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胶质的透明薄膜,在亮白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好似马上就会蜕皮一般。 休息了一会儿,时黎知在身上摸索一番,找出之前用完后塞进兜里的水果刀。 “黎知,你干啥?”危莉吓了一跳,她看见时黎知拔出水果刀要割自己的手。 瓷白的手臂上还有没好全的疤痕。 “没事的,我只是确认一下。”时黎知目光柔和地看向牢笼中紧盯着他的怪物。 一个长相已经不像人的人类。 他果断地割开一条伤口,大胆地将手伸进牢笼内。 怪物小声吼叫,反而后退了一步,过了一会儿它又凑过来看不断从时黎明手臂上滑落的鲜血。 危莉走过来狠狠盯着怪物,拔出腰间的枪对准怪物,怪物朝她嘶吼两声,倒是没有再后退。 借此机会,时黎知用刀锋沾了还温热的鲜血,抹在怪物身上。 汪新眼神微动,他抱住精神紧绷的危莉,无声地安抚她。 等血液自动干涸,时黎知收回了手,大部分血液都被他涂在了怪物身上。 现在的怪物看起来就是一个血人,有种诡异的滑稽。 很快,神奇的一幕出现,怪物身上亮晶晶的皮真的蜕了下来,碎屑一般掉落在牢笼内。 它更像个人了,除了不会说话,眼睛是不似常人的深绿色。 “啊…啊。”怪物嘴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冲时黎知比划两下。 没人能看懂它在表达什么,那怪物见他们不明白,面朝走廊深处站立。 其他牢笼里的怪物也跟着转了方向。 房间深处有东西。 不是“秦欧”吗?时黎知捂住痛到麻木的手臂,朝漆黑的走廊深处看去。 灯是上次“秦欧”弄坏的,合东基地一直没让人修。 不过,综合考虑,时黎知觉得他们应该是不敢来修。 长方体大楼内可怕的可不止是怪物,还有令人发毛的诡异布局。 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设计。 “黎知,要去深处吗?”危莉比时黎知还积极,看起来是在问他要不要去,实际上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了。 汪新寸步不离地跟在危莉身后,无时无刻都像个为孩子操心的老父亲。 “汪新,你跟危莉姐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吗?” 时黎知深呼吸两口气才跟着他们往前走。 不是害怕,纯粹是路途太长,对他的体力很不友好。 “嗯。”汪新不自觉摸向长匕首,目光定在危莉身上,“孤儿院。” 他们从孤儿院就在一起了,后面汪新被人领养,那户人拿了国家补偿金后对汪新不闻不问。 过两年又把汪新送回了孤儿院,他身上穿的还是被两年前被接走时买回来的新衣服。 现在已经破旧不堪,袖子裤脚都短了一大截。 大冬天的,十来岁的小孩手脚冻得通红。 有个护工不忍心,拣了些孩子穿不了的旧衣服给他做了两件“新衣”。 那是危莉的妈妈。 不过在危莉五岁的时候车祸去世了,后面危莉也被迫住在了孤儿院。 两人从小相依为命长大,谁也离不开谁。 刀柄上的栀子花是危莉刻了两个月才刻好的,匕首换过很多次,但汪新从没换过刀柄。 “里面好臭。”危莉放慢了速度,前面没有灯。 景物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晰,时黎知惊叹于,这条走廊很长,边上的牢笼居然都是满的。 越往里,对怪物的束缚也越多。 现在这一截,怪物的手腕上扣上了锁链,将它们牢牢固定在水泥砖墙上。 但怪物的头依然倔强地面向更里面。 气味越来越重,他们三个仿佛在几年没清理过的下水道里行走。 潮湿的空气浸湿了他们的衣服,走着走着,危莉也不说话了。 时黎知只能看清她两条长长的马尾在摆动。 身后距离很远的大门被暴力破开,倒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他们人呢?”奇虎阴沉着脸,说话时露出两颗小虎牙,这种时刻他都没忘记微笑。 但身后没一个人觉得他脾气好。 先头放过了几人的队员被奇虎抓住领子,小腿以诡异的弧度后翻着。 他被人打断了小腿,又被拖来这里问罪,此刻气息虚弱,死咬着牙说:“不知道!” “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吗?”奇虎松手,任由他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费力地咳出血块,眼神迷离,意识涣散。 “秦乌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奇虎勾唇笑,轻蔑地俯视他,像嗜血的恶魔。 “他早几百年前就不是个人了,他是怪物!你们居然会信一个怪物的话。” 慢悠悠的语气活像给人凌迟,身后被叫来的人脸色也都不好看,忍着心头的恐惧站在原地没动。 “难道。”奇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纡尊降贵地弯腰,“你也是怪物吗?” “我…不是。”队员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挣扎着想爬起来。 手脚无力地扑腾两下,又无力地摔了回去,他眼神空茫,已经是濒死之际。 还顽强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重复: “秦队长…不是…怪物,秦队长是…人,秦队长不是…怪物……” 几句话来回嘟囔,成功惹怒了奇虎,他狞笑,将他一脚踢到墙边,看着他又吐出口血。 血糊了一地,现在墙也脏了。 奇虎轻啧了声:“真可惜,鞋脏了。” 埋怨完又警告后面的人: “你们看到了,跟着秦乌,就是这个下场。” 杀了那么多只鸡,这些猴也该懂事了。 奇虎享受他们恐惧的神情,赞叹地拍拍手,闭着眼感受了一番,强大的预知能力告诉他。 那几只小老鼠就在房间最深处,他正想来一场瓮中捉鳖。
