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旧功,因丙吉旧恩最重,所以福延子孙,绵延香火。 直至王莽时博阳侯国的爵位方才断绝。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或许便连丙吉自身都不曾想到,正因为那一时的善念,带给自己、带给自己的家族何等的回报。 即便自始至终,丙吉从未想过这一点,更未曾想过以此来谋利。 属于他的品德与才干足以支撑他出人头地,受到当权者的礼遇与重视。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位有能力有才干的道德君子,是宣帝人生里的贵人。 只是宣帝原本以为到来的会是胡组和郭征卿,是这两个在前世的牢狱之中,照顾过自己的女囚。 再不济亦应当是那位奉命照顾皇曾孙,却因为不尽心而遭受过丙吉惩罚的掖庭宫婢。 只是等到那两名女囚真的至于宣帝及江辞的跟前,等到两位皇曾孙恍若是天真无邪的瞳孔里倒映出两个负责照顾的临时乳母的脸......江辞与宣帝对视过一眼,目中俱是如出一辙的惊愕与惊骇。 婴幼儿究竟是什么都知道还是不知道并不好说,毕竟这世间的绝大多数人,其实是没有三岁以前的记忆的。 可是这世间如江辞抑或者宣帝一般有此奇遇的又有几人? 只不过做为一个拥有着成年人意识与记忆的伪婴儿,按理,如果不是特别不一般的事情,这便宜兄弟俩是不应该露出这样的神色的。 只是......映入到江辞与宣帝眼前的,分明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而那面孔的主人,属于兄弟俩的便宜母亲,王夫人。 至于另一张面孔,江辞不清楚,可是看过宗庙记载里,收录的诸多种种画像的宣帝却隐隐然之间,将那一张面孔同记忆里的某张画像对应起来,生出莫大的不安与不详。 那是...... 【高后!?】 【啊哈?】 宣帝不受控制的将另一张面孔的主人最真实的身份在内心里吐出,而后接收到另一道信息,恍若是有谁在耳边发出言语。 提出疑问。 【高后,什么高后?】 江辞习惯性的在内心里发出疑问,以为是系统再度归来。 但很可惜的是当江辞的目光于那似乎带着笑意的、分明是有大问题的两个女囚面上划过,并没有得到答案。 好在江辞对秦汉的历史,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 虽然仅限于初高中以及营销号的水平。 因而很快的,江辞忽然便反应过来,并且试探性的在内心深处说出言语与疑问。 【那个......高后,是指吕后吗?玩人彘那个。】 听到了江辞心声且似乎可以同江辞之间进行无障碍交流的宣帝无语,短暂的沉默之后给出答案。 并不是相当确定的答案。 虽然在国家至高的权力机构以及老刘家的宗庙中,收录了大汉从开国以来诸位帝后和重要人物的记载画像。 但谁也说不清楚这其中是否有画师的主观臆想及艺术加工的成份。再者,昔日的高后留下画像时,已经不再年轻,至少非是眼前妇人的年龄及模样。 所以宣帝心中,其实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真正的答案。 然而江辞心中却是一个咯噔,莫名的觉得,便宜老哥或许并没有认错。 舍去那似乎已经死去了、属于便宜哥俩的母亲之外,出现在此的另一个妇人,正是宣帝口中的高后。 或者说吕后。 【所以母亲牌,那汉宫中最大的蛊,会是眼前的吕后吗?】 江辞扪心自问,却并没有一个答案。 只是忽然想到了吕后同刘邦的儿子,惠帝刘盈,想到了历史上被夏侯婴等杀掉的,据说不是刘盈之子的后少帝等。 刘盈是吕后及刘邦的儿子无疑,而刘盈的儿子......虽然记载说刘盈有六个儿子,但这又似乎是存疑的。 毕竟在吕后死去之后,在周勃、夏侯婴等勋贵集团将诸吕诛杀,刘盈的儿子则被认为非是刘盈亲生,而是吕氏血脉。 咱也不知道这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而抛开政治斗争等方面的因素不谈,单纯以诡异降临及神秘学的角度,是否便意味着那些被杀掉的惠帝的儿子,实际是吕后所生,那临朝称制的吕后,便是这汉宫里最大的蛊王? 自觉或不自觉的,江辞的呼吸下意识的放轻,身形与灵魂仿佛在因此而颤抖。 【母亲牌?蛊?】 一旁的宣帝发出疑问。 并且很快确定了,这发出声响能够使用心声同自己无障碍交流的,似乎便是这本不应该、同样在前世里未曾出现过的便宜弟弟。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宣帝的目光落在丙吉及那一众的狱卒面上,却发现这些人的表情与神情俱皆是如此正常,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与不同。 更不曾感受到任何的不安、诡异及恐怖。 仿佛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仅仅是俩个寻常的女囚而已。 但这似乎不可能。 毕竟自己那于现在的时间点中,似乎是已经死亡的母亲王夫人也好,样貌身形与气度俱皆是不同寻常,带着上位者气息的高后也罢。纵使是亡者复生又或者是那被用作是政治与权力斗争工具的巫蛊手段,又何以叫众人生不起半点的反应? 那些普通的狱卒便罢,丙吉......这确实是一位吉人天相,有大功德的人才。 并不应当被任何鬼蜮的伎俩所蒙蔽。
