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云不爽地擦了下眼镜,“没想到连帝君和龙王都没有防住。” “哪能防得住,龙尊的性格你也知道。”树下传来接话声,三人向下一看,原来是獬豸在倚着树休息。 这棵平平无奇的大树上居然聚集了四个仙人。 “留云,你不是在闭关研究武器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坐得住!……本仙出来看看归离怎么样了……獬豸,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在这里偷闲?” “总得让我歇一歇吧……唉。” 又是一阵难言的寂静。 四仙看着欢呼收割的人群百感交集。 “我还是不明白。”绿发的少年打破了沉默,“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 “泽苛虽然说是与璃月众民签订了契约,但我们都看得出来,那契约更像是警告与劝诫。” 所以何需做到如此地步。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留云推了推眼镜。 她指向弥怒:“若你的兄弟身处险境,你愿意为他而死吗?” “欸?”岩夜叉突然被提及,茫然地眨眼。 “当然!”魈毫不犹豫。 “喂喂喂……”弥怒不自然地撇开头。 “若帝君身处险境,你愿意为他赴死吗?” “当然!” 獬豸疲惫地插嘴:“好难想象帝君会处于那种情境……” 留云忽略掉不和谐的声音,继续问:“若是大敌压境,璃月人民身处险境,你愿意为他们赴死吗?” “这是自然!但这和泽苛的情况不一样……”魈急切的想要辩驳。 “弥怒,对我来说是兄是友,为亲而死,不足为奇。” “帝君,对我来说是君王亦是恩人,为忠而死,义不容辞。” “人民,是璃月的人民,是我的责任,为国而死,理所应当。”少年详尽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一样的。”留云目光渺渺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 “千年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泽苛都亲自走过。” “千年来,每一个璃月人都受过龙尊的照拂。” “千年来,每一个清晨都有人向龙尊问好,每一个中午都有人奉上饭菜。” “他安抚过新生儿的啼哭,接受过老人的告别。” “他云淡风轻地行走于人世间,满载人类的爱与欢笑。” “所以啊,这些凡人,亦是持明龙尊的亲人,友人,恩人与责任。” 所以又如何忍心任他们困于饥饿? 魈怔然,看着地上人们的笑脸沉默。 这次他有了全新的感受,终于不复纠结。 “我是绝对不会吃这些粮食的……”他闷闷的小声抱怨。 “我也一样。”他的兄长安抚地拍拍他的头。 归离原上隐隐约约传来歌声,拌着寒风在空中飘扬。 “龙泽绵绵,化我冻土,长我青禾……” 这一年冬日,有璃月史官磨利了笔,在石板上一笔一划地刻下: 持明龙尊泽苛,携润黩之力,岩王帝君爱其才,引至天衡,后定居归离……岁大水,民大饥,遂令雪出五谷,稻出九穗,故又称—— “——九沃龙尊雪稔君。”岩王帝君放下手中的文书。 “……那是谁,怎地璃月还有了新龙吗?……咳咳咳!”泽苛脸上通红一片,高烧得神志不清。 “……是你。”摩拉克斯端了水来喂他,“稔是庄稼成熟的意思,怎么这都烧忘了?雪稔君?” “我不渴……唔!”摩拉克斯装聋作哑,强行给目光涣散的龙尊灌水。 新晋的雪稔君反抗不得,迷迷糊糊地被按着灌水,不知天地为何物。 “璃月……如何了?”他强撑着问。 本来摩拉克斯是憋着怒气想等人一醒来就立刻给他来个深刻的教训,谁知道竟先等来了高烧,投鼠忌器之下,一时半会也不好动手了。 “托你的福,收成好的吓人,就是仙人里没一个想吃的。”岩王帝君被火气憋得难受,竟阴阳怪气了起来。 泽苛下意识忽略了后半句话,恍惚地回了一句好,就又在高烧中缠缠绵绵,辗转反侧了。 这难得的阴阳怪气竟毫无效果。 “……咔。” 水杯发出一声脆响,碎纹逐渐蔓延开。 摩拉克斯感觉自己要被这小混蛋气得年轻了几百岁,心态从来没有如此生机勃勃过! 青年面色酡红,虚弱的蜷成一团,呼吸之间有滚烫的热气喷出,看起来十分可怜。 但此刻的岩王帝君已然铁石心肠,上一次对泽苛心软的后果他已经铭记于心,现在满脑子只想让人马上生龙活虎然后好好地教训一顿! 现在这弱柳扶风的样子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摩拉克斯忿忿地给龙尊盖好了被子。 这时,有夜叉战战兢兢地来敲门,帝君抬头一看,正是水夜叉伐难,少女胆战心惊地将若陀龙王所写的书信交给摩拉克斯。 “帝君大人……这是若陀龙王所书的告罪信……”伐难吓得眼光乱飘。 摩拉克斯看似心平气和地接过信纸,在心里嘲笑一声: 差点把这龙给忘了,多大个龙王了居然还能被个千岁小年轻给忽悠了。 打开书信,若陀龙王显然极其圆滑,懂得如何讨老友的饶,在信里丝毫没有给自己辩解的意思,开头就是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的道歉与反省。 