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些事是不能看年纪的。 “谷崎君说会给我做超美味的草莓蛋糕!” “贤治君说会陪我去嘉年华参加游泳比赛!我要拿冠军!” …… 送江户川乱步去武装侦探社对黑泽莲来说,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却要听他念念叨叨地说半天。 黑泽莲对任何节日包括男孩节、圣诞节、新年在内,都不期待,究其原因,是因为一个人过会很无趣。 难道要他自己给自己准备礼物么?然后很惊喜地对着镜子说“黑泽君,节日快乐,哇哦”? 男孩节都是自己的家人给自己过,黑泽莲压根不指望琴酒能给他捎来礼物。 还男孩节的礼物,琴酒不把他打残? “呐,黑泽君也会送我礼物的吧?” 陷入沉思的黑泽莲被江户川乱步的一句话给叫醒了,望着后者贴近放大的笑脸,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当然了。” “那我就万分期待啦,嘿。”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地推开侦探社的门,进去上班了。留下黑泽莲一人在原地思考他要送什么礼物,转身瞥见正从电梯出来朝这边走来的太宰治,立刻毫不犹豫地用异能力跑路了。 “莲姬——” ……还是少看到那家伙比较好,黑泽莲心想。 既然答应了送江户川乱步礼物,那就必须要付出行动。 他擅长弹竖琴,但竖琴已经被琴酒砸了。 他也擅长调制香水,但先别说原材料很贵,江户川乱步也从来不用香水,他喜欢香喷喷的牛奶味。 他还擅长跳交际舞,即使跳个三天三夜也不会觉得累……算了,江户川乱步不会想和他跳舞的。 再好好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擅长的东西,黑泽莲琢磨了一圈,自己也就只有一个异能很方便。 无论对方是想看遥远的极光还是看灿烂的流星,想看草原上的狮子还是海里的鲨鱼,他都能满足。 但江户川乱步对那些都没兴趣。 “真伤脑筋,看来只能买了。” 送不成亲手做的礼物,那就只能去商店里买,这倒是好买,新款的玩具鸭子和新出的推理小说,都是会让江户川乱步感到高兴的东西,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钱去哪里弄? 黑泽莲什么都不缺,就是缺钱。 之前攒的一些钱,已经被太宰治全部喝光了。这小子简直对他的存款情况了若指掌,踩着线喝光了他的存款。港黑的工资眼下也没发,就算发了,森鸥外也会给他扣光,根本没指望。 最气人的是,他和港黑竟然还签了劳动合同,约法三章不允许他去其他组织做兼职,包括去夜店当牛郎陪酒。 讲真,黑泽莲知道那种生意很赚钱,但是没想到森鸥外把这一条都给他掐死了。 翻来覆去地想,都是要让他困在港黑一辈子的打算。 ……一辈子。 这个词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让人觉得会心一击。才二十二岁,就要跟港黑绑定到九十岁了么? 要是当初没有为了和太宰治赌那一口气,听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不,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和别人没有关系。 未来和过去都不能多想,当下最重要的是弄点钱。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黑泽莲掏出来,点开。 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排在最上面的是白仓草发来的,是转发的“港黑是我家”的每日资讯。 【@港黑是我家:响应首领号召,捐款献爱心!】 然后是白仓草附上的一条消息:【黑泽君,我们捐多少合适?】 黑泽莲险些把手机摔了。 他还在愁着怎么弄钱,居然又要他捐钱了? 这个森鸥外是逮到一只羊薅了吗? 黑泽莲根本不想回复,白仓草又追发消息过来了:【这个要记入干部候选人的考核的,我倒是还蛮喜欢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呵。 巧了。 凡事要用钱解决的问题,他都解决不了。 手指往下滑,黑泽莲看到了太宰治发来的消息。 除了一个贱兮兮的鸭子表情包,竟然还有一个红包。 太宰治居然给他发红包? 黑泽莲点开红包,领取到了一日元。 四舍五入,等于是个空包。 那边立刻发来了一串“哈哈哈哈哈”的语音以及一条很欠扁的消息。 【莲姬男孩节快乐,一日元拿去花吧。】 不想理了,这人绝对有病。 居然连直系上司中原中也都给他转“港黑是我家”的捐款资讯了,这根本就躲不掉。 随资讯转发过来的,也有一个红包。 中原中也的红包跟太宰治的红包肯定不同,但这意思也很明确了。是给他捐款的钱。 黑泽莲没领。 倒也不是不想捐,做点好事他还是挺乐意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去成全别人了,关键是真没钱。 难得的假期,被他过得心烦意乱,在路过酒吧时,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白日里酒吧没开门,木质的招牌上久经日晒雨淋,变得斑斑驳驳,留下了年岁的味道。 几天之前的晚上,他就是在这里遇到琴酒的。 也是在这里被太宰治喝掉了所有的存款。 “嘁。”他在玻璃门前搔首弄姿了片刻,自恋够了,刚准备离开,突然从玻璃门的反光上,瞥见身后的地面上,缓缓钻出一个身影。 黑泽莲:“???” 他转过头去看,身后却空无一人。只有对面的街道上有几个正在散步的老人。 黑泽莲再继续盯着玻璃门看,身后的影子又出现了,看样子是个中年男人,体态有些发福。 影子似乎慌慌张张地在找着什么东西,找了好几圈,在原地急得直蹦,然后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声。 