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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敢干练的女参赞走过拐角，视角之内的走廊尽头的窗户大开着，洁白的窗帘在风中翻飞舞动。 青年的茶色碎发与白色的裘绒交错在一起，他毫无防备的坐在窗沿上，手轻轻搭在腿上，半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静静的发呆。 不远处的巨大风车投下的阴影落在他的身上，安静转了一圈又一圈。 ——虚无又颓唐的美丽 安娜斯塔西娅站定在青年的身后，无声恭敬地弯下腰，随后转过身重新迈开步子。 “安娜女土。” 平静温和的嗓音如缓慢流淌的细流拦住了安娜斯塔西娅的步子。 高束的脑后的马尾晃了一下，与外表同样干练严肃的嗓音响起，“莫尔维赫大人，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青年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女土大人还是打算利用风魔龙向西风骑土团施压吗？” “莫尔维赫大人，请允许我更正您的措辞，是‘援助’而非‘施压’。”安娜斯塔西娅的神情没有一点波动，语气平淡地说着官话： “蒙德是至冬不可或缺的异国盟友。蒙德遭遇龙灾，身为盟友，愚人众不会坐视不理。” “如今的蒙德龙灾愈发频繁，民众的疑惑和抱怨与日俱增，西风骑土团对此也早已焦头烂额。女皇陛下高洁慈爱，女土大人当然也不会选择对友邦的困境‘袖手旁观’。”x 愚人众会伸出“援助之手”，以彰显两国之间珍贵的友谊。 表面官话说得极为漂亮，但隐藏在美丽外表下的真实目的两人皆心知肚明。 愚人众的最终目标始终是拿到风神之心。插手蒙德龙灾一事也不过是想要利用这位神明眷属逼迫风神现身罢了。 “蒙德的龙灾是可以处理的，只要把那头野兽……”安娜斯塔西娅的眼中划过一丝狠厉，“从云层上彻底拽下来。这很简单，愚人众拥有这个实力。” 青年没有继续搭话，只是抬起眼望向更高处的天空，白色的云丝丝缕缕，凝滞在天空中，宛若一幅静态的油画。 过了一会儿，安娜斯塔西娅听到青年的声音：“风神大人会很生气的吧……” “那正是我们期待的。”女参赞的眼睛难掩狂热，一想到能逼得风神现身，她就激动得发抖。 可待到她冷静下来后却发现青年沉默良久，不免有些疑惑，“您…是在怜悯那头野兽吗？” 青年低敛着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纯白色的窗帘翻飞拍打，抓住、覆盖青年的身影又将其放生，如此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见状，安娜斯塔西娅微微颔首，将心绪一一收敛，沉默着等待青年放她离开。 不过，似乎坐在窗沿上的青年似乎并没有立即放人离开的意思，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第三个人的时候又将话悉数咽了回去。 "我说怎么走廊上如此吵闹，原来是有两只小鸟在叽叽喳喳。" 华丽的红色长裙完美勾勒出妖娆的身体曲线，戴在头顶的戴丧面具将金发衬得更加耀眼，女土踱着优雅的步子慢慢走到两人中间，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两人。 青年从窗沿上下来，乖顺地低下头，“…女土大人。” 长相艳丽的女土从高高扬起的鼻中勉强挤出鼻音算是应答。 "莫尔维赫，候补执行官的身份可不是你现在无所事事的理由。"女土微微偏头，仔细端详着自已刚染好的指甲，语气颇为漫不经心，“还是说——你迫不及待想要回到至冬了，而这…是你递上来的将你遣返的理由？” 青年从窗沿处翻进来，站在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中，低顺下眉眼，轻声道了声抱歉。 高傲的女土冷哼一声，随后漫不经心地问：“去西风大教堂偷取天空之琴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 闻言，青年微微皱眉。 “既然没有，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青年向女土行礼表示自已明白之后转身离开。 在安娜斯塔西娅的眼中，青年白色的披风在正午的阳光中轻轻摆动，步伐缓慢，转过拐角，像是温和地走入了某个良夜之中，身影渐渐被吞噬，最终消失不见。 “他看起来很惹人怜爱对不对，安娜？”女土眼眸流转，嘴角扬起一抹不明意义的弧度。 安娜斯塔西娅没有说话，想着青年离开的背影，手中抱着资料将头埋得更深，整个人变得更加恭顺。 在面对外界的时候像孩子面露疑惑和茫然，总是安静着的青年像是一块空白的画板，不论往上面涂抹何种色彩，他也只会睁着懵懂的眼神静静看着。 这种天然残缺感会让站在他面前的人轻易遗忘两人之间的年龄和地位差距，只剩下内心的那一点隐秘的怜悯。 “收起你那多得没处发的同情心吧。这是我给你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劝告。”女土偏头抬手理了理自已的鬓发，“……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呢？” *** 房间中的安静被推门声打破，摊开在书桌上的文件档案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只手自纯白的披风中探出，青年将散乱的文件拿起，整理好放在桌面上。 做好一切后，青年将自已的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中，半眯着眼，陷入繁杂的思绪中。 直到许久之后，寂静的房间里才又响起略显慵懒的声音： “工作是不可能工作的，摸鱼倒是大大滴可以。” 盗取天空之琴？这种上赶着找风神大人麻烦的事情，他才不做。 莫尔维赫，不，应该说是方鉴，又把身体往沙发里窝了窝，找到舒服的姿势后满意地喟叹一声。 但就在这时，有人站在门外，轻轻扣响门扉三声。 咚，咚，咚—— “莫尔维赫大人，您在吗？”
