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发少女把物品一一指给他看: “这是阿萍养了千年的琉璃百合,药效极强,还有鸣海栖霞送来的大补药剂,移霄导天送来的……” “听说泽苛冻得不轻,这是留云特意送来的无火自热机巧床垫,还有这个是弥怒送来的大衣,上面一圈的毛领,小蓝肯定喜欢!” 摩拉克斯细细的听着,被这繁杂的人数惊了一下:“竟有这么多人。” “那当然了!小蓝和大家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归终也颇为自豪,“想当年我可是为他的人际交往机关算尽,好在结果不错!” 二人回头看那沉稳安睡的青年,都不自觉地在心里感慨那个孤僻的少年已变得如此优秀了。 看着看着摩拉克斯又是面色一黑,这么多人的关心竟也没拦住龙尊一意孤行地发疯,想到这岩之魔神的手又情不自禁地盘起了戒尺来。 “这么多好东西,想必泽苛一定会好的很快吧,真是太好了,哈哈。” “……”这笑声真够瘆人的。 在归终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摩拉克斯愉悦地翻起了那些珍贵的药材。 梦中的龙尊情不自禁地缩了下尾巴。 在摩拉克斯的殷殷期盼中,高热消散,泽苛苍白着脸恢复了些神智。 我干了什么来着? 血液缓缓地在脑部周转,将记忆带回给龙尊。 疯长的禾苗,冻成冰块的死尸,带着腥甜味的空气,零星的尖叫,渗入骨髓的寒冷……还有金色的稻田。 金色的稻田。 我成功了。 泽苛恍惚地露出了个虚弱的微笑。 “很高兴?”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冷淡的问候。 摩拉克斯的声音…… 青年迷迷糊糊地将头歪向一边,蓝瞳里印出来岩之魔神威严的脸。 “!!!” 泽苛好像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霎时间就清醒了过来,那个疯狂冬夜的血腥回想飞快地从大脑里撤去,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可怜巴巴向摩拉克斯卖惨的无耻画面! 当时为了达到目的已经疯魔,将一切抛之脑后,故不觉得异样,现在舍了半身热血,泽苛只感觉理智重新回到了空空的大脑,羞耻感也是! 摩拉克斯是正经人,让他看看笑话倒是没什么,但是当时的自己头脑发昏好像还做了些什么多余的事…… 龙尊的尾巴在被子里面无声无息的僵成了一条直棍,不知是吓得还是羞的。 “雪稔君,你怎么不说话。”岩之魔神阴沉沉的开口,脸上看不出喜怒。 泽苛与摩拉克斯相处千年从没见过他如此模样,努力维持住脸上冷淡的表情,故作无事地与他像往常一样交谈: “雪稔君……是谁?” 泽苛发誓他好像听到了摩拉克斯咬紧牙关的声音,紧张之下,他的耳后不受控制地冒出冷汗。 岩之魔神忽略了他的问题,沉默的站起身,金瞳牢牢地粘在泽苛的身上。 在青年狐疑不安的注视下,摩拉克斯手中凝聚起浓郁的岩元素,随后“砰”地一拳打在了墙壁上,层层叠叠的封闭符文瞬间盖满了整个屋子。 又关禁闭? 泽苛直觉感觉情况不对,但本着对摩拉克斯千年来积累的信任,他绷着脸战战兢兢地缩在床上,强行按捺住想逃跑的本能。 摩拉克斯还能害我不成? 持明特有的尖耳朵紧紧地向后飞,是个人都能一眼看出青年的忐忑来。 见此情形,岩王帝君却毫无怜悯之心,右手一伸,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戒尺,他用那尺轻敲左手掌心,向泽苛露出狰狞的冷笑! “!!!!?” 不等龙尊反应过来,岩之魔神直接以尺为剑,劈向了呆愣在床上的青年。 我去!摩拉克斯疯了! 来不及思考,泽苛直接一个利落地翻滚下床,狼狈躲过这凶猛的一击,他曳着长尾扑到房门前,疯狂地试图拉开门,那门不堪重负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却纹丝不动。 竟然是瓮中捉鳖! 摩拉克斯没疯! 好消息是摩拉克斯没疯,老朋友精神没失常,坏消息也是摩拉克斯没疯,他就是故意要打人的! 泽苛回头去看岩之魔神的脸,被老友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尾巴上的蓝色鬃毛炸开了一片。 来真的呀!!? 眼看着摩拉克斯就要追到门前,泽苛忙一个拧身,灵活地闪到窗户边,双手立刻附鳞化龙爪,嚓啦嚓啦地急切撕起了窗户。 窗户毫发无损。 泽苛伤重刚刚好转,全身都无甚力量,哪里能抓得破被岩王帝君加固后的窗户呢? 见此计也不成,后面摩拉克斯又提着戒尺一步一步地逼近,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龙尊慌得手脚发凉,一个上窜就扒着墙往天花板上爬。 可惜他身法虽然灵活,尾巴却是太长,摩拉克斯只是一展臂,就轻轻松松将龙尊的白尾巴握在了手中。 他抬头看向壁虎似的趴在墙上的泽苛,展开了温柔又和善的微笑: “雪稔君这是想去哪啊?” 原来雪稔君是在叫我啊! “我……我……”青年的白龙爪战战兢兢地钩在墙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千年了,被关屋里追着打的经历还是头一回有过!对象还是那个向来沉稳的摩拉克斯! 哪怕心里被吓得要原地起飞,泽苛仍努力板着惨白的脸维持龙尊风度,但却实在是被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见此情形,摩拉克斯把让龙心慌的笑容一收,冷着脸一把把龙尊拽了下来! “唔!!” 龙爪从墙上脱落,划出长长痕迹,泽苛毫无反抗之力地面朝下摔落在地上。 摩拉克斯立刻化出两只岩石巨掌捏住龙尊的上半身和腿,将他紧紧按在了地上! “有话好好说!” 最后的紧急关头下,泽苛终于憋出了第一句求饶的话。
