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的身体已经逐渐脱离控制,可他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这次……”他喃喃念道,“我究竟是什么……我不是你创造出来的仿生人……” “我?”斯坦顿自嘲地笑了一声,“不,不,我做不到。很遗憾,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我想……能够把你占为己用,也是一种本事,毕竟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嘛。” 弥赛亚一把撑住地面,以防自己失去意识瘫倒在地上,怒道:“你篡改了我的记忆?!你给我输入了假的数据流,所以我才……所以我才会!” “得了,别动那么大火气,你真是个怪异的东西,”斯坦顿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作为仿生人,你的情感波动数据已经足够你死三百回了——别以为你藏得很好,但是作为人类,你那颗需要能源供电才能跳动的心脏和冷冰冰的金属躯壳又叫人发笑。” 他低头呷了一口手中的酒,“但是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销毁你的。白塔实验室……我在你身上砸了不少的钱,当然了,作为当年天才工程师造出的初代机,你的身价也同样不可估量。” “况且,只有拥有你,我才有可能抓得住观灵,”斯坦顿颇为得意地低头俯视他,好像一件不可多得的物品,“我知道他就像个孤魂野鬼,半死不活地藏在黑夜里,只要他想,就永远不会被任何人找到——但是你是例外。” “你们两个怪胎。”斯坦顿补充道,“为了你,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他笑了,笑得格外丑陋,“我真的找不到比你更有价值的仿生人了,弥赛亚。” “所以我会删除你所有的记忆,把你恢复到完美如初的状态——我保证你什么都不会记得,就好像你已经经历过许多次的那样……” 这是斯坦顿说的最后一句话,又或者只是弥赛亚在意识完全脱离控制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海因杜姆。 一辆油箱见底的卡车停在一家看上去已然是废旧多年的诊所门口,引擎已经熄火,几人除了下车碰碰运气已经别无选择。 “有人吗——!”刘佳怡扯着嗓子,趴在门框上往里面瞅了半天,然而望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好像没有什么人的样子。 正在这时,观灵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门没锁,是开着的。” 刘佳怡闻言将目光挪至门锁处,发现确实开着,恰巧一阵风吹过,门板晃动间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回头和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进去看看,就算这地方已经荒废了,只要能找到设备给薇芙丽做一个扫描,确认仿生器官状态没有大碍就算万事大吉。 观灵将薇芙丽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以便她借点力下地走路,几人推门而入,昏暗的房间内终于得以漏进一丝天光,阳光舔舐过布满灰尘的家具和医疗设备,这里的一切仿佛定格在了很多年以前。 就在众人愣在原地而不知作何反应时,忽然从房间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笨重的脚步声。 “谁!谁不经允许就进来了?!”一个裹着黑袍的矮小身影从房间里面一瘸一拐地挪动了出来,像是没有预料到会有久违的阳光一样,他半边脸上恍若溃烂一般的疤痕被暴露在空气中,一个空洞而诡异的洞就那样明晃晃地盘踞在他的脑门上,触目惊心。 突然,一种熟悉感席卷而来,观灵和希伯莱几乎是本能地互望了一眼——当年他们一路追查曼德拉大脑数据,在黑诊所里,久五郎在濒死的边缘提到的那个假冒黑市商人的神秘人。 同样也是半边脸的伤疤,同样也是佝偻着的身体。 他俩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不约而同地向那人望去,他们三人目光交错的那一刹那,几乎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寂静的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沉默地流淌。 下一秒,那人突然从原地跳了起来,虽然是腿脚不便,此刻的动作却是迅猛极了,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拔腿要跑。 希伯莱料定这家伙要从后门逃跑,几乎与那人同时有所动作,像只兔子似得窜了出去,那人到底还是个跛子,还没来得及跑出去几步,就被希伯莱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希伯莱将他死死地钳制在地上,逼得他只能紧紧贴着地面,“看见我们就跑?你跑什么?!” 刘佳怡刚从观灵手中接过薇芙丽,正一点一点地给人往床上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整得全然摸不着头脑:“他俩跑什么呢?!” ---- 我发誓xql马上就可以在一起了qvq