惨叫声过后,影子从玻璃门的反光里消失了。 黑泽莲回过头去,看到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尸体的身形和刚才的影子基本能重合,是个和森鸥外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死状极其惨烈,因为他临死前的那声惨叫,迅速吸引了对面街道上行人的注意力,有几个胆大的迅速往这边跑来。 然后响起了好几声尖叫。 黑泽莲捂住耳朵,蹲下身体仔细观察着尸体上的伤痕。 “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尸斑?”黑泽莲十分惊讶,刚才他明明从玻璃反光里看到这个男人还活着……不对,只能说他还在动。 尸斑的产生需要时间,很可能他早就死了,尸体是被人藏匿在这里。那他看到的影子,和听到的那声惨叫声又是什么? “真是个可怜的人,但他已经解脱了。” 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黑泽莲扭过头去,看到即使在夏日,也穿得一身毛茸茸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你,不怕捂出痱子吗?”黑泽莲顿了顿,盯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脚下,犹豫地问道,“阿陀,你的影子呢?” 阳光晴好,铺了一地的金光灿烂。 地上有黑泽莲的影子,众人的影子,唯独没有陀思的影子。 “太不公平了,你要见我时,只需眨眼的瞬间。但是我要见你,却必须要跋山涉水步履艰辛呢。” 黑泽莲无暇琢磨他的抱怨,心想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什么会没了影子,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人还是鬼,只觉得他的脸色比平时还要惨白,便伸手去扶他。 好冷。 陀思的手指温度竟然比自己还凉,而且他太虚弱了,自己只是想扶他,对方却直接靠在了他肩上。 银色的发丝和黑色的发丝缱绻地缠绕着,黑泽莲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鼻尖蹭到自己的脖颈,又冰又痒。 ……这到底是人还是鬼啊,如果是鬼,那尸体要早点拖去火化,灵魂要怎么超度呢? 会有人愿意渡陀思吗? “你身上的香水换了吗?”陀思闭眼轻嗅,“这次的不错哟。” 以往陀思妥耶夫斯基和黑泽莲见面时,都会因为后者身上的香水味而狂打喷嚏,因而也免不了吐槽。 “没。” “什么牌子的?” 黑泽莲心情复杂地扶住他:“港黑母婴专用洗衣液。”
第16章 “阿陀,你好重啊。” 回应黑泽莲的,是肩上愈发沉重的压力,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低垂的眼眸。 雪白的帽耳朵耷着,衬得他整个人都委屈巴巴。 旁边道路上的尸体引来了一大圈围观的人,已经有人报了警,黑泽莲担心陀思妥耶夫斯基被太阳晒化掉,将他扶到了树荫下。 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在阳光下也照不见影子了。黑泽莲思考了一下问道:“我该走个什么样的流程呢?身体火化,灵魂超度?” “我还没死。”陀思妥耶夫斯基歪了歪头,似乎是在证明自己是能够活动的。 “但你看上去离死也不远了。” 黑泽莲听伏特加说过都市怪谈,人的影子不能离开主人超过二十四小时,否则原主将会暴毙而亡。 虽然只是一则怪谈,但联系刚才在玻璃门上照见的影子和突然出现的尸体,黑泽莲还是能够猜到一点的。 “我的影子被人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缓缓说道,“超过二十四小时找不回来,我就会死了。” “那距离你影子被偷多久了?” “大概是二十三个小时。” ……二十三个小时。 二十三个小时!!! 那不就意味着只剩一个小时了吗?! 黑泽莲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你之前的二十三小时都在做什么?” “……找影子,但是没找到。” “那现在为什么来找我?”黑泽莲挑了挑眉,“找人求救的话,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陀思妥耶夫斯基摇了摇头:“实际上——” “嗯?” “实际上如果找不到影子,那么最后也想来见你一次。”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语速平缓,语调始终温柔,他紫红色的眼睛像两块漂亮的宝石,视线锁在黑泽莲的脸上。 两人静默了很久,最终是黑泽莲轻声笑了一下。 “最后也想来见我啊?” ——如同告别。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黑泽莲的回忆,关于锖兔和富冈义勇之间真挚的少年友谊,他也曾经也无限接近过。 他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相识于六岁。 那是他第一次为了博取关注,赌气离家出走,结果走了一个月,家里也没人给他打电话。 家人依旧匆匆忙忙,连仆人也隐瞒不报,自己反倒像是闹了一个笑话,还无人问津。 那时是冬天,黑泽莲放弃回家,索性又去了另一个充满冰雪的国家闲逛,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整条路都是他独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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