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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成为森先生的最优解

时间:2024-07-17 18:00:08  状态:完结  作者:南瓜馅月饼

  “战争的胜利都是有代价的。”我没有对日本的归属感,可是这一刻我觉得我应该用这个理由安慰她,“也许这就是战争胜利需要付出的代价吧,你没有做错什么,也就没必要自责。”

  “这是从上到下,包括森医生和全体士兵的,他们的选择。”

  与谢野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在这些低沉情绪消散之后,她才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话说阿狩,你每次来医疗室都是匆匆忙忙的,都不等身体缓一下就直接回到前线。”

  她叫我阿狩。原因是她觉得整个基地只有我和她勉强能称得上同龄人,而我总是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此为与谢野原话)让她实在不想单纯的称呼我[风间],大概也许是她那可笑的怜悯心作祟(也是原话)。

  不过无所谓,我并不是很在意称呼。虽然在她的要求之下,我也要从[与谢野君]改称呼为[晶子]。

  “因为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这次提前用双脚沾到地面,在试探着没有过于强烈的幻痛之后,就稳稳的站到了地面上。

  “重要的事情?指的是打仗?”

  “不,我找到了材料,做哨子的材料。”说到这个我也很开心,开心就压过了身体的幻痛。

  “哨子?做那个干什么……”与谢野疑惑的嘟嘟哝哝,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送给森医生的是吧?我就知道你的脑子里除了森医生就没有其他事情了。”

  “嗯。”我点点头,“送给森医生的,礼物。”

  我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包括什么尺寸的孔、多长的哨身才能吹出好听的声音,包括如何打磨和抛光才能使哨子看起来更完美精致。我只是差材料而已,而这个材料如今也被我找到了。

  “行了行了。”与谢野嫌弃的摆摆手,“一提到森医生你就一幅充满电的样子,真的很难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那种讨厌的人。”

  与谢野不理解我为什么喜欢森医生,就像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不喜欢森医生一样——这本来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所以我并没有回答她,我只是很简单的和她告别:“晶子,再见。”

  “是是是,再见。”提到了森医生,她就气闷的背着我收拾医疗用具,连头都没回,“那就祝你送礼物成功吧。”

  *

  接下来就是很枯燥无聊的前线的日常了。我其实并没有很多时间能专心去做一只哨子,无论是前线开战,还是战后清理,甚至是军事防御,这些都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现在我已经不太能麻烦立原和上野了,他们两个人的状态已经有些糟糕了。在经历了多次的死亡体验之后,精神萎靡,行为呆滞,甚至眼神都染上了深深的疲惫和麻木。

  反而是被与谢野复活的那一刻,那一声包含着无尽痛苦和恐惧的吼叫,才是他们反应最激烈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变得稍微像一个正常人。

  我又成了一个人。

  我只能抓着一切空闲的时间,在那段短短的时间里去用心做一只哨子。又将我当时的心境和状态,用刻刀刻进哨子里。

  其实我大概也有些麻木了。一次次的死亡之后,是一次次的复活。也许当身体痛到极致的时候,当身体痛了太多次之后,也就感觉迟钝了。

  可是我知道的心脏还是跳跃着的,我的大脑还是正常转动着的。[要把哨子做成功,然后再送给森医生]的信念支撑着我,让我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熬过了常暗岛前线的一夜又一夜。

  我期待着,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当哨子真正做成功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两个月了吧。这个时候,堑壕壁洞的墙壁上已经满是上野画的竖道了。就在上野床铺的上方墙壁上,密密麻麻。

  那是他用来记录天数的符号,代表着从[不死军团]计划的开始实施,到现在的所有天数。

  趁着换岗的时候,我去找了森医生。

  医疗办公室,轻车熟路。

  我该说些什么呢?我要告诉他,这是我做了好久的哨子,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我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海风,当森医生吹响它的时候,就能听到了。

  我还想告诉他,我已经很听话的为他守在前线了。我有进步,我已经会在战场上保护自己了,也会守护住防线了。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晋升为一等兵,然后又会变成上等兵。

  我会在军队中做出功绩,我会成长起来,成长为一个可以自己给予自己体面的人。我会回报他对我的所有施舍,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站在他的旁边,就像一个真正的人。

  然后,我会问他一句话——

  “森医生,你可以称呼我为[狩君]吗?”

  这么想着,我的心就更加雀跃起来。就连跑去医疗办公室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此刻的我仿佛已经抛弃了沉重的□□,只剩下了灵魂飘飘然。

  立正,伸手,敲门。

  可是我刚曲起手指准备敲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办公室内与谢野崩溃的吼声。

  “我不想治疗他们了。你这个魔鬼,你就是在折磨所有人——”她吼着吼着,声音里就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哭腔,“你能不能放我走,我不想当一次又一次杀掉他们的刽子手了……”

  “当然,不可以。”

  慢吞吞的一句话,独特的咬字方式,低沉而又醇厚的声音,就像是一首高雅的古典音乐——是森医生。可是森医生的语气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冰冷,冰冷中蕴含着威胁和压迫。

  “与谢野君,虽然我很喜欢你,也不介意你平时对我的任何放肆,可是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定位。你在军队的唯一任务就是,治疗士兵,成为[不死军团]计划的核心动力。你没有任何说拒绝的资格。”

  “可是,士兵们的命就不是命吗?我治疗他们,就是为了送他们去死吗?”