第43章 意料之外,食言之罚 “有话,好好说?” 摩拉克斯缓缓走向被岩手凶横压趴在地上的龙尊,不紧不慢地在他面前蹲下,直接伸出手握住泽苛的海蓝龙角,用力一提就抬起了他的头。 “唔!” 泽苛全身都被牢牢按住,只有头被拉着龙角后仰,以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姿势将脸上的全部神色奉到岩王帝君的眼中,无法再有一丝隐瞒。 “到底是谁先不好好说话的?嗯?”摩拉克斯金瞳逼视着动弹不得的青年。 泽苛长发凌乱,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看似冷静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那两只巨大的石手却像是厨师在锁住案板上活蹦乱跳的鲈鱼一般,紧紧锁住了他的上半身和双腿,徒留那白玉龙尾无助地拍打空气。 摩拉克斯冷着脸,岩掌铁铐似的不可撼动。 全身被桎梏,一点也动不了了。 冷汗顺着泽苛耳后流了下来。 岩之魔神面上看不出喜怒,对青年的反抗与挣扎毫不在意,他晃晃手里的龙角,再次诘问: “是谁先不好好说话的?雪稔君?你能耐了呀,一声不吭给我这么大惊喜?嗯?” 龙尊张了张嘴,目光游移,心虚又恐慌地垂眼,不敢去正看上方的帝君。 “说话!”摩拉克斯厉喝一声。 泽苛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尾巴直直地竖起,惊恐之下大脑接近停滞,喉咙就像被塞了团棉花,更是反应不过来了! 这不能怪泽苛,就算是带上前世百年的记忆,他是吃过苦,挨过饿,受过伤流过血,但也从来没经历过一向温良随和的老友突然改头换面,提着戒尺按着人就给一顿凶的经历啊! 知道摩拉克斯会生气,没想到会气成这样啊! 泽苛龙脑过载,被惊得无法响应了。 摩拉克斯哪里知道这件事,他只能看见青年虽然害怕得冷汗直流,却硬着脖颈一声不吭的倔强样子,心里的火气是一点没消,反而愈发旺盛了起来。 混账东西!行,你不说我说。 摩拉克斯突然松手,泽苛的头毫无防备地下坠,“嘭”的一声磕到了下巴。 “……嘶。”泽苛被疼痛唤醒,顾不上思考,忙吸着气抬头看摩拉克斯要干什么。 摩拉克斯不去看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背着手在龙尊踱起步来,戒尺被他随意地持在身后。 “是谁当初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向我诉苦:屋子里太无聊了,容我去灵矩关散散心?” 竟是翻起了旧账。 摩拉克斯身姿挺拔修长,双腿笔直,长长的辫子垂在脑后,一抹金棕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扬起。 他剑眉金目,沉下脸时自有一股不容亵渎的气势萦绕在眉宇间,端得是天生的帝王之相。 泽苛知道摩拉克斯威势极盛,仅一人就可坐镇一方,吓退万千敌人,但他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这种威压。 岩王帝君对待泽苛向来是耐心的,温和的。 所以泽苛目前的恐惧,并不是在恐惧疼痛,而是在恐惧看起来十分陌生的老友。 这种恐惧感太过强烈,甚至能让向来心思细腻的龙尊做出夺门而出的举动。 摩拉克斯继续在青年身边缓慢地迈着步,鞋底与地面带来的震动,顺着地板流进泽苛的心里。 咚,咚,咚。 规律的脚步声与泽苛纷杂的心跳混合。 “是谁向契约之主承诺:什么也不会做的,只是出去放放风?是你吗,雪稔君?” “咕。” 有咽口水声音轻轻响起。 “……是我。”伏于地的龙尊终于小声应到。 “那么。”摩拉克斯突然站定,两目射出泠泠寒光。“又是谁轻易地应下与我的契约,后又轻易地将其抛之脑后?” 与硕大石手亲密接触的部位冒出冷汗,浸湿衣袍。 如果能回到过去,泽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甩当时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在契约之主面前乱立契约,知道的说你是救灾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老寿星上吊,活不耐烦了呢。 可惜当时的泽苛被执拗冲昏了头脑,只怕是再来一次也想不起来给自己留后路。 泽苛的龙尾末段不自觉地下垂,缓缓摇成扇形,配着炸开的鬃毛看起来真是十分可怜。 龙尊的尾巴竟是不自觉地做出兽类讨饶的动作来了。 “……是我做的。”他僵着脸承认。 “嘭!!” 承认的话出口下一秒,一道黑影从岩王帝君的手中投掷而出,青年面前的石椅应声而碎! 迸裂而出的小石子打痛了龙尊面上的皮肉,激得泽苛蓝瞳骤缩。 “!!!” 摩拉克斯从碎石堆里捡起那把戒尺,威严的脸上辨不出喜怒。 “那么,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你当无异议吧。” 泽苛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这个力道会死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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