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乐了:“我怎么当的了他奶奶,我就是个守宅子的老太婆罢了。” 没想到孤君亦家看起来挺穷的,还请得起看家护院的人。曲沉心想。 “宅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现在就剩我和公子了。” “其他人去哪里?” “都走了,十几年前还热热闹闹的,后来有的老死,有的病死,有的出了村再也没回来了……都走了,剩我一个老太婆了。” 曲沉听了有些唏嘘,婆婆还得了选择性老花,看不见孤君亦。耄耋之年,身边连个子女都没有,也挺凄凉的。 “那婆婆,我、我的头是怎么回事啊?”曲沉小心翼翼的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婆婆挑着豆,一五一十的说道,“昨天我摘菜回来,看见村头倒着个人。扶起来一看,嗬!一脑门子血,可给我吓的呀——还好半仙儿路过,帮我把你背回来了。” “哈”曲沉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张大了嘴,一时忘记表情管理。 “这半仙儿人心肠好,不仅帮忙包扎,还免费给算了一卦——你跟公子有缘啊。”婆婆越说越来劲,声音不觉大了起来,“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盼到公子要成家了。” “嘘、嘘……”曲沉眼看孤君亦注意过来了,赶忙给婆婆使眼色,压低声音道,“婆婆,我可是男的啊,怎么做新娘子,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怎么会!咱村里办个事,可都得请半仙儿测八字看吉凶呢,半仙儿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婆婆竖起来大拇指,“半仙儿说了,你跟公子是几百年修来的缘分啊,你这次就是专程来还给公子当新娘子的。” 妈呀,好歹毒的神棍。曲沉在心底暗骂,又想多套点东西出来,接着问:“婆婆,你知道我家里的事吗?能不能跟我说说。” 婆婆一脸奇怪:“你不知道自己家里的事” “我这撞到脑袋,有点昏,一时记不起来。” “记不起来……”婆婆咂摸着这四个字,接着一拍大腿,喊道,“记不起来好啊!” 曲沉:“!” “你以后就跟君亦公子好好过,把这当家。” 曲沉:“!!!” “对了,你和君亦公子晚上要拜堂了,得准备准备。”婆婆肉眼可见的兴奋,拿起豆子回厨房去了。 这不是他要的效果啊!曲沉懊恼的看着婆婆离开,视线一转,正好和孤君亦对上,他慌忙的低下头,卖力刷锅。 阴影下,孤君亦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第3章 自由的味道 洗完了碗,曲沉无所事事,坐在下厅喝茶。婆婆也坐在他旁边,对着一堆红布捣鼓着什么。尽管大门就在不远处,并且大开着,可有婆婆、孤君亦两人看着,他实在找不到机会逃跑。 也不知过了多久,婆婆道:“孩子,你回房里好好打扮打扮,时辰到了我喊你出来拜堂。”说着把那堆红布塞到曲沉怀里。 “婆婆。”曲沉站起身来,怀里捧着那堆衣服,有些局促,“婆婆,我是男的啊。” “男的也要打扮,新娘子就是要漂漂亮亮的。”婆婆握着曲沉的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到我这一代就人丁凋零,没有人帮你梳洗打扮,委屈你了。” “可是婆婆,我……” “咳咳咳……咳咳咳……” 没等曲沉再反驳,婆婆接连不断的咳嗽便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不是婆婆这肺都咳出来的架势,曲沉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曲沉赶紧轻拍婆婆的背,给婆婆顺气。孤君亦也看见了这一幕,却只是皱眉站在原地,没有半分上前的意思。 真够冷漠的啊,曲沉在心里谴责孤君亦。 “这是痨病,你最好离远点。”孤君亦淡淡道。 曲沉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婆婆咳着咳着,低头吐出一口带血的痰,随即她摆摆手,气喘吁吁道:“老毛病了,没事没事。” 结核病,俗称痨病,靠飞沫传播,具有传染性。曲沉脑袋里闪过这句话,立马撒开了手。 “你为什么不早说!”曲沉怒视孤君亦,中午他不肯上桌吃饭,不会是怕被感染吧! 婆婆以为曲沉是跟她说的,宽慰道:“别担心,都五六年了,我这不还活的好好的。” “你有带婆婆看医生吗?”曲沉问孤君亦。 孤君亦一言不发。 “不用看,不用看。”婆婆摆手,“小毛病罢了。” “婆婆,这病是会死的。” “谁老了不会死啊。” 曲沉一阵无力感,看婆婆一脸无所谓,孤君亦沉默不语,他也闭了嘴。 有些观念不是一两句话能改变的,他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也不想牵扯过多。 曲沉拿着衣服,就回了昨晚住的屋子。他关门前,看原本一直跟着自己的孤君亦还在下厅待着,没有跟进来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 屋门一关,他把衣服往床上一丢,开始想逃跑出去的办法。 屋内连扇窗户都没有,他便把目光移向了头顶。 瓦片一层一层的叠在粗细不一的木条上,看起来并不坚固。屋子的顶也不高,他一米八的个子爬到架子床顶上,是可以轻易触碰到瓦片的。如果将木条弄断,瓦片推开的话,他是不是就能爬上屋顶,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里,曲沉就开始翻箱倒柜,找找看有没有能用上的工具。不找不要紧,一找才发现这间屋子脏的可以,家具表面干净,其实边边角角都是灰尘。