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泽生回过头,即便他依靠脚步声猜到是谁了,还是感到了微微的诧异。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筋疲力尽的孩子们在车里睡着了,但有一个人还强打起精神来观察情况,甚至从车里跑出来主动接近了那位不知名的“英雄”。 泷泽生轻笑了一声,“你出来做什么?” 工藤新一抬眸看着泷泽生,鼻子上的红痕和脸上的伤让他看上去惨兮兮的,他还没开口,就看到泷泽生皱起了眉。 “稍等。” 泷泽生打开了后备箱,拿出了常备的急救箱,正好趁着警察赶到的时候清理一下工藤新一的伤口。 周围都是旷田杂草,路灯在头顶照着,并不算昏暗,泷泽生擦拭着工藤新一脸上的伤,他的表情很淡,气息却有些沉,眯着一只眼睛忍痛的男孩儿消无声息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不解的挑起了半边眉。 “……你在生气吗?”工藤新一问道。 泷泽生都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这个。 他想了想,说道,“嗯,有点儿生气。” “生气什么?” 难说。 泷泽生垂着眼睛。 他将工藤新一脸上的污渍全部清理干净,然后幽幽呼出了一口压抑的浊气。 他设想过系统可能给他的人设。 伴侣型工具人会被系统赋予最容易接近目标任务的身份,他是五条悟身边的死侍,是森鸥外待过的军队的士兵,是太宰治的属下,是黑泽阵的保护上司,全都是能跟着目标对象出生入死,最大限度参与其人生的角色。 但是工藤新一很奇怪。 照系统之前的办事风格,泷泽生大概率会成为工藤新一的幼驯染,和他一起升学,成为所有场合都会出现的身影。毕业照上勾肩搭背的同学,研究热爱事物的朋友,一起登山摸鱼的同伴,然后泷泽生会在系统的提醒下帮工藤新一规避掉所有危险……比如今天的绑架案。如果工藤新一根据剧情线长成侦探,那么泷泽生就是华生,是侦探的助手。 但的确还有另一个更适合“保护者”的身份。 如果泷泽生是个孩子,那么他今天极有可能是这些被绑架的小鬼的其中一员,只能和工藤新一一起放信号等待大人的救援。 虽然不出意外的救了他,但泷泽生看着工藤新一的脸。 恼火。 非常恼火。 他的保护对象受伤了,他恼火至极。 他天天在监控器里盯着的孩子在他无法看到的地方被人打了,他恼火至极。 那次事情结束后,泷泽生就叫人把绑匪们全部打包给了警察,但是在把人交出去之前还对着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但那都是后话了。 还没给绑匪们套麻袋的泷泽生对工藤新一说,“因为看到犯人的犯罪成果所以感到愤怒。” 工藤新一眨了眨眼,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因为这个吗?” 泷泽生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关系啦……” “……” “也没有很痛。” 泷泽生戳了一下他的脸。 “嘶!” 碧眸少年轻笑一声,“你痛得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小鬼。” 工藤新一嘟囔了一句什么,泷泽生没听清,大概是在说他真是个恶趣味的人之类的。 随后他正了正脸色,问道“……你是谁?” 泷泽生把药箱合起放在一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托着腮说道,“见义勇为的好心人。” “你这个年纪肯定不是警察吧。” “谁说的,其实我已经二十多岁了,只是长得比较年轻而已。” “你说你的车子是偷来的。” “耳朵挺好使啊,没错,其实我是小偷,偷走了绑匪们的人质。” “你是个侦探吗?” “?” 泷泽生低头。 听他胡乱扯皮的男孩儿正睁着眼睛抬头凝望着他,瞳孔映出的灯光就像跳动的火苗一样。 “噗。”泷泽生拍了拍他的脑袋,顺势将他凌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没错,我是个侦探。” 侦探不侦探的反正就是个能够自称的名头,无证侦探也是侦探嘛。 “嘁。” 工藤新一立刻就在泷泽生的态度里觉察出了他的敷衍,意识到自己又猜错了。 他有些郁闷,“那么你到底是谁?” “我想想,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泷泽生自然的揽过了工藤新一的肩,把男孩儿的身体拢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初春的夜里寒凉,所以他这番举动的意义很明显。 泷泽生的脑袋里忽然就浮现出了太宰治捡到芥川龙之介的情景,芥川龙之介也问过为什么,他像是站在岔路口,又像是站在死路,当时鸢眸少年说,“我会给你活下去的意义。” 泷泽生就在现场,听太宰治这番话就跟听到了什么哑谜现场一样,他在事后就忍不住对太宰治说,“活下去的意义?怎么给?” 当时太宰治幽幽的望着他。 没第一时间得到回答,泷泽生也不恼,他直戳了当的问,“那我呢?我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殷勤。” 殷勤。 没错,泷泽生把太宰治对芥川龙之介的态度形容为殷勤。 