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讲,查理和奥斯蒙德很像。 伊莱娜坐在椅上,紧紧盯着银幕上的画面,所以他非常善于调控汤姆的情绪,让他的表演更加真实,更加贴近查理的角色。 巴尔克此刻也几乎可以确定。 也许《雨人》的电影会围绕着查理缺失的家庭关系和情感展开。 这是电影中的常用套路。 在构建人设和故事框架时赋予主人公一个表面上就能看到的主观需求和一个看不见的、就连主人公自己也不清楚的,伴随着故事的深入才浮出水面的深层需求。 即编剧守则:“...具有不同程度的个人不满和否定情绪的主角一直以来坚定的信念被迫动摇,他战胜自己的心魔,幡然醒悟。”
第235章 《雨人》中 辛辛那提是查理过去与父亲共同居住的住宅。 车库的门里停放着一辆曲线流畅优美的浅绿色跑车。 查理伸手, 轻柔地抚摸着它。这辆车似乎唤起了查理对于过去的一些回忆,只是从他紧皱的眉来观察,那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苏珊娜望着园中缺乏水分的玫瑰, 忍不住呢喃:“应该有人给这些玫瑰浇水,它们就快要枯死了。” 谁应该来给这些玫瑰浇水? 当然是查理, 但在没有与死去的父亲和解之前,他绝对不会拿起喷壶。 苏珊娜并不了解查理,但她自以为了解查理:“你是你父亲的独生子,他45岁的时候才拥有了你, 可能他以为他根本不能有孩子了呢,他一定很爱你。” 但查理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他走到她的身边,给她讲了个故事。 那辆他抚摸的跑车,是父亲绝不允许他触碰的。父亲总是说, 车是一件杰作, 车是要人尊重的,不是孩子们的玩具。他上十年级, 也就是16岁的时候, 带回家一张满是A的成绩单:“我问爸爸,我可以开那辆车吗?你直到, 带那些小伙子们出去兜风,就好像胜利后的凯旋。他说不行,但无论如何, 我还是偷了钥匙。” “因为我应该得到它。” 查理注视着苏珊娜, 试图让她理解自己, 试图让她理解自己对父亲的愤怒。他并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因为他受够了:“无论什么时候, 无论我做了什么,反正我做的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糟糕透顶的。他恨我,你知道吗?他恨我!” “我和其它的孩子被警察拦下。因为我的父亲报警说他的车被偷走了,而不是他的儿子没有得到允许把车开走了。别的孩子们都被他们的父母保释带走,只有我被留在警局里,等候着那个不可能的人,整整两天。” 自此以后,他离家出走,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毫无疑问,查理是一个与写下了《E.T.》的斯皮尔伯格一样孤独的孩子。 他甚至也有一个童年时想象出的朋友,他向苏珊娜提起,小时候在他害怕时总是唱歌安慰他的雨人。 “后来呢?他怎么样了?” 查理像每一个成年人一样平静而麻木,他望着那丛快要枯死的玫瑰,走出镜头:“I just grew up(我只是长大了)。” 丧失母亲,丧失雨人,再到丧失父亲。 巴尔克不否认查理有些自私,过于追逐金钱,甚至蔑视死去的父亲,但也认为人们应当承认,查理没能从仅有的亲人那里得到应有的承认。 他认为那辆敞篷跑车是他应得的,不过像面对其它孩子被父母领走时一样,认为父亲本应该像其它孩子的父母那样保释他走出警局。 查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甚至比其它的孩子表现的更好,可就是无法得到其它孩子的父母轻而易举交给他们的。 他应得的不是跑车,而是承认与爱。 他要的不是父亲口中的多么珍贵的、甚至要被人尊敬的跑车,而是父亲眼中与跑车一样重要的重视。 父亲的遗嘱让他的怨恨达到了顶点:“...我还记得你离开家的那一天,充满了怨恨和自以为是,一心只想着你自己...作为一个自幼丧母的孩子,我可以理解你的苦楚。只是你甚至拒绝假装你爱我或者尊敬我,这一切我都可以原谅。但是你不写信,不打电话,不用任何方式与我重修关系,这让我失去了一个儿子。我对你祝福依旧不变,我祝你心想事成。我在此遗留给我的儿子,查理·桑福德·巴比特...” “那一辆别克敞篷车。不幸的,就是这辆车终结了我们两人的关系。还有我那些获奖的,杂交玫瑰的全部所有权遗赠给他。愿它们提醒他美德的价值与完美无缺的可能性。” 至于他的庄园和不动产以及其它私人财产,全部都被托管。出去税和花销以外超过三百万美元的资产,变卖成一笔信托资金,受益人不是查理,另有其人。 查理难以置信,他愤怒地瞪大了双眸。他可以确信,他的父亲根本就没有原谅他,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即便他是他的孩子,他依旧恨着他,他要求他十全十美,可是哪有人能做得到? 如果可以,查理也希望自己这辈子可以不用再和父亲产生联系。但是他缺钱,无论是欠款还是贷款,都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不需要三百万那么多,只要它能帮他偿清债务。 于是,查理绕开律师,通过信托银行查到了信托金的去向,他驾驶着父亲送给他的那辆别克跑车,带着苏珊娜,来到了沃尔布鲁克的精神病院,信托金的受益者是这里的一名病人,而布鲁诺医生则是他的受托管理人。 