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门被豁然推开,琴酒站在门口,神色漠然地打量着他:“你酒量太差,一杯就倒。” 望月泽有点无语地看过去。 ……大哥你演都不演了吗! 配合他表演的望月泽表现地十分感激:“……谢谢。” “头晕吗?”琴酒问道。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腰侧,望月泽知道,那是他惯常藏枪的位置。 琴酒的语气风平浪静,昏暗的室内,望月泽却连他的眼神都看不清。 他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喝酒,除非…… 酒里有东西。 望月泽的眼神显出恰到好处的恍惚:“有点。” 琴酒唇角轻挑,在他对面优雅地拉开椅子坐下:“不用紧张,随便聊聊。” 尽管有相当不错的抗药性,但是望月泽还是紧张地先给自己洗了洗脑—— 【哇所以我这是定期1V1吗】 【不得不说稍微有点晚啊】 【而且居然是GIN亲自来!规格这么高的吗!】 【感恩!一定为酒厂奋斗终生】 琴酒:…… 不知道听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琴酒面色冷漠,心情难得复杂。 众所周知,心里话是不会说谎的。 望月泽有点不正常,这个结论之前他就听说过,在他带人回来时,也不是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但是他都给按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到了初见那天。 望月泽随意地扯掉染血的手套,那张过于漂亮生动的脸上染了血,透着残忍的艷丽。 他就那样漫不经心地走出来,并不意外地看向他手中的枪,微微歪了头:“是你救了我?谢谢。” 望月泽的眼底尚有不经意泄露的茫然空洞,偏偏唇角的笑容肆意张扬。 他说他忘记了一些事,于是琴酒也第一次决定—— 捡回来一个人,或者说,捡回来一把属于自己的刀。 只是眼下他亟需确认的,是这柄刀是否还属于自己。 琴酒向后靠了靠,双手交握:“你似乎变了许多。” 他的目光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望月泽,像是要将他看穿。 望月泽只是垂下眼笑了笑:“是吗?” “想起什么了吗?”琴酒问道。 望月泽的神色掠过他熟悉的茫然,眼底也有一瞬的空洞,痛楚猛地袭来。 很显然,这句话激活了血液中的药物,它们逼迫着他回想,强求他去伪存真。 他像是被拖拽着回忆,记忆土崩瓦解,又在这里被强制性重组。 不知何时,冷汗已经渗透了衣衫。 望月泽仰起头,修长的脖颈纤细脆弱,他的嗓音随之喑哑:“有……一些。” 琴酒对望月泽的痛楚视若无睹,语气却显得相当有耐心:“比如?”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神色淡漠:“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我们有很多时间。” 琴酒和他相对而坐,两人的距离不算远,看起来甚至有几分亲密无间。 望月泽神色空茫—— “那只是一些梦……” “我似乎流浪了很久,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后来我在街上学会了谋生的手段,也因此进去过几次。” “我好像还杀过人,有人想要带我走,而我杀了他。尸体被沉下了河,直到两个月后才被找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神情支离破碎:“当然……那最后定性成了意外。” 琴酒似乎对他的话并不满意,望月泽只想骂人。 他不知道琴酒到底下了什么猛药,痛楚犹如化作了有形的丝线,在他的大脑里横冲直撞。 他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能控制自己的每一句话。 或许这些前世也经历过,只是那时他是真正的失忆。而现在截然相反,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嘴里泛着血腥味。 每次快要撑不住时,他只能靠痛楚清醒。 太痛了。 都不知道从这里出去,要多久才能神志清醒地和降谷零安安稳稳地吃顿饭。 “那不是意外,那是你与生俱来的使命。”琴酒眼底带着笑,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的痛苦,冷静地宣判:“你这样的人,天生就适合活在杀戮里,卡慕。” “你也只能活在这里。” 望月泽唇线抿紧,看起来拒绝再说下去。 这些都和之前查来的零零碎碎对得上,琴酒不耐地叩了叩桌子:“没了?” “都是做梦,”望月泽有气无力:“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琴酒冷哼一声,似乎觉得无趣。 半晌,琴酒问了下去:“那波本呢?你和他搭档了几次,怎么看?” 【哦,波本啊!】 望月泽的眼底显出明显的纠结和罕见的愉悦,他下意识就要往后退,似乎想要靠拉开距离来规避提问。 似乎是看出了望月泽的挣扎,琴酒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不远处看似密不透风的墙,猛地拽住望月泽的衣领拉近。 他唇角噙着残忍的笑意:“前面几次任务里,你没有杀掉目标,也是他透出去的。” “卡慕,你清醒一点,他从来都不是你的同类。” 【可是你这么在意,搞得像是在吃醋】 望月泽只能靠心猿意马来缓解神经拉扯的疼痛,却不知道眼前人的神色因此瞬间复杂阴霾。 “没觉得他是同类。”望月泽开口,他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才说了下去:“他长得很漂亮,是个不错的搭档。” ……琴酒觉得离谱。 花了大价钱研制出来的真心话,到了他这里就只剩下“波本长得很漂亮”? 吊儿郎当的钝感力在一定时候很重要,但是在这里显得尤为荒唐。 琴酒压抑着快要爆炸的不悦,试图让这枚药片变得更有价值:“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望月泽陷入更加严谨的思考。 良久,他忽然一拍手:“那确实有。” 琴酒的笑容逐渐扩大,覆上危险的阴霾,他们离得很近,近到每一句话都像是冰冷的耳语。 望月泽知道这破药,说假话肯定会被一秒发现,至于真话,能让琴酒听的又寥寥无几。 还好降谷零不在,那就好办多了。 望月泽似乎还没从剧痛中缓过来,但是不妨碍他的眼睛出奇地亮—— “我觉得波本有种奇怪的魔力,他每次看我一眼,我就会觉得他爱我。” “当然也可能不是波本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基于以上原因,我无法中肯地评价他。” “一定要我说的话——波本很好,我真的很喜欢。” 门被人豁然推开,风暴中心的男人就站在门口。 晦暗的房间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了光。 他的目光在望月泽汗湿的鬓角上停顿许久,声线便也跟着沉了几分:“结束了吗?我来接人。”
第33章 望月泽近乎恍惚地抬眼,目光和门口的人撞上。 他忽然意识到,其实门口是有光的。又或者说,降谷零站在那里,这里就不再有阴翳。 望月泽一阵阵犯晕,笑得呛咳。 “结束了,回去吧。”琴酒收了手。 相较于平时的漠然阴霾,而今他的神色相当复杂,目光在望月泽和降谷零身上转了好几圈,到底没有进一步动作。 今天已经很震撼了,琴酒甚至不知道还应不应当让卡慕继续和波本搭档。 可是倘若现在拆了他们,只怕卡慕不可能再回到他的阵营了。 琴酒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顾忌,就好像……望月泽偷偷和他分享了一个秘密。 可是见鬼,他想听的明明不是这个。 琴酒的目光胶着在他们身后,直到那扇门被彻底掩上。 望月泽整个人近乎软在了降谷零怀里,他浑身冷汗重重,挣扎着试图从他怀里起身,被降谷零寒着脸按下:“干什么?” “不能太麻烦你。”望月泽轻声解释。 “你现在自己能走路?”降谷零蹙眉打量他。 【……虽然但是,这话真的很难不想歪,很像是那个事后咳咳】 望月泽只好保持着一个相当尴尬的姿势,半倚在降谷零的怀里,靠着他的力气到了楼下。 他甚至没有力气抬头去看看,否则他会收获贝尔摩德意味深长的笑容和伏特加震惊的眼神。 直到栽进那辆熟悉的马自达,望月泽方才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有外伤吗?”降谷零给他丢了瓶冰水,一边问道。 “没。”望月泽摇头:“如你所料被下了药,看来琴酒想听我说实话。” 降谷零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转头看他,眸光藏着看不懂的深邃:“现在药效还在吗?” “怎么,要试试吗?”望月泽对他眨了眨眼,笑意渐深。 降谷零的目光却落在了他微湿的发梢,克制地闭了闭眼,伸手将他的安全带系好,沉默地发动了车子。 望月泽看了他一会儿,后知后觉:“你在生气吗?” “哦,怎么会,毕竟你那么喜欢我。”降谷零唇角带笑,反将一军。 望月泽迟钝地眨了眨眼:“你听到了啊……” 天地良心,虽然他抗药性强,那也是真心话啊。 被望月泽说喜欢这件事,一时半会让降谷零有点懵。 望月泽不是个会冲动的人,他看起来轻佻跳脱,但是真正执行起任务时又是无比地可靠。 是他不自觉就会忍不住托付和信赖的人。 可是降谷零忘不了他被琴酒拎着衣领,笑着说出那句话的模样。 他分不清,在这种场景下说出口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心。 又或者说,他该不该选择相信。 似乎是看出了降谷零的尴尬,望月泽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笑着解释:“他让我说说对你的评价,我说了我喜欢你,所以我无法中肯地评价你。” “一时半会他估计被我吓住了,不会再让我评价你了。” “我确实挺喜欢你的,搭档。” 望月泽不知道,降谷零究竟听到了多少。 而降谷零的目光久久停驻在他脸上。 喜欢和喜欢之间,其实也有泾渭分明的界线。 望月泽是为了他好,甚至不介意佯作在琴酒面前直接把柜门一脚踹了。 琴酒是深信不疑了,只是眼下他这么直接地说出口,降谷零也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了。 理智告诉降谷零,他应该把这一切当做玩笑,他们依然可以是不错的搭档,即便怀揣着各自的不可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很想问望月泽,那些话是不是真心话。 然而望月泽显然并不配合,他说着就要困倦阖眼,降谷零眉眼一凛:“别睡。” “别闹。”望月泽显得不太清醒,伸手轻轻划了一下:“我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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