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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烦躁地在幕布背后打了个圈，他的脚步声让正在整理派对请柬的阿尔弗雷德摇了摇头。“我希望您不是对那位肯特主编一见钟情了，韦恩少爷，”老管家有些讥讽地开口，“他看起来对布鲁斯·韦恩的言行感到相当无所适从。” “什么——不！怎么可能！我可是……”布鲁斯把“蝙蝠侠”这个单词压回舌底，他无意识地整理着领结，而克拉克·肯特的气息再次跳进他的脑海里。他绝对不是对肯特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布鲁斯气急败坏地瞪着阿尔弗雷德将自己最钟爱的小甜饼端向派对中的闲杂人等，他只是，老天，从没对某个人感到如此熟悉过。就好像他们相见恨晚，而布鲁斯最痛恨的就是这类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 肯特的气息令布鲁斯不由自主地怀恋，十有八九是因为那让布鲁斯想起了超人。二十年前的超人，如果非要说的话；而更具体一些，则是超人曾经环搂着年幼布鲁斯的怀抱。但布鲁斯敢用人格担保，克拉克·肯特，作为一名普通地球人类，和那名总是飘浮在半空中的氪星人毫无关系。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都来自大都会，相同的阳光和生活环境大概总是容易创造类似的气质。但为什么这一推论没能影响到莱克斯·卢瑟？布鲁斯在和这位与自己等量齐观的富豪第一次见面时，险些运用蝙蝠侠的格斗技巧将后者击晕。 布鲁斯不着痕迹地晃了晃脑袋，克拉克·肯特的存在夺走了他的一部分理智；自从十一岁过后，布鲁斯就没再失去过对思绪的控制。这些念头乱哄哄地冲进布鲁斯的脑海里，并且肆无忌惮地吵嚷。随之而来的慌乱和布鲁斯年幼时坠落深井带来的体验截然不同。他感到心悸，但绝非恐惧；或许更类似于托马斯·韦恩第一次引导布鲁斯聆听人类心跳时的感受。布鲁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往自己的前襟泼上半杯香槟。 好在他仍有机会接近令自己深陷困惑的肯特。感谢布鲁斯的未雨绸缪，以及肯特主编的守信，布鲁斯至少能够和他交谈一个小时，或者两个。 布鲁斯以醉意潦倒的姿态跌进会客厅里，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演出是做无用功。兴许是由于长久的等候，早已从派对中离开的克拉克·肯特此时倚靠在宽大的沙发里，正身陷毫无防备的睡眠。他的面颊微侧，悬浮的暗影将那片白皙对皮肤吞没，却同样也鲜明地勾画出肯特的轮廓。充满书呆子气的黑框眼镜安稳地挂在他的眼前，布鲁斯猜想，这或许就是所有人都错失克拉克·肯特拥有美好面容这一事实的原因。 肯特的梦境大概正被彩色的轻盈泡沫填充，非如此无法衍化出如此平和的睡意。布鲁斯的靠近甚至没能引致克拉克的眼睫颤动，他安宁地呼吸着，接受着布鲁斯的目光逡巡。 布鲁斯屈膝蹲下，他的手掌靠上肯特主编的肩，但这似乎同样无法惊扰后者的睡眠。来自廊灯的微弱光照教肯特的面容显得更加虚幻又柔和；但同样的，如同光线的反哺，灯光在他的肌肤上晕染，竟教沉睡的年长者看起来像极一颗隐遁的恒星。 “肯特，”没由来的，布鲁斯因这片宁和而手足无措，“克拉克！” 布鲁斯的喉咙发涩，肯特的手臂，以及裸露在外的皮肤仍旧温暖，但布鲁斯却不免感到若即若离的失意。他的话音放低，但其中迫切不减。“克拉克！”布鲁斯几乎是在催促面前年长的男人醒来。 “——布鲁斯？”舒缓地，克拉克撑起眼睫，他的视野尚未凝聚清晰，却已足以分辨面前人的身份。 “布鲁斯。” 克拉克朦胧地呼唤，他用指腹轻触布鲁斯的面庞，然后熟稔，同时也轻柔地将布鲁斯揽进自己的怀抱。“好久不见。”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布鲁斯：！！？？///////
第3章 克拉克从没预想过他和布鲁斯会有如此重逢；他本不该在韦恩宅的会客厅中睡去。但即便是对于习惯从太阳光中汲取能量的氪星人而言，克拉克近来的工作节奏也未免太过紧凑——更遑论他拥有双重身份，呈指数级增长的忙碌。 他在一个小时前还身处南半球的地震带附近，在熄灭过于活跃的火山，并且安置受灾群众之后的下一秒，克拉克就不得不赶到北极圈附近，拖拽一艘搁浅的科考船。他体贴地为那群受困于极夜之中的生物学家们送去充足的食物；但克拉克自己却没从暗淡无光的长夜中获取一星半点的能量。他妥帖地将科考船拽向邻近的补给点，同时怀抱着一只在途中偶遇的北极熊幼崽，准备启程将它送回母熊的巢穴。 “嘿，超人！” 补给点的射灯在昏暝无际的极夜中划开一道明亮的光柱，人造光线在黑暗中如雾一般弥散开来。一名年轻的科考队员急匆匆地从船舱中奔出，她抓住了超人的披风一角。“我不知道你是否需要这个，”她说，“但请来一块三明治。” 然而那块塞满烟熏鸡肉的三明治飞快地被克拉克怀中的小 北极 熊叼进嘴里，科考队员尴尬地站在原地，她的同事们为这滑稽的一幕大笑起来。 “不劳担心，女士，”克拉克温和地握了握她的手臂，“我只需要晒晒太阳就好。” 但乱成一团的世界从来不会为克拉克 留有 休憩时间。克拉克对莱克斯最新的生物科技项目留心已久，而就在他飞离北极的三十秒之后，克拉克从远程波段中获取了一段来自LexCorp的加密音频；似乎莱克斯终于决定将这项机密从铅盒中取出。 