查理独自一人与不肯透露任何信息的布鲁诺医生辩驳争执着,留在车上的苏珊娜则有些无聊地和一个佝偻着的病人打了个招呼。 那名病人垂着头,没有拉开车门就跳上了汽车,坐到了驾驶座上,他目光呆滞地以45度看向地面,小声咕哝着:“我父亲的车。” 苏珊娜有些害怕,她试图与他交流:“这不是你父亲的车,这是我男友的车。” 病人却说:“对,我父亲让我在车道上开,我是个出色的司机。” 巴尔克挑眉,不愧是老牌影帝,达斯汀·霍夫曼的演技出众,他的目光似乎不聚焦,神经兮兮,在说话时不停地左右晃动自己的身体,声音总是不由自主地卡壳,发音方式古怪,毫无逻辑...每一项都令人觉得怪异,将一名精神病人的异样表现地淋漓尽致。 “你确定吗?” 他仍然不看苏珊娜,目光聚焦于某个虚无缥缈的空白:“我总是在星期六开这辆车。上一次,我们还开车到离家28英里的地方去了。从没有在星期一开过。” 查理从布鲁诺的办公室走出,疑惑地看向苏珊娜:“他是谁?” 没人知道。 这个有些奇怪的病人只是突然跳到了车里,又在查理的瞪视下走下了车,他低声的呢喃被查理听到:“爸爸让我星期六驾驶着这辆车沿着车道慢慢走,那时候车椅是褐色皮革,现在它们是暗红色的。” 查理一愣,这辆车过去的车座确实是褐色的皮革。他打开车门,追上病人的脚步,询问他有关于这辆车的事,询问他的父亲。 病人说:“桑福德·巴比特。” 那是他的父亲。 查理愣在原地,种种猜想涌上心头,他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桑福德·巴比特?” 病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说出一个地址:“辛辛那提,比齐克莱斯特街10961号。” 那就是他家的地址。 查理惊愕地尝试伸手去拽他的手臂:“你的母亲是谁?!” “艾利洛·巴比特。”如同背书一样,病人说道:“死于1965年1月5日...” 他垂下头看向手表,似乎是想要回忆具体的时间点,亦或者他的回答已经到此结束,他需要按照时间按部就班地规划自己的生活。 他是他素未谋面的亲生哥哥。 巴尔克震惊。 影片中,从办公室走出的布鲁诺医生望着满脸复杂的查理,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雷蒙是你的哥哥。” * 雷蒙是高功能自闭症患者。 查理透过门,看向自己正在观看着电视节目的亲哥哥,他被天生的疾病影响着感官的刺激输入,大脑对讯息的处理反应迟钝,他没办法表达自己,人们无法通过传统的方式,了解他的情绪。 雷蒙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吃饭、睡觉、穿衣、观看电视的任何时间都被详细规定,如果这些常规惯例发生任何偏离,雷蒙就会觉得非常恐怖。 不过,无论布鲁诺医生说了些什么,查理都不在乎。 没人告诉过他他还有个哥哥,那他也不会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他只想要钱,他只在乎钱,只要能从雷蒙手上拿走本该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他就立刻离开。 一个糟糕的念头在查理的脑海中诞生。 雷蒙没有金钱的概念,但是受托管理人布鲁诺有,如果他带雷蒙离开,并以雷蒙要挟精神病院,布鲁诺总会想办法解决他的问题。 他并不是要伤害他,他只是想要通过他得到应得的那部分遗产。 查理将他的念头付诸行动,他哄骗苏珊娜、雷蒙和他的护理,声称要带雷蒙到洛杉矶观看雷蒙喜欢的棒球赛,和苏珊娜一起将雷蒙带上了车,开始了三人“短暂”的旅行。 苏珊娜察觉到雷蒙因生活环境的改变而产生了强烈的焦虑与不安,要求查理送雷蒙回疗养院,却遭到了查理坚决的拒绝。 显然,查理冷漠的心已感受不到令人温暖的手足之情,当雷蒙兀地出现在查理生命中时,查理没有为生命中忽然多了一位亲人而欣喜,他从未考虑自己的行为会对雷蒙带来的不安与伤害,他带雷蒙离开不是出于家人的爱,他对向他提出质疑的苏珊娜解释:“雷蒙得到了所有的钱,而我什么都没有。” 苏珊娜难以相信,查理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偏激、令人难以理喻也令人难以忍受。她潦草地穿上外套,收拾好衣物,转身离开:“无论三百万美元对雷蒙来说有没有意义,你都是在抢他的东西,查理,你疯了!” 雷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待在酒店房间内,安静地读着他的书。 时至中午,查理沮丧地领着雷蒙外出用餐,雷蒙看向服务员的胸卡,念出她的名字,也念出了她的电话号码。 雷蒙解释,他在电话薄中看到过服务生的电话。 他没有其它书可看,就记下了电话簿中的信息,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记到了字母G开头的组织或人的电话。 查理有些意外,但他并不在乎。 他敷衍地转移了话题,询问雷蒙是否饥饿。 在雷蒙按部就班的计划表中,星期二是吃三明治的日子。精神病院的三明治必须夹着一根横向切成三段的完整腌黄瓜。 查理检查了一番,三明治中夹着腌黄瓜,但是他并不在乎它是否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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