第六十一章 不原谅 怪物们躁动起来,朝着时黎知身后低吼,声音里含着巨大的恨意。 成百上千只怪物一齐出声,时黎知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他猛地回头。 身后很遥远的地方闪着亮光,那是他们出发的位置。 具体情况看不清,但时黎知从刚才门倒塌的声音响起时,就知道有人追来了。 “快走吧,往前跑。”时黎知是里面最跑不动的人,危莉他们为了照顾他还放慢了速度。 “你们去前面,看见了泥巴一样的怪物不要攻击它,它不会攻击我们。” 时黎知语速很快,尽量说得更清晰。 很快,走廊中就剩他一个人了。 凌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在时黎知的耳边回响。 他跑不动了,只能寄希望于后面的人没有那么快追上来。 可惜,希望落空了,后面的人脚程很快。 撑着膝盖休息的几分钟内,他能清晰地听见追兵的脚步声愈发地大。 与他之间的距离在快速缩短。 “追那么快,用飞的啊。”时黎知撑着膝盖小声嘟囔。 擦去满头大汗,他四处张望一番,目光定格在一个异化很严重的怪物身上。 它的身体已经快要看不出人类的模样了,涨大了两三倍,漆黑庞大的身躯缩在铁栏杆边上。 “你们吃人吗?”时黎知从池雅那儿继承了治愈异能。 只要不是被怪物完全吃掉,防止自身感染是完全没问题的。 等待怪物回答他的问题挺荒谬的,时黎知问的那只压根没看他。 但也没阻止他爬进牢笼里躲在它身后。 腐臭味很重,与怪物挨得近了看得更清楚。 它的手脚融化掉了,变成了如“秦欧”一般的烂泥。 不难想象,假以时日,等它完全融化,它就会变成下一个“秦欧”。 追来的人急匆匆的路过了走廊,没发现怪物牢笼里还躲藏了一个人。 有怪物开始撞门,悲切大声地朝他们嘶吼,栏杆被撞得“乒乓”作响。 总觉得下一秒它们就会破门而出。 “真是晦气,奇老师,我们快走吧!” 队伍中的一人躲开怪物伸出来的手,满脸嫌恶,他显然是拥有一小部分知情权的人。 谄媚地紧跟在奇虎身旁:“这些异能者最后要怎么处理啊,柳山基地的差不多都死了,等秦乌一帮人也死了,这些怪物就没用了吧?” 既然没用了,到时候还是一把火烧掉为好,不然留在这栋楼里,总是惹得他心慌意乱。 生怕哪天又出事。 “再说吧。”奇虎眼底的不耐烦被掩饰得很好。 余光瞥见身后的牢笼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脚步顿了下,抬手示意身后的作战队也停下,时黎知心口一紧。 他现在躲藏的位置不算隐秘,不过是借用了一行人的视角盲区。 如果他们走近点就能清晰无比地跟他来个脸对脸。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去看看那间,我好像…看见一只小老鼠躲在里面呢。”奇虎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 糟了,时黎知蹲在怪物后面,努力想着要从哪个方向逃跑,硬刚的话完全没有胜算。 靠近的队员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掏出枪,一步步逼近。 “里面是谁?识相的自己出来!” 是时黎知,他动作极小的脱掉棉衣外套放在脚边,身体蹲着朝着与队员相反的方向。 试试看,要是逃不出去他也无能为力了。 脚步还没来得及动,一股剧烈的腥臭味兜头盖脸地笼罩了他。 眼前瞬间一片黑暗,他捂住口鼻,减少呼吸的次数。 “奇老师,是件衣服。”队员不敢太靠近牢笼。 里头的怪物正死死地盯着他,喉咙深处正发出警告的低鸣。 踮脚朝里头看了眼,什么人都没有。 地上那件衣服还是脏兮兮的,估计是之前投喂给他们的食物穿的。 “行了,走吧。”奇虎遗憾地摊手。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很可惜里面没人躲着。 确认他们走远了,时黎知才费劲地从怪物的身体中爬出来。 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不忘捂住嘴防止声音太大。 那头的危莉跟汪新跑到了走廊尽头。 这里的灯管加了两层钢化保护罩,还能正常使用。 灯管下面是两头巨大的黑色怪物,完全没有人样。 污泥一样的身躯均匀的起伏,如同人类有规律的呼吸一般。 “他们到底养了多少种怪物?”危莉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搓了又起。 下意识离那两个怪物远了点,大腿上被感染的伤口至今还没好全。 愈合速度奇慢。 “衣服。”汪新抽出匕首,毫不介意地围着两头怪物打转。 里面的那头身形更巨大,它没有睡着,睁着碧绿的眼睛凝视着两个闯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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