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佐助说“带上香燐他们,我们走”的时候,他完全未经大脑就顺着话道:“去哪儿?” 谁知他们素来冷酷独裁的队长居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好像被这么个简单的问题问倒了似的。 水月一怔。 他小心翼翼地觑着对方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到,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面前这个一直强到恐怖、无坚不摧的家伙,似乎一下子变得脆弱不堪起来。 好像长久以来一直支撑他行动的东西,随着这句话碎掉了一样。 察觉不妙,水月立刻自行接话道:“啊,那什么,香燐他们最好先找个比较可靠的地方养养伤?”他清楚佐助的身份和立场有多么微妙,于是主动提议,“实在不行就……暂时先回音隐村?咳,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在佐助似乎很快调整好了状态,表情重新变得坚定,甚至有一丝决然。 “你带着香燐他们回大蛇丸那里吧。”黑发少年淡淡道,“长门的尸体交给小南,具体怎么办,等她伤好了自己决定。”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打算把长门和小南交给木叶或者联军,并且可能还要“包庇”到底。 但水月暂时顾不上这个,他从这句话中品出点不妙的意味,“我一个人?” 佐助没有回答他,而是又转向身边的兄长,道:“哥,后续跟联军交洽的事情还是拜托你,可以吗?” 鼬静静地注视着弟弟,反问道:“那你呢?” “我……”佐助微微别过脸,又很快强迫自己重新看向兄长的眼睛,“战争已经结束了,我想到处走走,就当散心。” “你是说,你想四处漂泊?”鼬再次反问。 佐助眼神闪烁,却没有否认,“也不至于,就是云游。哥,你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沉默。 水月愣住。 开什么玩笑……漩涡鸣人的表白难道还有把人逼疯的效果? 看看这人说的什么话? 什么散心云游?这不就是要抛下他们不管? 然后呢?这家伙要独自找个无人的角落静静等死吗? 他试图开个玩笑将这事抹过去,“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队长吗?用完就丢?我们又不是你的工具……” 但佐助没有配合,“抱歉,从今天起,鹰小队就解散了吧,你们以后自由……” “你在开玩笑吗?”水月打断道,他盯着面前的人,表情缓缓沉下来。 “我没有开玩笑。”佐助道,“我可以再说一遍,从今天起,鹰小队解……”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只手猛地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水月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哪来的勇气,前所未有的愤怒占领了他的身体,“你再说一遍?” 他用几乎要把人掐死的力道揪着对方那两片可怜的衣领,“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还是你觉得,现在香燐和重吾昏迷了,只有我一个,你就敢这样说话?” 佐助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扯着自己的衣领,“香燐和重吾醒来也是一样的,正好,你记得转告他们。”他不闪不避地望进水月的眼睛,“你们原本就该是自由的,这段时间你们愿意帮我,我很感激,但是……” “你闭嘴!”水月简直要气疯了,从对方的眼神中,他再一次确认了,这家伙是认真的! 他居然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 “我看四战把你脑袋都打坏了!你有本事别还手,我绝对给你揍到清醒为止!” 鼬微微蹙眉,但没有阻止。 “水月。”佐助目光一闪,终究还是有点受不了对方的反应,只能退一步道,“你冷静一点。又不是以后再也不见了,我只是觉得战争已经结束,你们也应该拥有新的生活……” 而不是跟着他到处流浪。 他们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而且……万一,万一他这一世依然早早死去,那他们不如早些分开。 也就不必那么伤心。 “冷静?”水月一拳砸在对方肩上,将人揍得往后踉跄数步,“行啊,你冷静,你了不起,队伍你说成立就成立,说解散就解散!” 他觉得自己要是重吾,现在早就暴走了。 “宇智波佐助,”愤怒冲昏了他素来信奉事不关己的大脑,他几乎口不择言了,“你是得了什么接受别人就会死的病吗?” 死一般的安静。 “水月。”半晌,鼬低声提醒道。 白发少年冷哼一声,臭着脸定在原地,坚决不肯先低头。 却也不肯走,还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对面人的脸色。 鼬正想再说点什么,佐助已经再次开口。 “你说得对,”黑发少年缓缓道,声音有些许滞涩,“水月。” 他的表情平静到可怕,仿佛凝固了一样,“我不是一个好队长,更不是什么合格的同伴,我接受不了别人进入我的世界。”他的眼睫忽然剧烈地抖动了几下,仿佛最后一句话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所以,我们分开,对我们都好。香燐和重吾……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仿佛一秒也无法再在这里多待似的。 水月僵在原地,一时间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正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只黑色的乌鸦递到他面前。 是鼬。 “抱歉,”青年轻声道,“他太累了。” 水月一怔,心头的怒火瞬间散得七七八八,与此同时,被压在底下的委屈和“怒其不争”瞬间翻涌而上,淌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想,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难道宇智波佐助不过分吗? 