克拉克在莱克斯大厦的顶层遭受了两轮氪石粉末炸弹的阻挠，但他仍旧成功将那枚被莱克斯视若珍宝的基因胶囊取回。在接连奔波引致的疲惫，以及氪石辐射造成的疼痛中，有那么几秒钟，莱克斯的怒吼在克拉克的耳中甚至变得有些模糊。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对你形容过这件事，莱克斯，”克拉克警惕地向高处飘去，“但你盗窃我的基因，并且准备用技术手段对它们做点什么，这真的很病态。” 莱克斯冷静地开口：“是你自己把血液留在氪石上的。我只是取走了它们。” 克拉克不可置信地瞪着莱克斯，像是没法理解后者话语中的每一个单词。最终，他叹了口气。“我不会再和你争辩，莱克斯，”他紧握着那枚基因胶囊，“请你记得签收法院寄来的公诉书。” 他尽量维持着圆弧状的飞行轨迹，以一贯优雅的姿态从众人面前消失。但莱克斯能够从超人紧绷的后背中看出氪星人正处于精疲力竭的边缘。 而布鲁斯·韦恩的回归派对则让克拉克的日程雪上加霜，他总是疲于应付世态人情，媒体行业的新进后辈总是对克拉克的星球日报主编头衔趋之若鹜。和尚未现身的布鲁斯·韦恩相比，独自一人站在角落的克拉克才是吸引社媒鲨群的新鲜血液。在接受了三名崇拜者的签名邀请，以及收取十数名简历之后，谢天谢地，派对的主角终于登场。 但布鲁斯丝毫没让克拉克的窘境好转。那些仅存的，对肯特的主编身份不感兴趣的记者们，敏锐地捕捉到布鲁斯和克拉克之间的化学反应，他们环伺在克拉克周围，试图从克拉克拘谨的一举一动中嗅闻出可供登录头版头条的素材。克拉克不得不在关键时刻运用超级速度，才令自己从伺机而动的同僚之中脱身。 他在获得阿尔弗雷德的许可之后，藏身幕布背后的韦恩宅会客厅。阿尔弗雷德保证克拉克不会再受到打扰。“这是韦恩宅的私有空间，并不对外开放。您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肯特先生。”管家说。 阿尔弗雷德的体恤让克拉克难为情地垂下眼睫，他轻微地点了点头，继而又朝老管家露出一个绝无棱角的笑容；而那紧抿的唇缝间流淌着显而易见的惭愧。 过去二十四个小时的奔波，来自极夜和极寒的侵蚀，氪石带来的磨穿骨髓的疼痛，以及应付虎狼环伺的记者们所必备的精神紧绷，在柔软的沙发将克拉克包裹之后，成为了一块沉厚的绒毯，不容置喙地将克拉克压向折叠的睡眠中去。 他睡得并不太好，疲倦牵扯住克拉克思维的脚步，令他不断地沉沦在糟糕的回忆当中。他甚至不敢颤动眼睫，生怕梦中多余的动作，会招来更多无法挽回的损失。 “肯特。”他感到有人握住自己的肩膊。 自从旧星球日报亡殁之后，克拉克就不太喜欢让人用姓氏称呼自己。这总会让他想起太多的曾经，佩里，吉米。露易丝。 ——克拉克！ 这迫切的呼唤促使克拉克睁开双眼。他认得眼前的面孔。克拉克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碰对方的脸颊，他几乎要将这句话说出口来：“我认得你。”他记得布鲁斯从八岁到二十八岁的每一个时刻。这是他的男孩。 但克拉克最终也只是静默地同布鲁斯对视，然后，在似梦非梦的怀念之中，他怀抱住布鲁斯，就好像拥抱记忆中那个年幼的男孩。 * “我很抱歉，韦恩先生，真的非常抱歉！” 克拉克断断续续地，车轱辘一般反复同布鲁斯道歉。他是两人之间率先清醒的人，同样也是将毫无准备的布鲁斯从自己的怀中推开的人。布鲁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克拉克，他的脸上鲜少出现这类混杂着迷茫和诧异的神情。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克拉克，直到后者撇开视线，不可忽视的赧红从耳后染上双颊。 “老天……我很抱歉，韦恩先生。我没想到派对这么早就会结束，”克拉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他揉了揉裤缝，向后退去，“我不该睡着的。……我绝对是睡迷糊了。” 布鲁斯露出一个轻佻却不 世故 的笑容。他说：“为什么是好久不见？不论是在睡梦中，还是现实里，我都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肯特主编。” “不，呃，其实，”克拉克深吸了一口气，“我并不是在叫你的名字，韦恩先生。我的实习生里也有一位‘布鲁斯’，但他为了丰富自己的履历，选择成为战地记者。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我很挂念他。” “是吗？”布鲁斯似笑非笑地反问，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话中的狐疑，“我不否认‘布鲁斯’是一个常见的名字。”他停顿了一小会儿，“但我好奇的是，星球日报的员工总是能够享受到你的拥抱吗？说实话，这让我有点嫉妒。” 而克拉克绝对没预料到这句答复，这让他陷入大概半秒钟的沉默。“不，只是因为，”他咬住下唇，“我和他私交甚密。”又是一句谎言。克拉克在内心呻吟，这下好了，他必须得招聘一位叫做布鲁斯的实习记者，才能够切真地糊弄眼前的布鲁斯。因为克拉克深知布鲁斯的偏执，以及面对疑问追根究底的决心。他或许会为克拉克错手显露的细小孔洞，凿穿整棵大树——他可是蝙蝠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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