储物柜一打开扑面而来的灰尘,里面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子乱爬,伴随着一股霉味。书柜的积灰厚到可以在上面写字的程度,书也是发黄发霉,字迹模糊,很难想象昨天孤君亦在看什么 这么埋汰的屋子,孤君亦怎么住的下去的! 曲沉找了一会儿,什么有用的都没找到,于是打算徒手拆。 他利索的爬上架子床的顶,一上去床就吱啦吱啦响,一副随时要塌的样子。 这床到底什么年头的,这么破。曲沉内心抓狂,小心翼翼的落脚,步子尽量大一些,增加受力面积。 他挪到中间,伸手去推上面的瓦片,不料堆叠的瓦片间是相互粘黏的,他用了不小的劲,也没把瓦片推开,反而弄裂了。 曲沉心想,裂了也行,能弄下来就能出去,于是继续又推又抠又掰。木条挡着不好用力,他两只手握住木条最细的部分,用力要将木条掰断。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屋顶木条裂开了,谁知床顶也裂了,脚下塌陷,曲沉一个没站稳,头朝下倒栽下来。 “砰——” “孩子,怎么了,弄这么大动静”婆婆在外面语气担忧的问。 倒下时,曲沉下意识捂住了头,但还是撞到了伤处,疼得龇牙咧嘴。他缓了一会,深呼吸,努力用正常的语气说:“没、没事婆婆,没注意撞到床了。” “你小心点啊。” “嗯。” 婆婆蹒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曲沉庆幸孤君亦没有闯进来,又不大放心,打开半扇门往外瞧,下厅只剩下婆婆一人,听到他的动静,婆婆转头看着他。 “欸,成亲前新娘子不能见外人的,快把门关上。”婆婆略带责备的语气响起。 曲沉左张右望,就是不见那抹红影。 这是去哪了曲沉默默合上门,并落了锁。 他再次爬上床顶,并带上梳妆台的凳子,小心翼翼的来到中间,举起凳子,用凳腿敲击瓦片。 “刺啦——刺啦——”破碎的嘎嘣声响起,瓦片簌簌掉落,被床顶的布帘兜住。 “孩子”婆婆问询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没事婆婆,书架上的书掉了,我自己收拾一下。”曲沉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书掉了是这声音”婆婆嗫嚅着走开。 他一鼓作气将掰到一半的木条掰断,顶破了个小洞就好办了。曲沉放下凳子,顺着小洞边缘,把瓦片掰下来。 全程曲沉都尽量不发出大声响,但依旧又引来了两次婆婆。至始至终都没有孤君亦的动静,曲沉也更肆无忌惮起来。直到把洞扩大到他肩膀可以勉强通过的程度,曲沉才停下手。 此时已近黄昏,透过小洞可以看到橙红的天空和瑰丽的火烧云。 他把胳膊伸出洞外,手下一撑,脚下一使劲,蹬了上去。碎裂的瓦片发出脆响,不堪重负的木条也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曲沉动作灵敏的蹬上房顶,晚风吹来,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展了。 这是自由的味道! 曲沉闭上眼睛,贪恋的深吸一口气,理智又立马回笼。现在还不是安全的时候,得赶紧逃离这里才对。 转身前,曲沉下意识朝洞里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全身像过电一般,阴冷感顺着脚心直冲头顶。 昏暗的屋内,紧闭的屋门,红色的身影矗立着——孤君亦抬着头,毫无血色的脸,鬼气森森,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
第4章 黑白无常? 夜越来越深,一轮弯月高悬于天幕,在漆黑的林间,曲沉宛如一只惊弓之鸟,一步三回头的挪动着脚步往前走,头顶突然略过的飞虫,灌木丛里窸窸窣窣的响动,都能吓掉他半条命。 曲沉不敢再回想那个空洞的眼神,当时他直接腿软从屋顶滚下来,所幸下面是野草疯长的泥地,他立马就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然后就跑到这片林子里,迷了路。 此刻的他头痛的像要炸了一样,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但脑子不听使唤,一个个念头不断冲击着他的心里防线。 从昨晚到今天遇上的一切是真实的吗?孤君亦到底是不是人?他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会追上来吗 都说恐惧来源于未知,曲沉以为逃出来后,就可以去求救,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还有谁能相信还有谁能救他 他承受着精神上的压力,同时还要强撑着肉体的疼痛。 又走了不知多久,曲沉实在忍不了,胀痛的脑袋让他意识逐渐模糊,他撑着一棵树大口喘气,一手指节握的泛白,另一只手使劲掐大腿根,企图让自己清醒,可指甲都掐出血来了,疼痛感却没有半分缓解。 他靠着树干慢慢滑坐在地,眼皮越来越重,意识逐渐远离。 迷糊间,有东西附上了他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他就这样昏沉的睡了过去。 等曲沉再度睁开眼,天依旧是黑的,夜还没有结束,树林死一般的静寂,虫鸣声都小了几分,应该进入到后半夜了。 曲沉暗恼自己怎么不直接睡死过去,在这个尴尬的时间醒来,在梦里被弄死,总比醒来被吓破胆好啊。 醒都醒了,曲沉也不敢在这个地方待了,他扶着树干慢慢支起身子,缓缓往前走。许是身体的疼痛消解了不少,他也没有前面那样一惊一乍,这样走了十几分钟,他看到前面有一个简陋的茅草屋,屋内还有光亮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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