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刻钟到了。 说着让五条悟叫醒自己的泷泽生,被大脑里的“计时器”叫醒了。 仅是小憩就令他感到精神振奋了些,泷泽生习惯性的打开电子邮箱,看看属下有没有发来紧急消息,然后发现了一条待解密的文书。 不,是暗号。 “这是什么?”五条悟凑上来道。 “是朋友的慰问短信。” 泷泽生同样编辑起暗号,“你看到我们这古怪的交流方式应该也能知道他的处境,所以我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可能会让你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嘛……” “噫——” 泷泽生一顿,笑着搂过五条悟的脖子,“之前有和你坦白过的,他叫阵。” “猜到了。”五条悟看着邮件内容,“你们的暗号内容是买烟?” “是啊,实际对应的是香烟产地的数字代号,然后转换为相应的字母。”泷泽生饶有兴趣道,“我们之前可没商量过暗号。现在需要吗?” “不需要吧。”五条悟看着他的脸,“可以有别的暗号?” “什么?” “比如接吻邀请。” “噗哈……!” 泷泽生当即笑了出来,开玩笑的五条悟弯着唇角,和他的笑容弧度一模一样,“不过还是太累赘了,那明明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的事。” 他们默契的握上了手,然后调整为十指相扣的姿势。 很早之前就说过,他们两人的手骨长得很相似,所以十指相扣也会贴合得很好。 过了一会儿,五条悟突然道,“想到了,你其实有过一段桃花。” “嗯?” 泷泽生顿了一下,随后,他五官飞舞,露出了装死的表情,“哪有,你在嘲讽我,悟。” “真的有哦,而且你明明很受欢迎吧,生。”五条悟旧事重提,“还记得带着真希他们去北海道那次吗,你在机场被一个男人搭讪,然后一眼就辨认出他对你有意思,学生们都特别惊奇。” “啊…那次……”泷泽生嘟囔。 “我记得你好像还被告白过。” 泷泽生眼神迷茫。 “升入高专的时候,你经常去一家便利店,然后里面的营业员小姐接收到了你的暗示,跑来对我说她想和你在一起,问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泷泽生瞪大眼:“不可能!什么时候!” “你没有暗示吗?” “没有啊!” “暗示了也没戏了,因为我当时回复她说,你喜欢我这一款的。” 泷泽生一怔,随后撇过头耸动肩膀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顾忌着这是在车里,他还不能笑太大声,但是意味已经很明显,“我就说那个时候你为什么突然把我支走,还很长一段时间不去光顾那家便利店了,说话真是不留情呐悟……” “所以呢?如果她给你告白了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拒绝啊,因为我现在完全想不起她是谁,长什么样子了。” 终于到了孤儿院。 下午的日头正好,院子里晒着洁白的被单。 这个时间,孩子们会自由活动,他们的课程被安排在上午,下午时大多呆在图书室。 硫生阿姨正在拍打着被褥,听到铁门被推动的声响后奇怪的扭头,“请问,你们有提前预约吗……哎?” 她看着面前眼熟的青年,即便对方的发色更改,气质微妙的发生了转变,可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生君?你回来了!我们听说你出国工作了,这是终于得了空休假了吗?最近也没有什么外国的节日啊……” 泷泽生提着最轻便的伴手礼,“硫生,我回来了。其他的礼物大概六点会送到。” 硫生有些不自然的接过礼物,她面对满身写着事业有成的男人时都会感到局促,“快进来,这位是……?”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隐动的,不寻常的气氛,善解人意道,“先进屋吧,孩子们在图书室。” 图书室里,只有一半的孩子在看书,另一半在自由活动室里做手工。 阳太最近已经能读泷泽生之前看过的书了,他在书里看到这样一句话,因太过困惑而直接向身边的森鸥外询问,“——只有对生活绝望,才会热爱生活。你会这么认为吗,院长?” 紫红色眼睛的男人微微恍惚。 随后他微弯起唇角,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并不绝对,全凭个人。” 阳太说,“我也这么觉得,因为我也很喜欢生活,但是我并没有对生活绝望,对生活充满希望的话也会热爱生活。” 他又说,“所以书里写的也不全对。” “书只是由笔者创作,承载了人类的思想。” 森鸥外调试了下灯光,将它更多的偏向阳太,“不是绝对的真理。 阳太靠上椅背,“我能成为作家吗?” “你诞生了这样的梦想吗?” “我不喜欢这句话,我想写与它截然相反的理念,生机勃勃的故事。” 森鸥外轻笑了几声,“那就动笔。” “好想让生哥也看到我的书!”阳太忽然睁圆眼睛,跃跃欲试道,“如果我很有名的话,他说不定就能看到我,然后回来看看我!” 森鸥外唇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泷泽生已经消失了大半年。 主流消息是,他已经死了。 但是,港口mafia前代首领只是失踪,而非身死。 这是一个带有绝对希望的指向。 “我想也不需要等到你很有名的时候,阳太,因为回来看你不应该由你支付筹码。” 青年清朗的嗓音从门口传来,屋内的人齐齐看了过去。 与孩子们惊喜的脸不同的是,男人呆滞的神色——几乎不见他身为港口mafia首领时沉着睿智的模样。 泷泽生站在尘光中对他们展开了笑颜, “好久不见。” *** 五条悟打量着周围熟悉的情景。 他在小说世界中见过这些人,连窗外的景色被大雪覆盖的模样都见过。 孩子们好奇的凑了上来,然后一个个扭头去找了泷泽生,五条悟笑了笑,摘下墨镜,语气略显轻浮,却极有亲和力的介绍了自己。 他用那双特殊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一切,视线在空中与那双紫红色的眸子对上了。 那本小说后来讲了什么呢? 是又一次生死离别。 他在小说故事线的后期又变为了局外人,而画面里,棕黑发色的青年颤抖的问泷泽生,“……我要如何相信你?” “——你在我的面前逐渐走向崩坏,我要如何相信你的说辞不是虚假的宽慰之言。” 泷泽生说,“因为我是那种就算死也怕寂寞的人,我不会用谎言去填补我的死亡,我若是死了,我会一遍遍央求你们经常到我的墓碑前看我。” “你了解我的,太宰,我从不说谎,我从没有对你说过谎。” “你看着我,你说我是那样甘愿死去的人吗?”青年惶恐般一遍遍加码,决绝的说着,“如果我要死了,我会比你还难受,比你还要绝望,我会毫无形象的大喊大叫,求你救我,求所有人救我,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可以为了活着什么都不顾的人。尊严,疼痛,泪水,这些在奔赴与你们的相约之路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原来如此。 五条悟阖上了眼睛,面无表情时的神色冷淡到令人生畏。 导游泷泽生问他,“所以你知道谜底了吗,悟?” “这本小说推理出的真相是什么。” 五条悟说,“很简单啊,近乎是把答案贴在眼前。” “——这哪里是回忆录。” “——这明明是忏悔录。” “泷泽生在道歉。” *** 泷泽生在道歉。 他总是食言,即便身不由己,却仍觉愧疚。 因为爱是常觉亏欠。 东京咒术高等专校内,正在和杰与硝子聊天的咒灵生突然顿了一下,犹如断电的机器人般卡住了,他的眼神维持了大概三秒的空洞,恢复清明时,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在场的另外两人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咒灵对他们笑了笑, “这是好事。” “我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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