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勾唇,意味深长地说:“八风门虽是把好刀,可终究不在自个儿手里,用着也不踏实。” “八风门的令牌你且留好了,待本尊伤愈了,可是要亲自去还的。” 九阙不知方止行说的惊天之语,自然不明白我话中深意,只是他识趣地未再多问,只应声,便下去挑人带队赶路出城去了。 他走后,我闲来无事,便窝在榻上睡去了。 本是只想浅眠,却不想这一觉睡得沉,从傍晚睡到了天黑,若非窗没关,凉飕飕的夜风吹进来,只怕我还醒不来。 言月就是在我醒后不久来的。 雪蛟将他推进来,扭身往外走时,后腰还平白挨了他一拳。 雪蛟被打了个趔趄,却是敢怒不敢言,只敢在关门之前瞪他一眼。 言月浑然不觉,只盯着我啧啧称奇:“你伤得不是比我还重,怎么这就能下地了?连曲轩不管你?” 我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卧着,哼笑道:“我身子比你强,所以才好得比你快些。” 言月最听不得我说一句比他强,当即就冷下了脸,朝我甩了记眼刀子,不服不忿地道:“是,你比我强,所以才弄得这满身是伤,险些成了废人。” 我全当没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只是笑:“来找我做什么?” 说起这个,言月骤然哑火。 像是有什么羞于启齿的话想说,嗫嚅了好半晌才开口:“我今夜能不能与你一同睡?” 哦,原来是想说这个。 这话对于在我面前总是鼻孔朝天的言月来说,的确是有些难以启齿。 我挑了挑眉,“怎么突然要与我一同睡?” 言月撇嘴,气得直磨牙:“还不是拜你的好手下们所赐。” 言外之意就是吓的。 我笑出了声,言月面上更窘,又瞪我一眼之后,有些生涩地推着轮椅的轮子要往外头去。 我没拦他,只是在他好不容易推到门边的时候,轻咳了一声。 雪蛟会意,立刻将好不容易挪到了门边的人又推了回来。 言月更气,于是乎雪蛟又挨了一拳。 “……” 他没说话,只是沉沉地盯着言月。 我敢确定,若是我不在这儿,雪蛟肯定就带着言月往邝山顶上登去了。 为了不叫言月在我分身乏术的时候,被这些对他颇有怨言的崽子们群起而攻,我淡淡咳了声,止了两人之间无声的争端。 “雪蛟,本尊饿了,传膳来。” “是。” 雪蛟应声,临走时还不忘再瞪言月一眼。 言月气得直拍桌,怒气冲冲地朝我道:“我好歹是主子,他那是什么态度?” “你光天化日之下追着俩人打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是主子?” 言月磨牙:“那他们吓唬我的时候,不也没拿我当主子。” 也是。 这事归根到底,还是雪蛟九阙的不是。 我自觉理亏,闭口不言,心里头盘算着等九阙忙完了回来,也学连曲轩的样子,将俩人挑杆上晾一晾。 言月轻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来:“今夜我同你睡,你就别叫你那些莺莺燕燕们过来了。” 闻言,我目露疑惑:“我何时叫人过来了?” 言月狐疑地瞧着我:“外头不是说,你在北凉做土皇帝,夜夜都叫人陪你睡觉,每夜都不重样么?” 我:“?” 这是无稽之谈!是污蔑! 我虽然是孟浪些,但绝对不是日日宣淫的人,再说了,要是日日都来,我这身子还要不要了。 在言月看来,我的沉默是默认。 所以还没等我出言解释,他便鄙夷地啧了一声:“真不知你找那么多人图什么乐,你顾得过来么?我找了两个都觉得——” 自觉失言,言月忽然止了声音。 我却来了兴致,揶揄道:“难不成你跟傅珩和顾良舟搅在一块,是为了学我?” 言月瞬间炸毛,身子猛的一弹,恨不得立刻从轮椅上站起来,“谁跟你学了!” “没跟我学?”我挑了挑眉,又道,“那我有一驭下之术,你可要学?” “我又没手下要管,学那劳什子东西做什么?” “谁说一定是要管下头的了。” 我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长:“也能将人管成下头的。” 言月耳廓攀上几分红,仍是有些怀疑:“真能管用?” “自然。”我撒谎撒得心安理得,“黎楚川,温喻之,还是那萧祁,不都是我的袍下之臣,只要我勾勾手指,他们就会乖乖——” 还没等我吹完牛,门忽被人推开。 萧祁探进头来:“就会怎么样?” 我一噎,难得有些心虚:“没事……” 言月拆台拆得飞快:“玄之说你是下头的。” 萧祁:“?”