第69章 第 69 章 丙吉对宣帝有大恩,只是在前世,在宣帝成为皇帝甚至是大权在握之后,丙吉从不曾以此来邀功领赏,更不曾将事情说出。 以致于朝廷之中一时之间并没有人知道此事。 直到有曾经护养过宣帝的掖庭宫婢上书,诉说自己功劳,将此事掀开,方才有人顺着线索,将真相揭开。 宣帝感念其功劳,欲要将丙吉封为博阳侯。 谁承想将要封侯之际,丙吉病重,竟不能起身。 叫人不得不怀疑,丙吉的生命是否将要走到尽头。 只是立下了如此大功劳、拥有大阴德之辈,如果还没有得到报答就死亡,想来上天同样是不答应的吧? 天命并未曾将丙吉的性命收去。 此后不久,丙吉病愈,又活了近十年。 天命是否真的存在不好说,丙吉身上是否真的有着大阴德同样不好说。但恰如同宣帝之后的老刘家子孙迷信卫氏吉祥一般,宣帝本人对丙吉这个臣子,同样是有几分迷信的。 这世间如果真的有神明,有鬼神,有那些阴悚鬼蜮却又不可以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及现象。 那么诛邪辟易鬼神莫侵,这样的力量在丙吉这样的人面前,应该是生不出太多的作用的。 有心无力,除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以外根本便无法做出更多反制措施的宣帝眨巴眨巴双眼,可怜兮兮的望着丙吉,希望这位忠诚且德行深厚的臣子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而后将自己解救出来。 毕竟今生同前世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即便是宣帝自己,同样不清楚事情的发展,是否会按照着前世自身所走过的那样。 那分明是有着兄弟俩的母亲王夫人及高后面容的女囚俱是在笑,对着狱卒柔柔弱弱道,叫我们来哄哄吧。 狱卒不疑有他,让开了路,使王夫人及高后俱是至于两兄弟面前,似乎是带着几分粗糙的手伸出。 宣帝及江辞毛骨悚然,便欲扯开了嗓子大喊。 只是在将要张口的那瞬间,周遭之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再次因此而停滞。 有什么被塞到两人的口。 入口即化直直的滑入喉咙口。 在两人尚来不及反应之际,便就此消失,好似是融入到血液里。 再不留下丁点痕迹。 【救命,这是什么?】 江辞内心中土拨鼠尖叫,连带着一旁极擅于隐忍的宣帝亦不由得额角微微抽搐,恨不得将江辞的口给堵住。 但很可惜,有心无力之下,宣帝只能够任由江辞发挥,叫自己的耳朵深受折磨。 有诡异且莫名的力量流经过四肢百骸,血肉与骨骼仿佛在被不断打断后重组,在拥有和焕发出新的意识与生命。 痛苦与哀嚎的声响不受控制的便想要自口中发出,只是在这俩兄弟想要哇的一声大叫并且哭出来的那一瞬间,吕后竖起了食指,以指抵住了唇。 于是江辞与宣帝那滑落到喉咙口的声响尽皆被堵在了喉咙口,唯有灵魂仿佛是在上升,并且发出锐利、刺耳的哀嚎。 然而相较于眼神中尚且流露着清澈愚蠢的江辞而言,重生而来的宣帝无论是在意志还是在那诸多方面都无疑是更加优秀的。虽然这并不影响两人在被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入到灵魂与骨髓的痛苦折磨之际,想到一个同样的问题。 他们所吃下的,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呢? 那披着同这便宜兄弟俩的母亲一样皮囊的怪物或者说诡异站到了吕后身后,而吕后竖在唇前的食指挪开,目光幽幽,声音同样是幽幽道: “是肉灵芝呢!” 肉灵芝,这是什么? 有什么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快得仿佛是一阵风,抓不到丁点头绪。 然后下一刻,这便宜兄弟俩便不受控制的对上了吕后的眼。 那是一双如同深渊与深潭一般的,没有任何光亮的眼。 眼中,看不出半点的光芒。 意识与思维仿佛因此而被篡改和扭曲。 于是当他们再度睁开眼,诸多种种色彩被填充到眼底,所见与所得的便是另外的景象。 这似乎是存在于吕后记忆中的一幕,又似乎是真实发生过的、被篡改和扭曲了的一段过往。 “秦失其鹿,这大秦的天下,要亡了呢!” 吕后的视角之下,喝得烂醉的高皇帝推开木制的门扉,甫一进门,便口出狂言,直叫吕后内心当中一阵心惊肉跳。 “作死啊你,瞎嚷嚷什么!” 当然,彼时的吕后还不是吕后,不过是一个如同礼品与财货一般被送给了刘季这个潜力股,替其奉养父母生儿育女教导庶子的妇人。而高皇帝同样尚且还不是那个一手开辟了汉王朝的高皇帝,不过是因放跑了囚徒而落草为寇的沛县小吏,大秦基层公务员。 只是始皇帝死而地分,随着那建立了前人所未有之功业的帝王于沙丘行宫当中逝去,公子扶苏自杀而十八公子胡亥即位。 这天下的乱象,并非是在那一朝一夕。 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在等待着机会,在等待着第一杆反秦义旗的被举起。 刘季亦然。 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即便是吕雉亦不得不承认,即便有着诸多种种或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刘季并不是一个平凡或者甘于平凡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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