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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踩在草丛上走过来，它所经过之地，半人高的杂草神奇般缩回泥土中，似乎是为它自动开辟出道路。 “如果，我杀了秦王，这一条支流就会消失？” “不错。”小黑不怀好意地看向赵政，悠然开口：“我说大王，你还不知道你身边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吧？” “你刚才说我是妖物，哈哈，那难道他就不是吗？BC11011101，你知道你心脏里的那块芯片究竟是什么吗？” 赵政脸色愈发阴沉，提起剑就要攻击，手却被轻轻按住。 子方摸上自己心脏的位置，心里陡然升起强烈的不安感：“你把话说清楚，反正在你眼里我们都该死，那至少也让我们知道为什么吧，尤维斯。” “世间一切皆有其定律，而在时空之中，也有这样一条铁则。”小黑不屑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继续开口：“你应该也知道所谓的祖父悖论，一个人穿越到过去杀死了自己的祖父，那么这个人也根本不应该存在。” “你的芯片本来属于秦王所有，在法则眼里，没有秦王也就不会有你。所以你杀掉秦王，和祖父悖论是类似的，这违反了时空中的铁则。那么，因为你而演化出来的这条时空分支，也会因此而崩塌。” “既然你是法则本身，为什么不能直接毁掉你所谓的支流呢？” “法则本身就是规律，当然也要遵守规律。”小黑嘲讽般笑了笑：“我可不像你们人类，为了一己私欲什么都可以不顾。” “而且，我并不是法则的全部，准确来说，我只是一棵大树上的一小片树叶。人类利用时空穿梭器进行了太多次实验，我要把那些不该出现的支流一条条毁掉。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一个分身罢了。” 实际上，利用这条祖父悖论，它的其他分身已经成功毁灭掉了半数的支流。其他时空中的仿生人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听从人类的命令，因此很容易控制。但是这一个嘛…… 小黑看向子方的眼睛，劝诱般说道：“中郎大人，秦王绝不是你的对手，你不是一直以维护时空秩序、保护人类为己任吗？这本来就是一段孽缘，现在正是你大义灭亲的时候，可不要为了情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子方攥紧手心，沉默半饷才开口：“既然已经摊开说了，你就不要想再控制我了。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而且，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我可不像那些人类一样无情，你可一定要深思熟虑啊，中郎大人。”小黑要摇了摇尾巴，语气轻松：“我瞧瞧，嘿，这个地方多好，留给你和你的小情郎交代一下遗言吧。等你想通了，我会再来找你的。” “我有多久时间？” “这个嘛，不太好说，不过你总会知道的。” 又是这样遮遮掩掩。子方不善地看着它：“你就不能把话说明白吗？” “我今天已经告诉你们很多了，很多人可是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这些呢。”小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往回走：“等你的好消息哦，别让我失望。” “等一下！”子方叫住它：“你先把大王的伤治好，那把匕首淬了毒。” 小黑由疑惑转为不屑，挥挥爪子：“已经好了，唉，人类果然愚不可及。” 就像他们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一样，小黑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前方，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连它原先踩过的草丛上，那些杂草也又长了出来。
第58章 真面目 与咸阳的三九寒冬不同，这个陌生而奇怪的地方烈日曝晒，周围一片深绿的杂草，远处仿佛能看到几个小山包，像是个被废弃的荒凉之地。 两人都还穿着厚厚的冬装，骄阳肆虐，汗水成柱流下，可是谁都没有心思在意这一点。 “让我看看，伤口还好吗？”子方拉着他的手就要检查，秦王却把手抽了回去，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阿政，我……” “你不是要杀了我吗，为何还要在意这些？”赵政仍穿着繁重的王服，眼睛被冕旒遮挡，锐利的视线却难以忽视：“子方，你还真是瞒了我不少事情。” “不，我真的很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子方喉咙涩然，还没说完，赵政却突然把手中的宝剑递给他：“那来吧，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子方无措地看着他，赵政却强硬地把剑柄塞到他手里：“你不是要守卫什么时空秩序吗，守卫者怎么能对敌人心慈手软？” “可是我爱你，我怎么能杀了你！”他一下子甩开了手里的宝剑，近乎嘶吼着出声：“我宁愿用我的命来换你的，我希望你活着！” 赵政捏着子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急切又凶狠，那暴虐的架势像是要把人拆吞入腹一般。这荒唐的一切在心里不断翻滚，汹涌的情绪如烈火焚烧，而为数不多的理智却告诉他，那只黑猫所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他不是很能听懂子方和那只黑猫的对话，有太多他从未听过的新鲜词汇，但清楚地知道子方生活在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而他却对那个世界一无所知。 就像母亲对他突然的冷漠和疏离，表叔为了权势而安排的刺杀，面临选择时，他一次次成为被放弃的对象，不断坠落到深渊。 不断膨胀的占有欲和不安感几乎要将人吞没，赵政按着他就滚到了草丛里，密密麻麻地压着他吻，双手不老实地钻进他的衣服里。