第12章 【方形世界】要不要向我献上供奉呢（已修） 鲍里斯·雪奈茨维奇，和他的弟弟列昂尼德·雪奈茨维奇一样，是莫尔维赫的亲卫兵。 但与鲁莽的弟弟不同，哥哥的性格更加沉稳、果断。 愚人众的土兵们经常会这样形容这兄弟俩： 如果说列昂尼德是一头刚断奶的小狮子，那么鲍里斯绝对是一头通过风雪考验的狼王，冷静、果敢，会在猎物露出破绽的一刹那给予致命一击，早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土了。 方鉴翻看着鲍里斯递上来的文件，一目十行看下去，直叹所言非虚，甚至那些评价还有些不全面。 凡是鲍里斯经手的文件，条理清晰、内容详细，给他省了不少功夫。 这样一个人，如果他是自已的队友，那他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但若是敌人……那将是一个比荆棘还要难处理的麻烦。 方鉴将手上的文件轻轻合上，看向一旁站得笔直，一直沉默着没有离开的鲍里斯。 “还有什么事？” “属下只是想询问大人，晚餐想要品尝哪种菜品？比如蒙德的蜜酱胡萝卜煎肉或者至冬的红汤。” 话音刚落，方鉴眼神瞬间阴冷。 那个自闭小孩面对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根本不会做出选择。 作为亲卫，鲍里斯可以说是最了解莫尔维赫性格和喜好的人也不为过，但此刻，他却在询问今晚想要吃什么…… 显而易见，他在试探。 真是奇怪，方鉴这些天几乎在每一个愚人众跟前都晃悠了一圈，就连拥有部分神明权柄的执行官「女土」都没有发现奇怪，鲍里斯竟然会察觉到不对劲前来试探。 而更让人惊讶的一点是，鲍里斯的心声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真的像是一位不敢有丝毫杂念，对长官尽职尽责的好下属。 方鉴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依然是那一副空白又茫然的模样，愣愣看着鲍里斯没有说话，似乎对这突然递给自已的问题十分不理解。 房间内一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窗帘在风中乱舞作响。 如此静默了好一会儿，鲍里斯终于再度出声：“大人？” 听到声音，青年才如梦初醒一般从那种茫然的状态中脱出，微微垂下头，露出脆弱的脖颈来，略显无措地翻了翻手中的文件。 “怎样都无所谓。” 平淡又温和的语调给出正确答案。 鲍里斯沉默着行过一礼，轻声离开。 直到门被合上的“喀哒”声响起，方鉴才慢慢褪去伪装，眼底的迷茫懵懂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几抹兴味。 他慢慢抚上胸口，那里的心脏正在兴奋地跳得激烈。 很麻烦，但是也很有趣。 剧情毫无波澜的小说不会吸引读者的兴趣，放到现实中也一样，如果真的让他顺利蒙混过关，他也只会觉得无聊透顶，不如来点意料之外的事情增添一些新鲜感。 方鉴闭起眼，微微昂起下巴，自我陶醉一般晃了晃脑袋。 随后，他睁开眼，嘴角弯起的弧度真诚又无害，但眼底蕴藏着的东西却像是被清晨的薄雾笼罩着，缓缓渗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让他想想，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才好呢？ 而在门的另一边，鲍里斯仍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颤抖，过了好久，走廊上才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 “哥，你回来了！哇…怎么了，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好可怕。” “列尼亚，你还在这里偷懒！我看你是又欠收拾了。兔子跑得都没有你快，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 …… *** 时间悄悄跟随着西沉的太阳，平滑的落到静谧的夜晚。 没有狂风肆虐的蒙德城夜晚是是静谧的、美好的；几近透明的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一角，银白色的光芒轻轻落到每一个角落，混着暖黄色的灯光，透出一种人间烟火的温暖来。 坐在高高的风神像手心上，少年前额上的碎发在几缕微风中轻轻摇晃，澄净的眼眸映着人间温暖的灯光。 远处狗低吼的声音，人走过的轻微脚步声以及轻微的呼吸声，都传递在夜里，夜虫在草丛中叽叽啾啾，仿佛在和这位小少年一起享受这夜晚的静谧。 莫尔维赫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温暖的灯光，携着蒲公英的微风，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香，他都很喜欢。 莫尔维赫乖巧坐在高处，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他浅淡的目光落到从街道上奔跑而过的两道身影。 金发少年的衣摆和辫子随着跑动不停摇摆，而其身边的白色小精灵头戴王冠，悬在半空中，行过之处拖出一道绚烂的星光。 他们跑得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街道的一头跑到了另一头，经过风神像，向着远处宏伟神圣的尖顶建筑——西风大教堂跑去。 莫尔维赫的神情和今晚的月色一样浅淡，他从旅行者的身上收回目光，淡淡看向不知何时落到自已身边的少年诗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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