然后笔锋一转,开始大力称赞起泽苛在灵矩关认真工作的态度,对病人的关心简直是无微不至,全关上下都对仙人大夫交口称赞,同僚也对龙尊是信任有加,竟是洋洋洒洒地吹捧起了害他低头道歉的龙尊来! 摩拉克斯看了几行,就把若陀的小伎俩看得是一清二楚。 这老家伙明里是褒扬龙尊尽职尽责,实则是在暗暗告状泽苛伪装得太好,让人防不胜防,保证让摩拉克斯看完了信后不会因泽苛的工作成果高兴,反而会因青年的揣奸把猾而怒火冲天。 这招旨在转移摩拉克斯的注意力,尽力让他忽略自己的失误,把火气集中在重犯泽苛的身上,间接报了自己被欺骗的仇,同时也算以一种委婉的方式向摩拉克斯诉苦了。 不是我疏忽大意,而是泽苛太狡猾,摩拉克斯,要罚你就罚他吧! 这番小心思太过明显,反而让岩王帝君生不起龙王的气来。 摩拉克斯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坚强地看了下去。 接下来若陀的笔锋又是一转,缜密详尽地描写了在灵矩关初见泽苛的场面。 对龙尊的动作语言描写十分客观,不带一丝私情,但摩拉克斯哪里看不出其中的蹊跷? 甩尾巴挡住若陀的眼是为了暗中使手段,抢先开口是为了抢占先机,先故意提出一个肯定不会被通过的主意——巡逻,再退而求其次故意提出真正的目标——伤兵营。 真是好算计。 摩拉克斯不得不承认,若陀的计策奏效了。 岩之魔神冷笑一声,起身略过了等在桌子前的水夜叉,飞出一掌就砍断了院子里已生长百年的却砂树。 魈被树倒下的巨响所惊动,忙飞身来看。 “帝君大人!你这是……?” 摩拉克斯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无事,我做个戒尺。” “???”
第42章 龙尊初醒,惊心动魄 璃月特产的却砂木,有着风雨不侵,百年不朽的卓越木质。 龙尊昏睡间,摩拉克斯细心地挑出整棵大树中最坚硬的那块木质,徒手就给它劈了出来。 ……好凶残。 蓝色的夜叉少女见帝君已看完信,于是不敢再多呆,心惊胆战地撤出了杀树现场。 龙王啊,你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怎么给帝君大人气成这样? 摩拉克斯面无表情地随手用岩元素捏了一把锯子出来,一手固定住木头,一手将劈出来的木材粗略地裁成板形,行动之间自有杀气溢出。 魈欲言又止。 泽苛不会出事吧。 但是帝君大人行事必有他的分寸…… 对友人的关心和对帝君的信任在少年的脑海里交战了一番,魈最终还是选择了摩拉克斯。 怀揣着对友人视而不见的小小愧疚,少年仙人也紧随他姐妹的脚步去了。 毕竟这次泽苛做得太过火了些……受些罚也是应当的。 龙尊沉睡间,摩拉克斯一边监视着他的身体状况一边打磨手上初现雏形的戒尺。 刻上火符驱水汽,四角要磨钝,毛刺更是一点也不应有。 泽苛睡得安详,不知道他最信任的朋友正对着他的床头在做些什么。 摩拉克斯去摸他的额头,岩掌带着低温,引得龙尊无意识的去蹭帝君的手,蓝角一颤一颤的,看着真是乖顺极了。 岩之魔神的心里对此毫无波澜,只是暗暗高兴泽苛体温有下降的趋势。 等待的时间漫长,摩拉克斯将戒尺磨了一遍又一遍,带着药材前来拜访的归终无语地看着磨刀霍霍的老友。 “你现在看起来好迫不及待啊……”归终无语地上下打量岩王帝君出品的戒尺,漫不经心地插嘴:“我看民间的戒尺上都有字,你这上怎没有?” 摩拉克斯动作一顿,伸手捏住下巴,故意做出醍醐灌顶之态:“我就说少了些什么,多谢你的提醒,归终。” 灰发少女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摩拉克斯麻利地提起刀笔,果决又迅速地在木尺上刻下一排小字。 归终定睛一看,那一排字写得是铁画银钩,入木三分,内容赫然是——【归终四诫】。 教之以智,律之以德,坚其筋骨,众志一心……* 绝大部分的璃月人都对这四诫耳熟能详,然而…… 灰发少女拍案而起:“你这完全不对劲吧!归终四诫是对人类日常生活的劝诫!刻在戒尺上完全不合宜!” 创作者对引用者表示强烈抗议。 “有什么关系。”摩拉克斯四平八稳地吹去木屑,欣赏格式四四方方的一十六个字,“又没有刻你的名字,方才你不也觉得戒尺上很空吗。” “为了感谢你的提醒,当然要引用你的著作,哦,我会告知泽苛这件事的,想必他也会很高兴吧。”摩拉克斯看似平静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这家伙是被憋疯了吧,怎么连无辜人士都开始牵连了。 摩拉克斯的状态太反常,嚇得归终敢怒不敢言。 她忙转移话题:“还是来看看我带来的药材吧……” “哦?”说到这里,摩拉克斯果然有些疑惑:“我记得前些日子你已经拿了不少药材来,今日怎么又添了这么多?” “这些不是我送的,乃是绝云间仙人们的一些心意。” 归终摊手解释:“平日里小蓝面冷心热,在人间帮助了不少不通俗事的仙人,大家都记在心里,只是无从报答,今日突闻龙尊遭难,一个个都慷慨解囊,托我送来,真是大方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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