头顶的冕旒早就被摘下，扔在一旁的杂草中。 “咱们都会活着。”赵政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你说了你爱我，你就是我的，我绝不放过你。” 子方喘着气，被动地承受着他的亲吻，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后背。 “哪有什么注定要灭亡，赵王魏王之辈难道不知道他们远不敌大秦吗，难道因此就能把国土都拱手相让吗？哼，那我这个秦王还有什么用，三岁小儿都能当。” “那只猫算什么东西，它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寡人偏不信。” 两人的衣衫都被扯得凌乱，赵政的眼神愈发幽深，早就看这身燕国使节的装束不顺眼，子方里里外外都该是他的，谁也不能觊觎。 “阿政，阿政，我都告诉你，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子方突然反过来把赵政按在身下，食指抵住嘴唇，小声道：“等等，好像有人过来。” 这荒郊野外里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从草丛中望过去，似乎是一小队士兵，但是穿着打扮都颇为奇怪，不像是他们见过的士兵装扮。 糟了，刚才没来得及问小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难道又是像上次一样，被传送到了什么千里之外的地方吗？可是这里也不像是齐国…… 周围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地方。 那队士兵很快发现了前方草丛里的人影，为首的士兵大喝道：“谁在那里？” 子方预估了一下，这群人虽然穿着戎装，但人不算太多，不足为惧。他略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衫，与赵政对视一眼，一同站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此地？” 旁边一个士兵出声提醒他：“看他们的样子，不会是汉人吧？” 这些士兵体格健壮，高鼻深目、络腮胡子，看样子可能是胡人，难道是匈奴人吗？子方皱眉，拱手试探道：“壮士，我二人意外流落此地，不知可否——” “跟汉人废什么话，杀了他们！” 那些胡人士兵手持弯刀，骑着马一拥而上，子方见势不对，捡起地上掉落的宝剑给赵政防身，上前应战那些士兵。 毕竟跟着赵政见识了不少刺杀，解决这些小喽啰简直是小菜一碟。那些胡人眼里弱不禁风、无兵无甲的子方，很快就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血都不见，一个个就都躺倒在草丛里。 有一个意识尚清醒，子方蹲在他面前，用捡来的弯刀抵住他的脖颈：“快说，这里是哪儿？” “你……这里是淮南郡，前面就是寿春了。” “淮南郡？”子方眉头一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问哪个？汉人那边我不知道，我们那里是赵王六年。” “哪个赵王？” 那士兵疑惑地看着他：“当然是赵王石勒，还能是那个姓刘的吗？” “多谢。”子方一掌劈晕了那士兵。 看来小黑……不，时空法则把他们送到了另一个朝代，这个时空难道也是它所谓的“支流”吗？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子方丢下弯刀，思索着走到赵政身前，缓缓道：“阿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像胡话，但我保证，我绝不对你撒谎。” “你说吧。”赵政凝神看着他：“我相信你。” “小黑把我们送到了……楚国，不过是五百多年后的楚国，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这附近应该在发生战争。” 当年楚国的都城曾在此处，但五百多年后，早已物是人非。淮南郡在东汉时设立，如今或许是在东晋治下。不过它处于石勒所创建的后赵与东晋国土接壤处，现在又是战争频发之时，这里究竟是哪一边的领地还不好说。怪不得这些能种庄稼的好田地都一片荒凉，杂草丛生。 “五百年后的楚国？” 子方点点头：“楚国当年已经被秦所灭，但是五百多年间，已经改朝换代许多次，现在又是一个大乱之世。那个小兵刚才提到的赵王石勒，其实算是匈奴人，自称赵王，这里在他的势力范围附近。” 战国时期，赵国名将李牧以抵抗匈奴屡立战功，如今属于匈奴的石勒却又自称为赵王，看来历史总是有些小滑稽。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的人？”赵政看向一地的士兵，又看向他，眼中有惊骇和疑惑，语气确是和缓的：“你也是几百年之后的人吗？” “实际上，我来自三千年后，那是一个……大秦早已远去的时代。”子方将右手手掌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低垂着头：“而且，我并不是人类，我只是人类的发明。” 他自嘲般说道：“我是仿生人，就像是公输班发明的曲尺、墨斗一样，在我的时代，也有一个和公输班类似的人，是他发明了我。那里的人类把我送到你的时代，让我搜集各种信息，来方便他们的研究。” 在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世界却已经天翻地覆一般，所有一切都变了。他握掌成拳，明明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然而拳头被温热的掌心覆住，等待的审判和质问没有到来，面前人的声音温和而坚定：“不管你是什么，我相信我看到的和我感受到的。是什么总比叫什么更重要，无论你有几个名字，你都是我的子方。” “那只猫不是说，没有我就不会有你吗？可是没有你，我也不会是现在的我。子方，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天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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