  “你当然可以这么理解。在战场上,人命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森医生理所当然的说着,“如果战争能胜利的话,那都是值得的。”

  “那阿狩呢?你也要送他去死吗?一天死亡两次、三次、甚至是四次。”与谢野说话已经接近于逼问了,“他死亡的次数比别人多那么多次。他那么喜欢你吗,你也不在意他的感受吗?”

  “风间君?”提到了我的名字,森医生反而好奇了一瞬,“风间君能在前线发挥这么大的作用,我自然是欣慰的。而且,风间君的能力不正是完美的符合[不死军团]吗?”

  “至于风间君的感受,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嘴里说着“欣慰”,但是语气并没有任何改变,就仿佛是最没有感情的场面话。我感觉我嘴角的笑容好像也随着森医生的冰冷语调放下去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怅然。

  “你这个魔鬼——”

  与谢野最后朝他吼了一声。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粗暴的打开,映入我眼帘的就是与谢野已经哭红的双眼。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掩饰般的擦了擦眼泪,就蹭着我的肩膀跑了出去。

  我的胳膊被她狠狠一撞,手中的哨子就掉了出去,直直的滚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风间君?你来了?”森医生也看到了与谢野旁边的我。

  我蹲下身去捡哨子,那个哨子就被一只清瘦的手捡了起来。森医生在把玩着哨子的同时,眼睛中就划过了带着几分趣味。

  小小的,白色的,哨子。

  “这是……?”他惊讶道。

  “是哨子。”我抿唇,又补充道,“送你的礼物。”

  我还想说,那里面有常暗岛的海风。可是话堵在我的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我的心闷闷的,脑子里回荡的是森医生说过的话——我的感受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哨子的材质……”

  “是我的,我的手指。”我承认道,“我没有用别人的骨头。我全身上下最有价值的,只有我的身体。所以,我用了自己的骨头。”

  为什么我会越说越闷呢?完全没有一点想象中的那么开心。我已经不敢去看森医生的脸色了,我怕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明明那么漂亮,可是在看向我的时候,那里面却只有冰冷而无情的光。

  “那……谢谢风间君了。”森医生并没有在意那只我做了两个月的哨子,他随手准备把哨子放入口袋中,就像放入一枚硬币或者一颗子弹壳那样。

  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停止这一动作。

  “风间君?”森医生好奇,“还有什么事吗?”

  “我——”我已经完全不奢望提出他叫我[狩君]的要求了,我只是卑微的开口,“森医生,你可以……先不要把哨子放进口袋吗?可以……吹一下吗?只吹一下。”

  “吹?”

  森医生有一瞬间的怔愣,他也没想到我会提这个请求。但是在片刻的迟疑之后,他还是将哨子轻轻凑到了唇边,吹了一下。

  呜咽的哨声响在了空荡办公室里。

  他回应了我的请求。

  顷刻之间,我突然泪流满面。

  在森医生不解的目光中,我抛却了一直以来想要的体面,也抛弃了军功、战争、常暗岛的一切,像是要把自己所有委屈都宣泄出来一样,我在他面前嚎啕大哭。

  哨孔仿佛就是我灵魂的出口。而我的灵魂纠缠着哨音,在悲泣,在呜咽,在哀鸣。

  在森医生吹响骨哨的那一刻,他触及到了我卑微而渺小的灵魂。


第14章 暗夜14

  我已经忘记那一天,我是怎么走出医疗办公室的大门了。我只记得,当我不顾形象在森医生面前嚎啕大哭的时候,森医生难得表现出了一瞬间的无措和惊讶。

  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一个孩子的哭泣,他下意识的朝我伸出手,却又顾及到了手中的哨子。于是他把哨子放到了胸前的口袋里,但随即他又恢复了镇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放整齐的手帕。

  一直到我释放完压抑已久的情绪之后,当我从嚎啕大哭变为小声啜泣的时候,森医生才将那块手帕递给了我:“擦一擦脸吧。”

  我不好意思的接过手帕,却也没舍得用那张手帕擦脸,而是用制服袖子胡乱的抹了两下。内心懊恼,我怎么让森医生看到了我这么失控的样子。

  可是我又开心了起来。

  就仿佛是这段时间所有[因为森医生对与谢野好而忽略我]的压抑和委屈,终于有了最好的回应。我已经完全不在意他说[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了——就在他回应了我的请求,吹响了骨哨的那一刻。

  我应该是飘着离开办公室的。

  在飘走的时候,我带走了那块手帕。

  森医生也没有提,我想他应该是默许的。

  也就是说在我送他骨哨作为礼物的时候,我也同时收到了他的回礼。这个认知让我在开心的基础上又多了一点开心。连日来反复死亡带给身体和灵魂的痛楚都好像减轻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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