第63章 坎瑞·巴顿 不大的房间内隐隐传来麻绳与柱脚来回摩擦的声音,已经生了铁锈的操作台和墙面来回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动静。 跛子腿脚不方便,又因为陈年旧伤弄得眼睛半瞎,因此视力也不大灵感了,面对希伯莱时一点防抗能力也没有,被他轻而易举地制服了。 刘佳怡望向被绳子五花大绑地捆在操作台柱脚上的跛子,骤时人道主义大爆发,歪头向一旁沉默许久的观灵小声问道:“这样……不大好吧?” 她对曼德拉大脑数据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因此也不知道几人之间的恩怨过节,观灵的目光在那人身上久久停留,眉宇间的沟壑舒展不开,似乎是在费力思索着些什么。 “你还记得曼德拉数据吗?”观灵没回头望她,只是轻声反问道。 从刚才到现在,他就一直在观察这个跛子。 “当然记得了,”刘佳怡手脚麻利地拆开一针肾上腺素,稳准狠地往薇芙丽身上一扎,“当初你和希伯莱要是能直接找到曼德拉数据上交给联邦政府,白塔实验室背后的勾当能公之于众,也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嗯,”观灵应了一声,他的声音低低的,一边回答着刘佳怡,一边还在沉思着,“当时我们顺着线索一路追查到一家黑诊所,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数据不翼而飞,消失得一干二净。一个日本的黑医告诉我们,劫走数据的是生物公司的人。” “但是他也只是见钱眼开,只要钱给到位,任何人都有可能拿走那组数据,”观灵说,“我们盘问了他很久,他才吐出那个人的几个特征——半脸伤疤,身形佝偻。” 刘佳怡震惊,“这你就确定是他?” “还真不确定,”观灵终于转过头,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但是谁让他自己先心虚跑了呢?” “我让你做的虹膜扫描怎么样了?”他侧过身子,刘佳怡将电脑屏幕偏了偏,展现给他看。 虹膜扫描是最普遍用于身份认证的科学技术。在如今这个时代,身份证的造假技术已经登峰造极的地步,伴随着黑客产业的兴起,身份识别类证件已经完全丧失了其原本的功用,被沦为时代的弃儿。 但好在每个人的虹膜花纹都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在诞生伊始,个人的虹膜就会被登记注册,编纂成生物信息编码被用于身份识别。 “所以我说会不会不大好……这人真是吉米·维什,虹膜扫描的结果都是这样显示的。”她讪讪答道,“你真的怀疑他的身份吗?如果他确确实实是吉米·维什没有错,那我们这样真的算是欺侮霸凌残障人士吧……” 观灵的目光在电脑屏幕上停留几秒,不知为何摇了摇头。他站直了身子,侧过头小声在刘佳怡耳边叮嘱道:“我要一份这人的骨态模拟证明。” 刘佳怡吓了一大跳,“啊?模拟目标对象是谁?” “坎瑞,”观灵余光里看见那个身着黑袍的人正望向他们,“坎瑞·巴顿。”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熟稔地单手捂住刘佳怡的嘴,防止她惊呼出声。 用眼神确认过后,他放下手,刘佳怡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可是骨态模拟也只有10%的正确率啊,我的意思是说……在仿生技术还没有这么夸张以前,骨态模拟是确认身份的杀手锏,可是直到今天,连骨态模拟都没有办法百分之百准确地确认一个人的身份了,况且……” 观灵一脸心知肚明地在她的肩头拍了拍,耳语道:“所以我要你伪造一份固态证明,坐实了这人就是坎瑞·巴顿。” “疯了?!”刘佳怡望着他抽身离去的背影,打开电脑的手微微颤抖。 可是…… 可是坎瑞·巴顿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死了啊! 跛子本来在偷偷观察着观灵,此刻看见他起身朝自己这边走来,弓起身子往角落里一缩,颇为不自然地将目光已向别处。 希伯莱已经审了这人大半天了,愣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劫走曼德拉数据?!” 话语间,观灵轻轻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他双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坐下的瞬间自然而然地翘起一条腿,看上去闲适极了。 他的眸光四处游走着,琥珀色的眼眸看上去盈满了一种冷淡的漫不经心感,最终他将目光定格在一旁旧架子里的一张早已褪色模糊的老照片上。 “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对于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吧?”他忽然出声道。 跛子浑身一颤,一股凉意嗖得一下沿着他的脊柱窜上他的后脑勺 ——他已经知道了。 跛子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已经知道了! “你究竟经历过什么,我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观灵的声音并不很尖锐,恰恰相反,与希伯莱强势的态度相比,他的声音轻柔又舒缓,就好像在讲一个很久远以前的故事一样,“但是让我猜猜,你现在是吉米·维什?并且已经以这个身份生活了很久了吧——毕竟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还真是寸步难行……” “姑且就用吉米来称呼你吧,坎瑞博士。”他淡淡地说道,就好像叹了一口气。 此话一出,希伯莱登时愣在原地,坎瑞身体一僵,沉默半晌,还是没说话。 “其实从费尔雯多教堂开始,我就已经在怀疑你了,坎瑞博士,”观灵不着痕迹地偏头向刘佳怡那边望去,后者悄悄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信息离子化这门技术,会的人实在太少了,而且几乎全部都被白塔实验室招安,用丰厚的薪水养着,干不出这种铤而走险的事。” “那你当初不确定是因为?”希伯莱出声问道。 “当然是因为大名鼎鼎的坎瑞·巴顿博士,早在几千年以前就已经‘死’了,”观灵抬手接过刘佳怡扔过来的假证明,煞有介事地在手中展开端详着,摆到坎瑞的面前,“所以为了坐实你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你不得不改变很多。” “样貌,体态,走路姿势,甚至仿生义眼,连虹膜扫描技术都没有办法真正地识别出你的身份——你真的变成了吉米·维什。”话音落地,他忽然将游离的目光收束回来,分毫不错地直直望向坎瑞的双眼,“可是博士,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换个身份继续生活,又为什么还要再冒险追查当年的那些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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