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覆在望月泽的头上,重重地揉了揉。 望月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缓慢地复位。 他哑声道:“该走了,还有十二分钟。” “带上这两人,我还有事要问他们。”降谷零道。 望月泽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刚刚紧赶慢赶地来到这里,而在看到降谷零的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最舒适区的状态。 不需要做决定,只要跟着降谷零就好。 望月泽亦步亦趋地跟在降谷零身后,直接将自己当做劳动力使。 “十二分钟是?”降谷零看他。 “GIN。”望月泽言简意赅。 降谷零了然。 安迪显得相当不配合,他头发蜡黄,盯着两人的表情想像是要将两人生吞活剥了。 而他整个人更是执拗地拽紧了门把手,咬牙切齿:“我不可能走,这是我的实验室,你们要是想让我走,不如把我杀了!” 望月泽挑了挑眉,抬手一枪把门把手轰了。 安迪吃痛地缩回手去,看向望月泽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现在可以走了么?”望月泽毫无耐心。 安迪没说话,望月泽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头。 那意思再简单不过,上一个是门把手,下一个他不介意是他的头。 安迪浑身瑟缩了一下,被铐着乖乖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降谷零想要推动保罗的轮椅,望月泽伸手自然地接了过来。 “怎么能让美人辛劳呢。”望月泽吹了个口哨,眼底含笑。 降谷零蓦地缩回手,换来望月泽的满脸笑意。 “你们还有五分钟。”耳机里诸伏景光提示道。 望月泽看向走廊尽头的门,那里就是通往外界的出口,随口应道:“马上就到了。” “三。” 安迪忽然开口。 望月泽豁然转头。 “二。” 安迪的笑容已然掩饰不住。 “一。” 在安迪尖利的笑声中,整条走廊轰然一声巨响—— 望月泽下意识朝降谷零扑了过去! 走廊骤然塌陷! 四人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备,瞬间下坠! 望月泽一个翻身死死护在降谷零身下,剧痛让他的耳畔响起嗡鸣,降谷零似乎拼死想要换个位置,但是望月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 就那样双手死撑着抱紧了降谷零。 他的眼神那么亮,嘴唇翕合似乎是在说什么。 降谷零拼命想要听清楚,却只能看着他的口型。 他似乎是在说—— 没事的,不要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周遭都没有了声音。 世界恢复平静。 “卡慕,卡慕!” 降谷零紧忙起身,却甚至不敢伸手多触碰望月泽一下。 望月泽无声无息地闭着眼。 “醒醒,我们得离开这里。”降谷零的声音发着颤,却无比轻柔而温和。 这地方似乎是安迪之前准备的逃生通道,地上有厚厚的气垫,可是这仍然是直线坠落。 他以身为垫,毫不犹豫地护住了自己。 望月泽的发丝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血。 降谷零的目光始终胶着在望月泽脸上,也是这一刻方才意识到,他的手颤得已经握不住东西了。 “泽君?”降谷零的嗓音沙哑得吓人。 他固执地、一遍遍地叫他名字。 那个从来都不会忽视他的人,此时一句话都没有说。 无线电信号完全没有办法接通,这里距离上面实在是太远了。 望月泽确实找到了他,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漆黑的地下,降谷零的眼底仿佛只剩下眼前一个人。 望月泽无知无觉,倒是旁边不远处的安迪教授吃吃地笑了起来:“没用的,这可是20米高的地下,他以身为垫。等你们被发现时,他早就没救了。” 安迪甚至没有看清降谷零是怎么动的,意识回笼时,他捂着伤腿惨嚎出声。 降谷零连开三枪,枪枪洞开了同一处伤口,撕裂伤往往最是磨人。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动弹不得的安迪,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是你做的,你自然知道出口。”降谷零的声线无比阴冷,他看向安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出口位置。” 安迪教授咬牙:“我知道你不会留我的命,我凭什么……啊!” 又是一枪打在了他的手臂。 “下一枪我会废了你的手。” 安迪豁然睁眼,作为一个科学家,废掉了双手就彻底完了。 “最后一次,位置。” 降谷零的耐心已然告罄。 安迪教授眼底血红,他看向降谷零:“我知道你不是伊丽莎白,你是……” 他看向降谷零,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前面,但是外面已经一片火海了,你带不走他。” 降谷零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阴鸷。 他用枪口示意安迪带路,安迪拖着废腿,咬牙切齿地走在最前头。 谁都不知道那一天,降谷零是怎么从火海和枪林弹雨里将望月泽带出来的。 至少在那之前,诸伏景光无数次和GIN要求停火,理由是波本和卡慕都没有出来。 但是GIN没有应,代表卡慕的绿点瞬间消失,在GIN看来,无疑已经宣告了他的死亡。 尽管如此,降谷零还是将人带了出来。 他看起来不甚狼狈,唯独怀里的人被他护得安然无恙,犹如安睡。 “叫紧急医疗。”降谷零将人小心地放下,动作很稳,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半点迟疑。 这一刻众人方才发觉,望月泽身上染满了血,甚至没有个能伸手的地方。 琴酒看向降谷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死人,降谷零浑然未觉。 在混乱到近乎分崩离析的世界里,他的眼底只剩下眼前一个人。 “我要跟他去。”降谷零表现出出奇的坚持。 琴酒面露不耐:“任务已经结束了。” “我是他的搭档。”降谷零毫不犹豫。 很显然,琴酒完全不想理会什么搭档不搭档。 下一秒,昏迷之中的望月泽抬起手,死死抓住了降谷零的手。 琴酒:= =# “……跟上来。”琴酒的嗓音极为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气。 有那么一瞬间,琴酒不知道自己更该生谁的气。 倘若望月泽放弃回去,他根本不至于落到这么狼狈的境地。 那个波本到底有哪里好?值得他命都不要了。 看着望月泽的各项指标逐渐平稳下来,琴酒的脸色依然无比阴郁,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手指不自觉地叩着。 或许真的是时候了,总不能一直纵容着。 …… 望月泽对于这一切浑然不知。 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了。 他慢慢地抬起手,感觉肌腱撕裂似的疼,下一秒手被人轻轻地按住了。 “什么事?”熟悉的嗓音从耳畔传来,带着点不甚熟悉的喑哑。 望月泽费力地转过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降谷零。 他坐在床边,眼底带着血丝,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过了,偏偏语气还是温柔的。 “你没事吧?”望月泽下意识想要开口,嗓子却哑得说不出话。 降谷零笑了笑,给他扶起来喂了点水。 这动作太熟悉了,熟悉到像是做了无数遍,望月泽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摇摇头示意不要了。 “我没事。”降谷零看他。 有那么一瞬间,降谷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些劫后余生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显得此前所有的焦灼都不值一提。 眼下看着望月泽醒来,就已经重要过所有的一切。 降谷零看了望月泽许久,这才哑声道:“运气很好,没骨折。但是大夫说你身体不怎么好,所以才会昏迷这么久,也算是身体在休息。” “是么……”望月泽装糊涂:“我觉得我身体还行。” “为什么要回去救我。”降谷零看他。 望月泽眨了眨眼:“我们是搭档,肯定不能丢下你啊。” “你知不知道,如果那地方再深一点,或者下面没有安迪此前为脱身准备的气垫,你那么护着我早就没救了。”降谷零的声线控制不住地发颤。 望月泽轻轻咳嗽,神色漫不经心:“哎呀,我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 “你知道个屁,”降谷零咬牙,他的声音放轻,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你这个骗子。” 望月泽瞬间慌了:“不是,波本,我没什么事,你别哭啊……” 他起身想要揽住降谷零的肩膀,门在下一刻被敲开。 诸伏景光带着医生无知无觉地走进来,绕过屏风:“听说卡慕醒了,医生要来做个简单的检查。” 他的神色在看到房间里的一幕时瞬间复杂,伸手将医生拦住了,看向两人的表情堪称控诉:“不是,卡慕刚醒,你们就这么刺激的吗?” 而且他是看错了吗! 零的眼睛怎么都红了? 望月泽触电似的瞬间收手:“没,没有啊。” 解释就是掩饰,诸伏景光很懂。 “现在可以做检查了吧?”他微笑着问道。 看望月泽被推出去,景光这才松了口气,看向降谷零:“你也应该可以放心了。” “是我的问题。”降谷零哑声。 诸伏景光无声地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不是你的错。” “如果我没有怀疑卡慕,或许卡慕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降谷零低声道。 “我之前的判断也有失误,你不能将所有责任都背在你身上。但是这次的事,更多还是因琴酒而起,他对我们隐瞒了线索。”诸伏景光道。 降谷零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怀疑卡慕吗?”降谷零看向景光。 诸伏景光沉默片刻:“这是两件事。” “我会陪到卡慕这次彻底痊愈,之后我会主动要求解除和卡慕的搭档关系。”降谷零道。 “你的意思是……”诸伏景光很是震惊。 这段时间降谷零的情绪他完全感受得到,也正是因此,他无法理解降谷零在这一刻的放手。 “我们不适合做搭档,至少现在不行。”降谷零低声。 门口的拐角处,小护士诧异地看向眉眼微垂漂亮到过分的望月泽:“不是落东西了吗?” 望月泽神色平静地笑了笑,松开了门把手,显得很是轻松:“啊,没什么,不用回去取了。”
第51章 望月泽做完检查回来已然是华灯初上的时间,护士执意要用轮椅把他推回来。 望月泽拗不过,回来的时候耳朵都有点泛红。 病房里不知何时只剩下降谷零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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