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经不那么难受了,她明白,是江平有错在先。 如果江平区没有决定排放污水,怪物就不会诞生,如果于别枫没有对时黎知下手,小雅姐就不会牺牲。 柳山基地是对的,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释怀而已。 从苗苗那里离开,天已经完全黑了,时黎知今天就吃了两片面包加一杯豆浆,此刻却没觉得饥饿。 只是单纯的疲惫,手脚都很重,重到抬不起来。 脱下防护服这项简单的工作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后背被冷汗浸湿,厚棉衣下的内衬能捏出水,太累了,好想直接睡过去。 头顶的灯光刺目,时黎知费劲地抬手遮住眼皮,瘫坐在休息室里动弹不得。 意识在朦胧与清醒之间徘徊,呼出的热气仿佛能灼烧肺部。 不知不觉,他竟然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熟悉的狭小的房间令时黎知生不起警惕的心思。 他知道这是柳山基地的医疗部,干涩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 “曲医生……” “他不在。”秦乌睁开眼回应他,起身查看吊瓶里的液体是否足够,接着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宽厚的掌心温热依旧。 “我发烧了?”时黎知很熟悉这种浑身酸痛、眼睛干涩的症状。 以前每次高烧不退的时候,都跟现在一样难受。 “已经退烧了。”秦乌逮住时黎知想偷摸伸出来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 “我没想掀被子。”时黎明咳了两声,欲盖弥彰地解释,连唇边的痣都透着明晃晃的心虚。 一双略显疲惫的大眼睛露在被子外,一眨不眨地看着秦乌。 嗓音软甜得像熟透的柿子: “秦乌,我想喝水,你帮我倒一杯好不好?”
第三十九章 听你的 僵持了半分钟,秦乌先妥协了:“有热牛奶,想不想喝?” 没加糖就好了,时黎知在心里回答,嘴上却乖巧答应: “想。” 加热杯垫上放着的牛奶还是温热的,时黎知也不知道秦乌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看了眼腕表,他心中一惊,居然都到后半夜的三点了。 坐起身拿过外套披好,接过秦乌递过来的牛奶,浅浅喝了一口,是无糖的,他眉头舒展开。 又喝了两口,撩眼确认秦乌没有生气后,他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 坐好后拍拍身旁空出来的一大块位置: “秦乌,你睡会儿吧,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 工作一天是处理不完的,时黎知看见了秦乌用异能摧毁了江平基地的三座大楼,明天肯定他要去商医生那里重新做登记。 “听你的。”秦乌从不拒绝时黎知的话,他合衣躺下,手规矩地放在肚子上。 时黎知瞥了一眼、又瞥一眼,努努嘴一口气喝完牛奶,挨着秦乌躺下。 有一件事他一直没说,自从去了江平基地以后,他的预知梦就没再做过。 他也想去看看商医生,但是又怕商医生再放出录音“折磨”他。 明天跟着秦乌一块去,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一杯牛奶下肚,时黎知的睡意全消,他的胆子在秦乌的纵容下变得越来越大。 比如现在,他从秦乌结实的腰侧一路摸到腹部放平的双手,然后松松地抓着那只手,与之十指交握。 细嫩的手指摩挲着秦乌手上经年累月的粗砺的茧子。 “别闹。”秦乌握紧那只捣乱的手,额角青筋暴起。 念在时黎知是病人,他才生生忍住了不合时宜的欲/望。 “嗯,睡吧。”时黎知无师自通了睁眼说鬼话的技能。 他用另一只插着吊针的手撑起身体,凑近了很轻地在秦乌唇上落了个吻。 “晚安,男朋友,明天起床记得叫我。”他还要跟着秦乌去找商医生来着。 越过秦乌的身体关上灯,时黎知再次睡去,黑暗中,碧绿的眼眸睁开,沉沉地看了他很久。 “异能这种东西是虚无缥缈的,我没有办法客观的判定它是否存在。” 不过商行知觉得,时黎知身上的异能只是暂时不稳定。 “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本身太过虚弱,影响了异能的觉醒速度。” 这个理由听起来比虚无缥缈要好太多,时黎知发自内心地感谢商医生没有拿出录音。 “谢谢商医生。”时黎知看了两眼桌上的花瓶。 今天里面插着一支红玫瑰,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你喜欢花吗?”商行知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从桌下拿出几只还未拆开包装的野百合。 “我正愁这些花没地方放呢,你们那儿有花瓶吗?百合花可以在花瓶里活很久。” “不过现在天气冷了,最好是放在室内。” “有。”特战队的会议室里就有一支花瓶,时黎知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花苞的清香扑了他满怀。 心理室常年不断的花让他想到了雷容铭在江平基地送他的那朵玫瑰。 可惜存放不了太久,到第二个星期的时候,那朵玫瑰已经彻底枯萎了。 所以时黎知很好奇:“商医生,这些花是从哪里来的啊?” 说话时,饱满的花苞蹭着时黎知的下巴,弄得他有点痒,忍不住眯眼挠了两下。 “其实我也不清楚,这些都是苏辞安拿来的,听他说,这些花似乎都是合东基地的温室植物园里培养出来的。” 商医生瞧时黎知实在感兴趣,又替他倒了杯花茶,同他闲聊起来,语调自然熟稔,如同他们是多年好友一般。 “这些花在末日之前很常见,当时并不觉得珍贵,没想到现在会稀少到这种地步。” “病毒也会对植物起作用吗?”时黎知看见过柳山县郊区的植被。 除了高大的树木以外,其他低矮的植物中就剩下了顽强的荆棘灌木丛。 “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不过这些是我的主观猜测。”商行知极少出门。 他几乎一年四季都待在这栋朱红色的大楼内。 所有外界的信息全部都是通过苏辞安传达的。 “你不想出门走走吗?有苏队的保护,就在基地附近随便看看是很安全的。” 时黎知纤细的指尖扶住杯身,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味,抿了一口茶水。 “可以啊,下次我问问他。”商行知巧妙的结束了这个话题,他的眼睛像狐狸,温和的目光柔和了不明显的狡黠。 他们在外间聊天,秦乌在内间做精神评估测试卷,商行知向时黎知解释。 这是每次异能大幅波动以后都需要经历的事情。 距离秦乌进去,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时黎知陪着商行知喝了三杯茶水,意料之中的产生了某些生理问题—— 尿急。 “卫生间就在对面,你推门进去就能看见了,男左女右。”商行知促狭地指给时黎知。 没办法,时黎知也不是个因为上厕所就会尴尬的人。 实在是对面的卫生间修的跟普通房间没什么两样,不打开房门根本看不见。 解决完,洗手时顺道洗了把脸,心理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连时黎知都觉得浑身发热,脱掉了厚外套。 但是商医生不仅一点儿事没有,还在腿上披了张毯子。 这让时黎知怀疑,难道是他太过敏感吗? 对着卫生间的大镜子,时黎知仔细擦干净脸上的水珠,稍稍整理了一番微乱的衣领。 纯棉白衬衣遮盖住他明显的锁骨,不健康地突出,要是被秦乌看见了,又要唠叨他了。 轻车熟路地推开心理室的门,猝不及防被尖利的女声灌了一耳朵。 “医生,您得看看这个孩子,我好不容易才拿到通行证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女人怀里抱着的小孩子脸色泛红,这么大的声音都没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可是孩子看起来并不像有事的样子,呼吸均匀,发出细小的鼾声。 反而是这个女人看起来不太正常,说话声尖锐刺耳,打开门一整条走廊都听得见她的哭嚎。 “都会救的,不要着急,您先坐下我们慢慢谈谈,好吗?”商行知摘下眼镜慢慢起身。 一边安抚她,一边试图去抱她怀中的小孩。 还没等商行知碰到孩子,女人突然发疯,一口咬住商行知的手,伤口立刻见血。 时黎知一惊,也顾不得那女人会不会受伤了,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向她的后背。 女人吃痛松开嘴,脚下一崴,孩子从她手中掉了出去,商行知忍痛接住抱在怀里。 后退两步躲在沙发后,警惕地盯住女人的一举一动。 “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女人脚踝瞬间肿起来。 她摔倒时磕中了膝盖,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爬行。 画面颇有些惊悚,时黎知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恐怖片画面,最后他拉开内间的门,朝里面喊: “秦乌!” 评估测试晚点也能做,但是这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必须现在就处理。 怪物的吼叫依旧令时黎知大脑刺痛,秦乌反应很快,放下笔,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捂住他的耳朵,关上房门。 女人趴在地上,头发披散着,乱糟糟地遮住半张脸,嘴里疯魔般怨毒地念着: “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还给我……” 反复重复这一句话,时黎知听得头皮发麻,他拽开秦乌的手,扭身躲到秦乌的身后。 趁机过去看商医生怎么样了。 “这小孩怎么睡这么死?”时黎知伸手去掐小孩子的脸,热度很高,指尖仿佛碰到了一块烙铁。 “他在发烧。”时黎知不禁蹙眉,抱过小孩子想让商医生去处理伤口。 伤口出血很多,染红了商行知小臂的一块袖子。 杏色的毛衣浸染了血迹,他没太在乎,喷了点酒精粗略消毒后,蹲下身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气。 “秦乌,能找绳子把她绑起来吗?”时黎知察觉到不对,连忙去摸商医生的额头。 商医生也发烧了,额头的温度高的吓人,面色苍白,还伴随着喘不过气的症状。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发烧呢?他脑子里冒出个不好的想法,身体比思维反应更快地扑向秦乌。 抱着孩子一头撞进秦乌的怀里,女人咬秦乌的那一嘴落了空,愤恨地盯着时黎知。 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被黑色瞳仁占满了,过于尖利的虎牙戳开嘴唇,露在外面。 手脚还是正常人的样子,被秦乌用尼龙绳牢牢捆住。 时黎知看见她挣扎得厉害,手腕被绳子磨出了血痕,脸上却没表现出一丝痛楚。 “她被感染了!”时黎知惊吓后反应过来,那怀中的孩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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