 MI-6型，看使用的年限估计就比你的年龄小了一点，如果你这些年真是在美国，同样的枪美国只售卖应该是SW9型。” 宋亚轩转头走过去稳稳地拿起了桌上那把小巧的手枪，径直将黑洞洞的枪口对上了纹丝未动的张真源。 他一步步上前，紧紧地盯着平静如常毫无波谷的张真源，直到那枪口抵上了张真源依旧光洁的额头。 “你说我的弹匣里，”宋亚轩轻轻地凑近了他，“有没有装子弹呢？” 嚣张又甘甜的洋苏草味毫无阻碍地散发而出，搅动着空气中一片剑拔弩张，这是alpha对面挑衅与威胁时最该有的样子。 张真源眼神微动，虽然来之前他已经吃了一把抑制片，也贴上了抑制贴—— 腥甜的香气似毒蛇一般钻入他的每个毛孔，侵袭着还在发情期，对宋亚轩的信息素还留有记忆的身体。 他的耳后不经意间已经飞上几丝微红，张真源直接用手握住了枪管，深深地凝视着宋亚轩的双眼，缓慢而沉稳地站起，将那枪口扶着抵上了他西服包裹的胸膛。 “看来我说的没错，你从一开始就不在美国。”张真源的双眼锐利如勾，直直地似能看进对方的内心，“不计后果地达成目的，乾爷才是你回国的目标吧？” 照宋亚轩近两年的势头，他就算一直停滞不前，青玉堂最后坐第一把交椅只能是他的，可是如果他主动透出货的消息，已经不是为了青玉堂而来的了—— “怎么？我的筹码不够?” 张真源轻笑一声，竟用胸膛推着枪管缓慢地往前走，生生将宋亚轩逼后退了一步，“还是直接一语中的了？” 宋亚轩转而竟然优雅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对张真源所言不置可否，只是收回手枪放进休闲西服的侧兜内，抬眼定定地看着张真源： “陵江仓库爆炸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做出引起警察注意的事不是我的风格。相信前天你也在黄庆家的窗台上看到一个脚印了吧，”宋亚轩靠近张真源的耳侧，看着他已经红透的耳朵，“不用怀疑我，那个脚印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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