可是…… 他眨了眨眼,终究还是低头接过那只乌鸦。 “香燐他们就先拜托你了,眼下战争刚刚平息,你们也算功臣,不会有人来找你们麻烦的,如果有,就让他们考虑一下惹怒宇智波的后果。”鼬不动声色地替弟弟打补丁,“当然,你们本来就是优秀的忍者,我相信你们。” 水月皱着脸,别扭道:“那个……抱歉,刚才是我过分了……” 鼬微微叹息,没有评价什么,只道:“总之,佐助就交给我,有事用乌鸦联系。” 水月点头。 鼬这才瞬身离开。 白发少年怔在原地,半晌没有移动,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你还要在那站多久?” 水月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发现香燐竟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在她旁边,同样不知何时苏醒的重吾眨了下眼,表示他也醒了。 “你你你们什么时候醒的?” 香燐脸上闪过一丝嫌弃,“你们吵得这么大声,我又不是猪,当然会醒。” 重吾面无表情地点头表示同意。 水月干咳两声,“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争吵的内容,瞬间又有点僵硬,“那什么,所以……你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重吾淡淡道。 香燐的眼神投向佐助离开的方向,表情怅然中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理解,“虽然真的很令人生气,但想想居然真的像他能说出来的话……啊,但果然还是好生气。” 水月无语,“那你还能装睡……?” 香燐大怒,“那是因为我是重伤患啊混蛋!病人醒了还不去找点水来!” 水月条件反射地怼回去,“不要这么颐指气使啊我又不是你的仆人!”他一边恼怒,一边转身去装水。 “不会解散的。”片刻的沉默后,重吾平静道,“只要我们都还在,鹰小队就会在。” 捧着水回来的水月一愣,随即故作夸张地抖了抖,“什么啊?怎么突然感觉有点肉麻?你们也听见了,那家伙傲慢得很,根本不听别人的意见。” 香燐哼道:“管他说什么,反正他只有成立队伍的权力,没有解散的权力!” 水月眼角抽搐,心想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 并且迟钝地反应过来,“你们刚才明明醒了,居然让我一个人承受风暴?” 香燐难得不占理,语气弱了不少,“你们刚才太激烈,我没找到机会插话……” 重吾也心虚地移开目光。 水月将手中的水粗暴地塞进两人怀里,“喝喝喝,喝死你们算了!” “下次见面,”重吾破天荒道,“佐助要是不道歉,我可以帮你一起揍他。” 香燐点头,“还有我!” “哼,”水月嘴角微微翘起,心头的烦闷终于消散,“到时你们可别反悔!”
第98章 东方的天际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辉光,水门揽着儿子在高高的悬崖边坐下,破晓的晨风灌满他们袍袖与披风。 “鸣人。”黄发青年的目光越过千疮百孔的战场,投向远方的木叶,“我们聊一聊吧。” “啊……”似乎知道父亲要说什么,鸣人微微低头,望向悬崖底部的森林,又很快侧头露出一个活力满满的笑容,“老爸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我会好好回答的!” 他也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的很多表现都令人疑惑。 水门同儿子对视,淡淡一笑,没有揭穿少年笑容背后的局促。 父子谈心什么的,其实不止鸣人,他也有点紧张。说到底都没什么经验。 他想了想,没有上来就谈另一个少年,而是道:“之前战事太过紧张,我没来得及问,你说你得到了前世的记忆,具体是怎么回事?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那个啊……”金发少年挠挠头,“有点复杂,让我想想怎么说比较好……大概就是,呃……” 他连比带划努力解释完阿修罗和因陀罗两脉的种种纠葛,又尽量简短地说明了前世的经历。 “总之就是,我现在多了一大段另一世的经历的说,其他的倒没什么影响……” 关于“重生”的事情,他没有任何隐瞒父亲的想法。 甚至,说着说着还夹杂了一大堆这一世的经历,以此说明两世的不同。 他相信,他越坦诚,越能得到亲人的理解和支持。 更何况,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他不愿其间再有任何虚假与误会。 水门静静听着,没有打断。透过儿子漫长的叙述,他大致可以想象到更为艰难而悲伤的另一个世界,也借此勾勒出儿子两世的人生图景。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或许这就是自来也老师所说的,预言之子的力量吧。 至于影响……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在鸣人的叙述中,另一个名字出现的频率显然远远高于其他人。 是哪怕跨越时空、希望渺茫,都要追随寻找的、如此重要的人吗? 可是想想儿子提到的那种种经历,以鸣人的性格,会这么做,似乎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水门微微叹气,却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他眺望着随日出渐渐明亮起来的山巅景色,缓缓道:“你现在的经历似乎比爸爸还要丰富呢,不过,不管怎么说,身为父亲,不能免俗,还是想给你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和看法。”他顿了顿,“我也和鸣人说说我的人生吧,爸爸也会很坦诚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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