太宰治的表情当即就变了,透着古怪,古怪之中似乎还有几分好笑,好笑里又带着莫名,看泷泽生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脑子不正常的怪物。 泷泽生气急败坏的解释,“你收他当徒弟?你中意他?你觉得他有天赋?你想让他成为你的得意下属吗?” 一连串的问句和质问的语气差不多,泷泽生跳脚,“那我呢那我呢那我呢?!你当初怎么都不让我进港口mafia,还千方百计的要赶我走,我不是你最得意的下属吗!” 泷泽生还高呼道,“好!我要给芥川穿小鞋!” “噗……哈哈哈哈哈……!” “太宰!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 “太宰!” …… 好嘛,突兀的回想起了那些,泷泽生出神了几息,然后对工藤新一说,“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 “我们应当不会只有这一次见面……”泷泽生说,“那你就来猜一猜我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这么一说可真是……如同给人目标,给人前进方向的引路人一样。 泷泽生只是给自己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出的身份找了一个掩护理由。 把问题抛给对面就可以了嘛。 工藤新一眼神恍了恍,诧异道,“那有什么好猜的?” 这句话的意思换一个说法就是:你的身份很特殊吗,需要隐藏吗? 世界上的职业无非那些,再根据年龄划分就变得范围更小,十几岁的少年是中学生几乎是不用人思考的事。 泷泽生无赖道,“哈哈,你猜不出。” 他从兜里掏出了那枚和商业品对比显得有些粗糙的御守,“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凭靠这小玩意儿可不能让人发现啊。” 御守的背面还用小字写了工藤新一的名字。 看清那个御守,工藤新一的脸上浮现出了很明显的神采。 那是某种强烈的求知欲,追逐着唯一的真相而升起的探索欲,让这个孩子在这一刻显得极为耀眼。 泷泽生轻笑一声把御守塞了回去,“这东西我拿着了哦,就当给我的谢礼了。” 那之后,等待警察的时间,是一串兴致勃勃的问答。 “你是高中生吗?” “不是哦。” “智商过人的跳级生?” “不是。” “家里有亲戚或者朋友从事警方类的工作,所以对新闻格外敏感,得到消息也会很快?” “哈哈,那你去警视厅问问我这号人物不就好了吗?” “找到我们是意外吗?” “你猜。” “你认识我吗?” “你的校服上有写名字。” “你叫什么?” “泷泽,泷泽生。” *** 说到最后,工藤新一也睡了过去。 泷泽生把他放回了车里,和孩子们一起。 他们在绑匪那里受了太多惊吓,难得能在泷泽生身边安心的睡去。 那次回市区,泷泽生乘的是警车,还亲自去警视厅做了一下笔录,出来的时候都凌晨两三点了,他本来就因为常年工作养成了夜猫子属性,倒也没有觉得困倦,热闹的市区仍然有很多人进行着他们的夜生活,酒吧门前还有员工分发着传单,泷泽生一个没接,最后坐在了一个自动贩卖机前等人。 他买了气泡水,随后想起来黑泽阵不让他喝气泡水。 因为泷泽生的身体一直是亚健康的状态,常年熬夜令他时不时的就会心悸,头脑发晕,提前步入了养生的环节。 这个身体要比之前差劲太多。 做咒术师时他007都没关系,还能和五条悟讨论谁的通宵能力更强,答案当然是五条悟,虽是这么说,但他们其实并没有在这么幼稚的方面比较过,泷泽生那会儿还没有学会反转术式,根本不敢过劳,过劳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被阴了。 泷泽生抿了一口饮料。 然后他对着停在面前的保时捷扬了扬手里的气泡水,“要来一瓶吗,阵?” 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就单是一种强烈的直觉。 当时泷泽生觉得……他可能走不到最后。 所以和黑泽阵的冷战就放在了一边,由泷泽生单方面宣告失败,他若无其事的和黑泽阵聊起了天,仿佛那天天台上的叛逆之言从未发生过,仿佛一连好几天,在组织内传得风风雨雨的吵架从未发生过。 “跑出来干什么?”黑泽阵问他。 虽然带着点儿责备的语气,但泷泽生硬是听出了无奈。 毕竟他跑出来不是一回两回了。 “见义勇为啊。”泷泽生说道,“我通过天眼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忍不住出来看看。” 开车的伏特加插嘴道,“混杂的市区很容易被盯上的,格罗格。” 泷泽生把喝了两口的饮料随手放进琴酒的手中,一边摘下自己头上用来伪装的黑色鸭舌帽,应道,“我也没有那么蠢。” 伏特加垮了垮肩。 他能说什么? 他完全不能! 任性的上司是出了名的任性! 车里一时间静默。 泷泽生竟然没听到琴酒骂他。 破天荒了,琴酒竟然没有阴阳怪气他? 难道说之前吵架的后遗症还在?这人是在尴尬,别扭?又或者…… 泷泽生扯了扯嘴角。 “你不知道如何面对我吗,阵?” 伏特加一个激灵。 登时,他希望自己不要出现在这里。 起码,起码等他离开了再说这种敏感的话题好吗?他此时完全没有吃大哥瓜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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