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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飞影气急败坏。“事情不是……” 可他的话已经说晚了，桑原嗖的一声弹了出去，很快不见踪影了。幽助赶忙追了出去，跟着头脑发热的同伴跑掉了。 飞影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藏马一眼。“这就是你要办的事？” “没错。” “虽然我不太想让雪菜嫁给那个白痴，但也——” “我不是为了你，这也是命中注定的。” “又来了，要是他死在战场上怎么办？” “他是不会死在那儿的。” 藏马平静的说：“他会成为高级军官，并在未来十年之内的一场重要的战役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这是命运的安排。” “哦，是吗？”飞影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你只是说他不会战死沙场对吧？” “人总有一死。”这小家伙听出来了…… “区别只在于是不是你想要的死法。”飞影冷冷的说。 “你很关心他？” “不是关心，只是我不希望他因为雪菜出事，她会伤心。” “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了。” “就算无法改变我也要试一试，那总比什么都不做的遗憾来的强。”飞影赏了他一个瞪眼，带着因伤势还有些恍惚无力的雪菜出去了。 藏马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的绽开一个微笑。 飞影通过了第一关。 藏马并没有对他说谎，桑原参军是命中注定的，他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他只是想要看看……他对异类的接受程度。 虽然可能会被人取笑，但藏马一直很寂寞。他是一个异类。是爱兰德对同族和人类彻底失望的产物。很多人会在同族中寻找知音，是因为同族彼此更相似些，也更容易为同一目而不懈的奋斗，但结果往往会不尽人意，无数次的背叛和勾心斗角让他们不再相信同类，转而在异类中碰碰运气。 藏马知道就本质而言，同类和异类没有区别。爱兰德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他身心俱疲，对同族和人类产成了抵触情绪，没法真正接纳。藏马原来还嘲笑过他这一点，可是现在，轮到藏马他自己了…… 他置身于大海之上，被水给包围，却没有解渴的淡水，渴的要死。 藏马见到飞影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过去了。这倒不是因为外貌，他承认他长得很纤巧漂亮，像个易碎的从东方远道而来的瓷娃娃，凶狠好斗的眼神时不时的会流露出孩子气的可爱，在必要时刻会坚韧无比，战斗和策略不输给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战士。 但这种必要时刻来的太多。 这都只是他吸引藏马的一部分，而最让他着迷的一点是……他的生命之火。 飞影是火焰精灵，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又跟别的火焰精灵很不一样，没有那种贪腐之气。火焰本身是种很贪婪的东西，迫不及待的吃掉所能够到的所有东西，放出光和热，将自己连同整个世界化为灰烬。很多人正是利用火的这一特性，来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他们敬畏火，却不喜欢火，死在火里的人反而不会太多。 他们喜欢水，却不敬畏水，死在水里的人反而对多得多。 一个很奇妙的理论。 但火除了这种高肆无忌惮的贪虐外，还有一些很可贵的品质，火是净化的道具，会燃烧掉很多无法祛除的杂质，它本身也具有纯粹的属性，会把不必要的灰尘不断地排除去，放出纯粹的光和热，将有形之物转化为无形，完成衔接世界的轮回，推动并主宰这个世界。 藏马想借助这种灵魂之火烧尽自己多年的尘垢。 他不是没有想过能与其他人多做一些交流，只是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别人的教训已经够惨痛的，更何况是自己亲手导引的。他的思维没法从背叛与反背叛中挣脱出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思维习惯。 藏马是个把简单问题复杂化的人，飞影是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的人。虽然有时候这会让他吃亏。 飞影并不相信人类，也不想理会他们，但他真的很关心周围的人，尽力把自己的关切隐藏起来。但他是个拙劣的说话者，这一点一目了然，谁都瞒不住。在吃了人类这么多亏之后，还能在意伤害过他们的人类……这一点，很难得。 所以藏马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受到他的精神的感染，但在这之前……他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被接纳的可能。 他不想成为第二个爱兰德。 飞影……你马上就会为我献上你的答卷。 第十三章 桑原就这样没头没脑的参了军，幽助也不好说他什么，毕竟在这个时代，要想出人头地，要么是穿上红色的军装，要么是穿上黑色的修道袍，尽管这两条路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有些渺茫，但有些追求总比没有强。 飞影曾匆匆忙忙的跑来劝他，但这反而加重了桑原的疑心，他认定了飞影是想把妹妹嫁给藏马，才会来阻挠他的前程。最后飞影生气了，把这个傻瓜撇下不管了。 不过当桑原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家人的时候，他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乐观。