第82章 明明就是急色鬼 萧祁是来陪我吃饭的。 以往觉得秀色可餐的一张脸,如今我是越看越觉得心虚。 偏生这厮还时不时似笑非笑地瞥我一眼,更是让我汗颜,不敢与其对视。 言月坐在我身边,未发觉我的异样,只顾着埋头吃饭,猪崽子一样,吃得十分的香。 “尊主尝尝这个,是在下亲手所制。”萧祁将甜汤往我面前推了推。 瞧见他意味深长的笑意,我咽下口口水,强撑着点头。 我伸手去接那碗甜汤,萧祁却状似无意地在我的手背上抚了一把,留下阵温凉,叫我险些没抓稳碗。 言月闻见了清甜的桂花香,抬头问:“我的那份儿呢?” 听他说话,萧祁脸上的笑顷刻便落了下去,只朝旁侧一指,半点要动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言月坐得离那放着甜汤的托盘远,伸手拿着费劲。 我伸手要帮他,下一刻就浑身一震,僵坐在了当场。 有什么东西踩在了我的膝盖上,还在慢慢往我的腿心磨蹭。 这桌上拢共三个人,我是天残,言月是地缺,能这般作祟的,也就只剩一个了。 我看向萧祁,满脸写着错愕。 那厮不笑了,脸上冷矜一片,配上身上的素衣,怎么看都是清冷出尘的翩翩君子。 可就是这般令人心驰神往的君子,此刻正将脚踩在我的腿心,隔着一层布料踩住了我的…… 现下虽是晚夏,但白日里还是会热,所以我只穿了单衣。 隔着那单薄的衣料,我轻而易举地就感受到了萧祁身上的热意。 那点温度虚虚盖在我最要紧的地方,让我惊慌。 压迫感带来微痛酥麻,跟害怕被发现的紧张感混在一块,让我腰肢发软,能抓住汤匙就已是万幸,再没功夫去顾什么旁的其它。 言月好不容易端到了甜汤,偏头看我脸色不对,便凑近了问:“你怎么了?哪儿疼了吗?” 言月每说一个字,萧祁就用分力,等他说完了话,萧祁的脚已经整个塞进了我的腿间。 我被他折磨得疼爽交加,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便只咬牙摇了摇头。 所幸言月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也再问起,埋头喝起了甜汤。 我瞪了萧祁一眼,咬着牙朝他做唇语,叫他将脚拿下去。 萧祁眨眨眼,刻意装作不懂。 “尊主怎么不喝,可是没有胃口?” 他笑吟吟地说着话,桌下的脚却愈发不老实。 我疼得轻颤,爽得身子发软,也不好起身,便破罐子破摔地趴在桌边,将头埋在臂弯里装死。 不知过了多久,言月终于注意起我了。 他的手从缝隙里伸进来,卡在我的下颌上,强硬地将我的头挖出来。 我的眼皮一直被压着,又骤然见光,我眨了眨眼,便有眼泪被硬挤了出来。 言月擦掉我的眼泪,瞪向萧祁:“你滚出去。” 此言一出,不光萧祁,连我都是一愣。 我以为言月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才羞恼发火,顿时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我真害怕。 怕这事儿被言月发现了,我这个哥哥没脸再在他面前耍威风。 但上天怜我,给言月配了个不甚清明的脑子。 他看都没往桌下看一眼,仍是瞪着萧祁:“你没看见他哭了吗,都是你害的。” 话落,我松了一口气。 我顺坡下驴,抚了把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痕,故作惆怅道:“本尊想起了些旧事,心下怅然,你先回去吧。” 我说着话,桌下的腿也不闲着。 我动了动尚好的那条腿,用膝盖去撞萧祁的小腿,撞得人闷哼一声,松了力道后,立刻一脚踹开了他。 我用的力气不小,萧祁搭在桌上的手都蜷紧了。 平复好了呼吸之后,萧祁又看了我一眼,面上笑意渐淡,话中含着深意:“那尊主好生歇着,在下晚些再来看你。” “晚点也别来,快滚,看见你就觉着晦气。”言月翻了个白眼,气冲冲地骂。 萧祁没跟他一般见识,只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后,就扭身走了出去。 直等他的身影瞧不见了,我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言月只以为我还在难受,便往我的食碟里夹了只鸡腿,“别想他了,吃饭。” 我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吃完了这顿惊险重重的饭。 不够惊险? 差点在弟弟面前把脸丢光了,这还不算惊险? …… 萧祁说话一向算数,晚些时候,他果然又来了。 不过走的是窗户。 他从窗户跳进来,吹了屋里的灯烛,摸着黑上了我的床榻。 一钻进被子,他就迫不及待地从背后将我搂进怀里,急色鬼一般啄吻我的后颈。 我被他亲得后颈发痒,挣动了两下,却被他拥得更紧。 “方才哭什么?” “是真的在难过,还是被吓的?” “亦或者是……爽的?” 我被他揶揄得面皮发烫,心里却冒出了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为了应景,我压低了声音道:“你瞧我们这样子,像不像是在偷/情?” 闻言,萧祁低笑了两声,清雅悦耳的声音一寸寸挤入我的耳道:“的确像。” 他把我翻了个个,与我面对面拥抱着,“不过真说起来,好像我才是那个正宫吧,毕竟我与你可是认识最早的。” “话也不能那么论。”我轻嗤,“黎楚川还跟我拜过堂呢,温喻之花活儿还多呢,要这么说,你们岂不都是大房?” 黑暗中,我看不清萧祁的神色,可光是听他沉沉的呼吸,就能猜到他的表情。 想来也不过是蹙着眉抿着唇,一副愠怒又不敢将我如何的样子。 我摸着黑去捏他的脸,笑问:“生气了?” 萧祁没搭理我,只是垂下头,叼住了我的嘴唇。 他生的好,人又冷淡,还在望山寺里待过许久,举手投足都带着不凡的起伏,江湖上便有人奉他为佛子,做梦都想一亲芳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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