父亲听说他报名参了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阴沉沉地坐在那儿，而老姐则不然，她说了很多足以让人吐血的话。 “哦，我这个傻弟弟也打算参军了……能活着回来救活着回来，别死在外面，追思弥撒花的钱太多了。”静流坐在父亲旁边的椅子上，右手拄着下巴，冷冷的对弟弟说道。 “老姐，我可没那么弱！” “难说……你这孩子，就是好逞能，跟隔壁几个混小子一个性子，上次他们几个结伴去外面旅行，结果让强盗抢的连衣服都不剩，像小天使一样回来了。” “老……老姐！”桑原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没想到姐姐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种话。“我是跟军队一起走，不会碰上强盗的！” “你以为军队是什么好地方？像你这样的愣头小子凑到一起能有什么好事？规规矩矩的在家有什么不好？” 的确，在那个年代，大兵的名声并不好听。他们能凭借一身漂亮的军服和夸夸其谈的口才迷倒无数无知的姑娘，但他们挥霍的本事几乎跟那些醉生梦死的艺术家一样闻名。在生死面前，金钱的概念会变得模糊不清，军营能把像夏洛克一样的吝啬鬼教导的像亚历山大大帝那么慷慨，俗话说的好，军营能把吝啬变成慷慨，慷慨变成浪费。耽于享乐的年纪更没法帮这些热血小青年理性一点。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下，他们往往会用放浪形骸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压力。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我堂堂男子汉桑原和真不会做出那种事！”桑原拍着胸脯说道。 “是吗？那就好，不要跟那些卖唱的吉卜赛女郎胡闹，到时候准没你好下场。” “老……老姐……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桑原红着脸说道。 “也别跟那些小伙子赌钱，你出老千出不过他们。” “我才不会赌钱的！但你也不要说我笨啊！” “那些小伙子出馊主意的时候更不要掺和，他们说不定会去抢什么地方，到时候受人报复像你这种人最容易先挂。” “我不是去当强盗！” “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你没那个脑子，只会稀里糊涂的成为替罪羊！” “我不会做什么坏事的，钱我会省着花的。” “鬼才信……缺钱的时候千万别找犹太人，那些吸血鬼的利息能把你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桑原争辩道。 “哦，是吗？”静流冷冷的看着他。“那这些天你的零花钱都到哪儿去了？” 桑原一时语塞，其实他花在雪菜小姐身上的钱还真没多少，他们兄妹不要他的钱，他只能力所能及的带一些小礼物，但花钱多的真正原因是他太兴奋了，把店家撞个稀巴烂，到现在这笔债还没完全还完，不过他不会实话实说的告诉姐姐，姐姐听到了一定会取笑他，说他真是太‘伶俐’了，难怪所有的姑娘都‘高攀不上’。 “相信我，我……真的有要用钱的地方，不过我没做什么坏事，姐姐……”桑原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静流把弟弟的窘态看在了眼里，没有再逼他。桑原正处在年少风流的岁数，也是因为欠债而提心吊胆的岁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因为自己的相貌不佳给家人省下了不少钱，虽然他还年轻，还没到真正谈婚论嫁的年纪。但她一直都很担心他，也许现在他能钱花出去是件好事。 她之所以这么反对弟弟参军，是因为她见过太多的小伙子，在军营里混的不上不下，还沾染了很多恶习，他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成为那个样子。 她不愿意弟弟这么快就离开家，虽然当兵有的向上爬的机会，但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她总觉得和真是一直拉扯着自己的裙摆要糖吃的小男孩儿，就算他已经长大了，她也想象不出来他真正成为男子汉的模样。 但现在弟弟开始挣脱家人的手，她知道不管怎么说，她都留不住他了。 他有自己要承担的命运。 是该多信任他一点的时候了。 是该到放手的时候了。 她站起身来，把座位让给弟弟，帮他收拾要用的东西去了。 桑原对姐姐的感受一无所知，坐在那儿一个劲儿的抱怨着姐姐是多么的不信任自己。 飞影赌气的回到家里，今天他的口舌又是白费了。他尽可能的在不泄露身份的情况下向那个傻大个解释整件事，可惜桑原压根就不肯听他的，最后只得放弃了。 雪菜一直昏昏欲睡，一回到家里就躺倒在床上，没有再醒来。飞影叹了口气，桑原之所以如此的执迷不悟，雪菜要付很大责任。虽然她跟他一起去了，但由始至终，她都一句话也没说。这加重了桑原的不安，也更加坚定了他从军的念头。经过了这么多年，对于妹妹的理论，飞影再清楚不过，在这方面他们都有些随他们的母亲，认为承诺不可靠，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更可恨，她还没觉得自己到了能够给他一个明确答复的地步。 反正人类是多疑的生物，怀疑之魔会攫取他的内心。她的承诺只能安定他一时，安定不了他一世，他迟早会产生新的怀疑…… 由他去吧…… “你没法说服他是不是？” 飞影不用回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都是你这老狐狸……” “这不是我的错，就算我不出现，他的命运也没法改变，有可能回往更糟的地方发展。” “你不是说你没法改变人的命运吗？” “我没法改变大体走向，但可以对很多细微的地方做调整。” 调整……飞影回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不去挑衅他，他会这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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